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鱉鐵傘起金戈

  獨孤鳳手中的陰沉竹微微一沉,竹竿下端猛然放射出千百道光華,五色琉璃,精彩繽紛,原本空無一物的海水之中,突然出現一條長有千丈的瓔珞細線。細絲一端連著陰沉竹,一端連著咬鉤的九首金鰲。

  在五色的光華垂照之下,那九首金鰲也現出了原型。,龍頭龜背魚尾,巨大的體型,足有數百丈方圓,盤踞在海底珊瑚礁之間,仿佛一座小山頭一般。

  這頭金鰲長著九顆腦袋,其他八顆都是普通烏龜一般,只有最中央的那顆腦袋是鱷吻牛頭的龍首形象。而此時它最重要的那顆腦袋正被龍鮫晶絲煉製的瓔珞絲絛黏住,搖頭晃腦,怎麼甩也甩不開。

  金鰲通靈,知道自己上了修道人的惡當,顧不得掙脫魚鉤絲線,連忙划動四肢,箭一般的向海底飛竄。

  獨孤鳳哪裡容它逃竄,心念一動,釣鱉鉤暮然放出璀璨的霞光,原本可以無限延伸的絲絛瓔珞猛然變得無比堅韌,瞬間將數千丈長的絲絛拉的筆直。巨鰲體型龐大,划水逃竄時的巨力何止千萬斤重,用陰沉竹煉製的釣竿猛然一沉,完成弓背一般的弧形。

  無匹的巨力順著釣竿傳遞到獨孤鳳手中,若是換個普通的散仙過來,哪怕是藉助禁制之力,也要被這股巨力拖拽著沉入大海。因此其他散仙垂釣金鰲,都要如凡人釣魚一般,先放長線,等到金鰲遊動到筋疲力盡之後,再下狠手,將金鰲擒拿。

  獨孤鳳卻無需如此,她單手輕輕的握住釣竿,無需刻意施展法術,只是憑著自身的力量就將金鰲的掙扎逃竄的巨力壓制下來。任憑金鰲如何的瘋狂掙扎,釣鱉鉤仿佛生根了一般,紋絲不動。

  初鳳見獨孤鳳成功的拉住了金鰲,連忙念動口訣,原本鋪設埋伏在海底的彌天網猛然放射出璀璨的光華,無數的晶絲編織而成的彌天大網將金鰲團團圍住,仿佛包粽子一般的裹了起來。

  獨孤鳳微微一抬釣竿,那被團團裹成一圈的九首金鰲就被提了上來。

  那金鰲被彌天網困住之後,起初還想掙扎,但是渾身被那晶絲一沾,頓時渾身僵硬,又麻又軟,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被輕鬆了拉上了海面。

  獨孤鳳等人從禁制中走了出現,初鳳和二鳳看到那四鰭僵挺,倒翻著肚皮,仿佛小島一般的飄著海面上的九首金鰲,不禁咋舌道:「這般大的一隻金鰲,我們怎麼帶回去呀?」

  獨孤鳳微微一笑,落到金鰲倒翻的肚皮之上,用腳在它的甲殼上踩了一腳,道:「不用裝死了,我知道你已經開了靈智,能夠通靈變化,自己變小點。不要讓我催你,遲了一份,當心我剖了你的龜殼,取出你的元丹。」

  獨孤鳳等了片刻,九首金鱉仍然四鰭僵挺,倒翻著肚皮,只有著九顆腦袋十八隻眼睛再拼命的轉動,又急又慌,幾乎快要流出眼淚。

  「好哇!竟然敢不聽我的話。」獨孤鳳狀似惱怒,狠狠的在金鰲甲殼上跺了一腳,喝道:「我看你是不想要元丹了。」

  金鰲的十八隻眼珠急轉,淚珠兒就在眼眶裡打轉,卻怎麼也落不下。

  「噗嗤!」

  初鳳不禁輕笑出聲,給獨孤鳳裝模作樣的發狠逗得笑不成聲,忍不住提醒她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再嚇唬它了。彌天網的禁制還沒有解開呢,你讓它怎麼動彈?」

  獨孤鳳頓時「恍然」,不過卻絲毫沒有愧疚之意,反而更加兇狠的踹了金鰲兩腳:「枉你長著就只嘴巴,不能動彈就不會吭聲嗎?這麼笨的蠢物,乾脆殺了算了。」

  金鰲的十八隻眼睛,九張嘴巴,拼命的想要動彈,卻最終只有十八顆淚珠落了下來。

  初鳳看著金鰲給獨孤鳳欺負的十分可憐,不禁微微搖頭,拽了拽獨孤鳳的衣袖道:「你即準備用它做守洞靈獸,就將它帶走算了,還嚇唬它做什麼?」

  獨孤鳳笑道:「這金鰲向來獨來獨往,自由慣了,即不如龍鮫天性溫順,十分馴服,也不如金須奴秉性純良,忠心忠厚。我馴服靈獸,向來不喜歡用元神禁錮,若不是事先說好,讓它知道背離我的下場,它日後入我門下,若是野性難馴,私自潛逃,豈非顯得我不教而誅?」

  說著,又向九首金鰲道:「既然我姐姐幫你求情,那我也懶得再多費口舌。擺在你面前的現在有兩條路,一是入我門下,做我的馱宮靈獸,自有數不盡的好處給你。一是堅持拒絕,那我也不介意剖開你的龜甲,取出你的元丹。現在給你三個呼吸考慮,答應的話就自己縮小身軀,跟著我走。拒絕的話,你可以試著逃竄,看能不能有命逃出生天。」

  說著獨孤鳳放開彌天網對九首金鱉心神禁制,讓它恢復了自由行動能力。

  三個呼吸,時間很短,別說只是簡單開啟靈智的金鰲,就算是修煉數世的散仙,也難以作出決斷。最終,在金鰲簡單的思維之中,對生存的本能依戀還是戰勝了對自由的渴望,讓它選擇順從的姿態。

  數百丈大小的金鰲不斷縮小,最終變成了一隻數尺長短的小金鰲,老老實實的窩在彌天網所化的網兜中,仿佛菜市場上等待客人挑揀的龜鱉一般。

  在初鳳三人沒有注意到的角落之中,縮成一團的金須奴和俯首帖耳的龍鮫無意中對視了一眼,心有戚戚的從對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慶幸之色。兩人都無比慶幸,獨孤鳳都不是自己的真正主人。

  獨孤鳳收服了九首金鰲,心情大好,初鳳和二鳳也見此番出行的目的順利完成,也同時興致很好,準備一路遊覽著回返紫雲仙宮。

  眾人收拾完種在海底的誘餌仙草,剛好動身。卻見一片烏雲風馳電掣而來。

  烏雲衝到獨孤鳳等人跟前,光芒一斂,現出一個道人的身影來。

  那道人生得形容古怪,凹鼻凸眼,兩顴高聳,骨瘦如柴。面目手足比墨水還黑,一張闊嘴唇卻比胭脂還紅。他微一張口,就露出上下兩排雪也似白的密齒,三色相映,越顯醜陋猙獰。

  金須奴一見此人,頓時渾身瑟瑟發抖,仿佛老鼠見了貓一般,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獨孤鳳和初鳳兩人將來人手持一柄鐵傘,以及金須奴害怕恐懼的摸樣,頓時明白來人多半是金須奴最怕見到的仇敵——鐵傘道人。

  那鐵傘道人攔在眾人跟前,目光一下子就落到獨孤鳳手提的網兜之中,當看到可迷你型的九首金鰲之後,頓時面露驚喜之色,連獨孤鳳諸人也顧不得,手舞足蹈的歡笑著:「吾道成矣!吾道成矣!」

  獨孤鳳風面露微笑,仿佛事不關己一般的,笑看著鐵傘道人旁若無人的表現。

  初鳳則是微微皺眉,雖然早已經鐵傘道人的目的也同樣是九首金鰲,兩家的衝突多半難以化解,但是她仍然是安禮數上前見禮,道:「這位道兄,為何攔住我們的去路?」

  鐵傘道人被初鳳的話提醒,這才戀戀不捨的將目光從九首金鰲那裡移開,漫不經意的掃了初鳳等人一眼,冷喝道:「你們是哪家的小娃娃?好大的膽子,不知道我鐵傘道人在此釣金鱉嗎?你們是得了誰的依仗,竟然敢搶奪九首金鱉?今日祖師爺爺心情好,也懶得和你們計較,你們放下金鱉,自己走吧!若是不服氣,自讓你家大人來找我鐵傘道人來討教。」

  初鳳不禁皺眉道:「九首金鱉是天地靈物,天生地養,不是一家一姓的。誰能釣到,都是自家本事。這條金鰲,是我們辛辛苦苦的想法釣來的,你憑什麼來搶我們?」

  「去去去!祖師爺懶得和你們這些小娃娃囉嗦!」鐵傘道人揮揮手,仿佛趕蒼蠅一般,十分的不耐煩。

  初鳳還想要說什麼,卻見鐵傘道人突然注意道金須奴,頓時想起前番的失敗,怒火叢生,指著金須奴罵道:「好哇,原來是你這孽畜搗的鬼。當年我在極海釣鰲,你竟敢無故壞我大事。後來被我用法壇將你封閉,原想將你永埋海底,萬劫不得超生。不想海底潛伏著你的同類,將我法壇毀去,潛藏海眼之內。那時我因忙著擒鰲,不暇尋你算帳。沒想到你到主動撞到我頭上來了,還敢帶著一干人來打九首金鰲的注意。你如今即被我撞上,最好乖乖受死,由我施刑。我網開一面,或許還可讓你轉劫托生,否則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煉魂手段,讓你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那鐵傘道人如此咄咄逼人,就連一貫老實的二鳳也看不下去,她上前一步,向鐵傘道人說道:「這個金須奴平日在海底潛修,從不出外生事。此番隨了我們來釣鱉,也是我們姐妹自己的注意,與他無干。他不過是壞過你一樁事情,你當時已經懲戒過了。此時又執意要傷他的性命,是何道理?」

  鐵傘道人朝著二鳳冷冷一看,冷笑道:「無知女娃,不知天高地厚?誰不知我鐵傘真人言出法隨?休說你們這幾個小女孩子,便是各派群仙,誰敢與我違拗?念你年幼無知,不屑與你計較,放下金鱉,趕緊回家,不然就讓你們與這孽畜一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