第二十章 術法道器各有異

  「真是癩蛤蟆打哈氣,好大的口氣!」

  獨孤鳳慢慢的踱步上前,淡淡的道:「金須奴,你只管走,我倒看這老傢伙有什麼本事攔住你!」

  金須奴聞言,頓時如蒙大赦,想要立刻就架遁光離去,只是記掛著恩主初鳳,不知道獨孤鳳是不是鐵傘道人的對手,因此又不敢離去。

  鐵傘道人聞言勃然大怒,又一眼望到地下跪著的金須奴倏地縱身起來,似乎要駕遁光逃走,更是暴怒如雷,口中大喝道:「大膽業障,往哪裡走!」說著,袍袖一展,一隻漆黑也似的鐵腕平伸出去,剎那間,化作一道數十丈長短,畝許許大小的漆黑大手,劈頭向金須奴抓去。

  「雕蟲小技!」

  獨孤鳳嗤笑一聲,微微抬手,用處玄門先天一氣大擒拿的功夫,五指射出五道白氣,同樣化為一道畝許大小的巨掌,向著漆黑大手迎面撞去。

  「噗!」

  仿佛戳破了一個肥皂泡一般。鐵傘道人玄功幻化的擒拿大手,赫然不敵獨孤鳳先天紫府真氣所凝聚的巨掌,一觸之下,仿佛沙丘上堆積的城堡一般,轟然崩潰。

  五道白氣巨掌轟破了鐵傘道人的擒拿法,余勢不歇,又當頭向鐵傘道人抓去。

  巨手去勢迅速,一眨眼就漲大到數十丈方圓,將鐵傘道人團團罩住,仿佛如來佛鎮壓孫猴子一般,反掌就要將鐵傘道人捏死。

  鐵傘道人料不到自己玄功幻化擒拿大手,被對方更加正宗的玄門功夫破去,悴不及防之下,連忙撐起賴以成名的至寶鐵傘。

  鐵傘漲大,瞬間撐開數丈方圓的空間。一股漆黑的濃煙暮然從傘上升起,滾滾煙雲中夾著著霹靂火星,四外飛濺,布散開來,凝結成一道倒垂的簾幕,將數畝方圓的範圍死死護住,任憑獨孤鳳的玄門先天一氣大擒拿如何的發力,也難以侵入半分。

  「好賤婢,竟敢破我的法術!」

  鐵傘道人暴跳如雷,心知自己看走了眼,竟然沒有發覺三個女娃娃之中竟然有人隱藏了修為,若非他反應迅速,護身鐵傘又是至寶奇珍,只怕一個照面之下,就要陰溝裡翻船了。

  鐵傘道人心中無比惱怒,喝罵道:「大膽賤婢,竟然敢跟我動手。我本想饒你們性命,既然你們自己尋死。那本道人就成全你們。」說著,袍袖又是一展,飛出尺許長的烏金華光,直取獨孤鳳。

  初鳳和二鳳見獨孤鳳已經和那鐵傘道人動手,同時嬌斥一聲,放出「青練」「白虹」兩柄飛劍,化為一青一白兩道劍光,與鐵傘道人的烏金華光斗在了一起。

  獨孤鳳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尚是首次和人鬥法交手。鐵傘道人雖然修為一般,在原著中又是被嵩山二老輕鬆戲耍的貨色,但是在普通的旁門散仙中,也算是一個人物了。這種不高不低的對手,正適合用來摸清楚蜀山常規的鬥法戰鬥模式。

  因此獨孤鳳一時倒不急於結束戰鬥。而且處於鍛鍊初鳳二鳳劍法鬥法經驗的考慮,她玉指微微一點,以無形無相的先天劍氣將鐵傘道人七口修羅神釘圈住五口,剩下兩口正好留給初鳳二鳳來磨練劍術。

  雙方飛劍往來,縱橫如電,劍氣吞吐,千變萬化,轉眼間,已經在虛空碰撞交接無數次。

  蜀山的御劍之術,都是心神御劍,念動劍起,圓轉自如。不拘泥於人體動作極限,飛劍翻飛,挑抹刺擊,隨心所欲,在起步階段就已經勝過了人間劍術許多。人間劍道人劍合一,神劍合一,只是劍仙御劍的基礎功夫。因此上乘劍術與旁門劍術的差別,不在於劍法招式,無關於技擊之術,而更多的在於玄功變化、飛劍材質。

  初鳳和二鳳所用的飛劍都是天一金母所留的仙府奇珍,雖然比不得紫郢青索之類的著名飛劍,但是比一般旁門散仙的飛劍法寶還是要勝出一籌。兩人所學的又是《紫府秘笈》上的上乘劍術,又有獨孤鳳這樣一代劍神指點劍法奧妙,雖然一時實戰經驗不足,但是對上鐵傘道人的兩口修羅神釘,卻還是斗得有聲有色,沒有落在下風。

  獨孤鳳以本身苦修的先天劍氣,獨斗鐵傘道人的五口飛劍,自然是遊刃有餘,沒有多大難度。不過,越是爭鬥,她越是能夠體會到蜀山的劍術和她之前所學的武道劍法的巨大差異。

  蜀山仙家劍術,既非劍法,也非劍道,更無劍意劍勢之類,確確實實的只是劍術。

  在道家的理念之中,「道、法、術」是十分明確的概念層次。

  道,是自然,是大道,是天道,是地道,是人道,是道理,是道路……是一切種種。它既是根源本源,也是中樞總綱。往大了說,它是無可名狀,無法描述,無法形容的至高本源,往小了說它是宇宙運轉的根本道理,是生命演化的預定方向,文明發展的前進路線,甚至是一個人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總匯。由天及地,由地及人,道就是每個修行者根本的修行方向,玄門、旁門、魔教,正是因為各自的修行之道的根本不同,而產生了涇渭分明的區別。

  法,是法則,是方法,是法律,是準則……是一切秩序準繩。在修道者的概念之中,法既是天地的法則,也是人間紅塵的禮法秩序,更是修行的成法體系。法是一個系統的概念,既是人認識世界的的方法理論,也是修行秘法法術的整個體系。修行,既是修為行止,修煉要有法可依,行止要有章可循。因此蜀山世界的種種天書,如《九天玄經》《紫府秘笈》《太玄天章》等等秘籍,都屬於「法」的範疇。

  術,是技術,是技巧,是一切應用。術由法而生,是道之末端,世界表層,是一切法則方法實際應用的技術與技巧的總稱。如人下棋,是棋局的規則就如天地的法則,而個人水平的高低就是取決於每個人的技巧技術。再比如是同樣的槍械武器,放在神槍手手中和普通人手中,威脅就截然不同,其中的差異也正是取決於使用的技術水平。

  由道而生法,由法而演術。道、法、術,在蜀山世界的修行體系中涇渭分明。道行修為為根本,是用來提升生命層次,飛升進化的根本,所謂仙人位業,正是生命層次位階的直觀表現。而飛劍法寶遁法禁法,都只是防身御魔的小道小術,是外在的應用,而非內修的根本。

  也正是基於這樣的思維,蜀山中的劍術,無論是玄門上乘劍術,還是旁門左道的劍術,都只是一種玄功變化、飛劍劍氣的戰鬥應用的法術,既沒有提挈總綱的劍意,也沒有干涉天地劍勢,更沒有貫穿身心的劍道之路,只是一種最純粹的技術應用。

  不過術、法、道只是境界層次的不同,而與戰鬥力的關係不大。術是純粹的技巧應用,依託於法有超脫於法,戰鬥技巧技術到了極高深的層次,也不會遜色於依賴法則境界戰鬥的強者。

  有上好的飛劍,有變化莫測的玄功,有澄明無礙的心境,如此完備的體系,確實不需要再用劍意劍勢來提升戰鬥的威力。只要專注於戰鬥時的技術技巧的應用,完美的展現出本身修為和法寶的威力,蜀山中的玄門上乘劍術,就足以發揮出不遜於武力側神級劍法威力威能。

  蜀山的上乘劍術,讓獨孤鳳確實看到了她一直忽略了一面,單純的劍術應用,發揮到極致,也能出現如此的妙用,確實讓她大開眼界。蜀山世界的上乘劍術,確實與武者世界的劍法有著根本的不同,值得她借鑑學習。

  戰鬥良久,鐵傘道人見自己放出的飛劍,竟然被幾個小輩攔住,纏鬥了良久,還不能拿下,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

  他正準備放出其他的法寶,卻見獨孤鳳長笑一聲,五指併攏,一團七彩的光圈暮然從空中出現,將他的七口飛劍團團圈住。剎那之間,原本性命交修,心靈相通的飛劍,竟然徹底的失去了感應。

  鐵傘道人想到自己多年的修行,竟然被一個無名小輩收了性命交修的飛劍,頓時又驚又怒,頓時發狠,猛地噴出一口真氣。原本煙火繽紛的鐵傘頓時猛然暴漲,無邊的黑煙雲氣宛如天河倒瀉,滾滾鋪陳。

  一個巨大的漆黑罩子,仿佛一口倒扣的巨碗一般,將方圓數十里的天地,從數百丈的天空,到數百丈深的海底海床,都籠罩的結結實實。

  一時間,天地四面漆黑,不見天日,只有無窮的霹靂火光,蒸騰的布滿空間。

  初鳳和二鳳連忙收回飛劍,以劍光護住自身。

  而獨孤鳳則是兩手空空,既無飛劍禦敵,也無法寶防身,只是立身於漫天的煙火雷光之中,微微抬手。

  她這十餘年來,只是專修《九天玄經》上的練氣功夫,既沒有煉製什麼厲害法寶,也沒有取用紫雲宮的藏寶奇珍。她本身所修煉的,除了《九天玄經》上的降魔防身的基本法術之外,就只有一身由《太清玄門無形劍氣》變化而來的《先天紫府七弦無形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