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12.從天而降抓捕邪祟
在鄭雲下令的同時,第二隊陰兵已經從甲板鑽入船樓,沿著半邊腐爛的樓梯向上移動,朝最後一個人體熱源緩慢行進。💋♩ ➅➈𝔰Ĥ𝓊𝔵.𝒸𝐨𝓂 💣👍
船樓腐化程度嚴重。
樓身外側的木材發黑掉落,化作一個個長短不一的長方形缺口,陰兵手持探照燈拾階而上,光芒甚至會透到船樓之外。
猶如一座發光船樓。
道道光柱從密集空洞中溢出,照向懸崖山體各處,將昏暗古船映得光影詭異。
從紀道的視角,可以清晰看到陰兵的行動軌跡,仿佛一隊小人穿梭在古船擺件內,踩著之字型樓梯一層一層摸排向上。
小光點緩緩拔高。
很快抵達船樓頂層。
身穿潛水服的小人陰兵,踏上最後一階樓梯,和最後那個人體熱源近在咫尺。
「仙爺,怎麼說?」
紀道迫不及待通過對講機詢問,他在地下湖現場,看不到陰兵的第一視角。
「還沒看到異常。」
鄭雲在指揮室盯著屏幕。
所有人都看著陰兵的第一視角,親眼目睹它們從甲板爬上船樓,在抵達船樓頂層時,熱成像上的熱源已經完全重迭。
熱源就在眼前。
但陰兵視角里卻沒有。
第四條古船的船樓,保存程度在五條古船里是最好的,雖然樓身破爛處處漏風,但船樓頂層明顯被周九修繕過。
面積不算大。
四面都嚴絲合縫。
堆積著大量雜物。
陰兵左手有一堆很古怪獸骨製品,將獸骨打磨雕刻,堆積成一個小型的骨塔,看著有些雜亂,但卻堆了一米五六高。
右邊角落則是很多沒見過的東西,可能是無海仙洲的本地特產,像是一種石頭,在探照燈下隱隱散發幽綠色螢光。
但重地不是這些。
房間內最詭異的是:
房樑上吊著許多麻布。
這些麻布就像是農村百姓編的竹簾,在潮濕環境存放了數年甚至十數年,潮濕發黑腐爛生霉,末端還在不斷往下滴水。
像是古代的染坊。
成群麻布吊掛房梁。
化作重重障礙遮擋陰兵視線。
麻布下則放著許多瓷瓶瓦罐,被人打開瓶口,對準滴水的麻布,接那些水。
到處都是瓶瓶罐罐。
可以說眼前這個房間內,數量最多的就是瓷瓶瓦罐,三四十平米的面積至少放了上百個,讓陰兵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
這些瓷瓶應該來自古船,制式都是古代海衛的,擦拭得非常乾淨,有高有低大小不均,裡面的麻布液體也有滿有空。
「這麻布不是我從井裡撈出來的那種嗎?這是在做什麼?接這麻布的水?」
張二狗看得雙目圓睜。
他真是沒想到,居然會在此時此刻,在大明古船的船樓內,再次看到這麻布。
這一幕實在是詭異至極,紀道此前猜測麻布是周九的裹屍布,現在看來,這些麻布絕不是那麼簡單,此物定有異常!
種種猜測立刻浮現。
前因後果隱隱勾連。
麻布恐怕就是許多問題的答案,它究竟是什麼東西,周九為什麼要吊掛它,又為何放在井裡,它和山老爺有何關係?
「熱源是麻布嗎?」
鄭雲立刻看向尼婭詢問。
此前在南澤古城附近,他見過長得像是麻布的熱帶生物,如果說船樓內的麻布是活物,鄭雲可以立刻理解並接受。
「恐怕不是,這些麻布吊掛麵積龐大,如果它們是生物,熱源也會很大。」
「真正的熱源應該在這些麻布的後面,讓陰兵往前走兩步,穿過這些麻布抵達房間中心,應該就能看到真相。」
尼婭深吸口氣給鄭雲指路。
屏幕上的畫面讓人心跳加速,不由想到西方恐怖片的畫面,廢棄醫院與晾在走廊的紗布,上面沾滿鮮血和致命病菌。
「往前。」
鄭雲果斷下令。
陰兵化身戰地記者,扶著胸口的攝像機大步向前,那詭異麻布在陰兵眼裡猶如窗簾,嫌礙事就伸手將它們撥到一邊。
走了三米。
穿過幾道麻布。
船樓中心顯現眼前。
一具狹長的紅木扣箱顯現而出,長兩米高寬六十厘米,扣箱四角底座用鐵皮包裹,側方有三個銅拉環,對應三個蓋子。
鐵皮和銅拉環上都有雕刻紋路,但已經鏽跡斑斑漆黑腐壞,無法進行辨認。
這就是個扣箱。
雖然大小和棺槨類似,但沒有棺槨配拉環的,還有死角的鐵皮也是扣箱標配。
這種樣式的扣箱在近代也挺常見,尤其是農村地方,家家戶戶都有這種大扣箱,用來存放衣服被褥或精細米麵。
時代越往前就越稀有。
在古代,扣箱木床等家具甚至是聘禮的一部分,和現代的車房類似,結婚前必須得請木匠打一具,否則就娶不到媳婦。
鄭雲很熟悉這種扣箱。
不僅在博物館等地常見,天宮也處處都有,幾乎每個廂房閣樓內都有幾個。
但此刻這個扣箱不一樣。
這玩意像是周九從古船里翻找出來的,擺放在大量麻布和瓶罐當中,裡面還有人體熱源,誰知道這扣箱裝著什麼。
「那人藏在這裡面?」
張二狗盯著扣箱滿臉驚奇。
「應該只有這個可能。」
尼婭對照數據後點點頭。
「藏在哪?」
紀道語氣焦急連忙詢問,他啥都看不見,只能在懸崖邊看到陰兵手裡的探照燈,穿過一些細小孔洞晃來晃去的。
「拉起拉環看看。」
鄭雲直接對陰兵下令。
最差的結果也就是藏個人,就把這扣箱當做棺槨,他們監仙司這段時間沒少開棺,多開這一個又何妨,還能怕了它?
南澤古城的黑毛石棺都照開,周九用扣箱做的棺,還能比黑毛石棺更危險?
咔嚓。
陰兵直接動手。
將扣箱團團圍住,伸手拽著銅拉環,齊齊向上發力,把三個蓋子同時打開。
主視角陰兵負責拍攝,在蓋子開啟的第一時間,將探照燈和攝像機對準內部。
嘩。
一條枯瘦手臂驟然探出,積年累月的指甲尖銳成爪,狠狠朝最近的陰兵抓去。
「躲。」
鄭雲瞬間下令。
陰兵直接閃身躲開,險之又險避開這一爪,同時狠狠下拽扣箱蓋,伴隨咔得一聲,把這條枯瘦手臂牢牢夾在縫隙內。
早就防著這一手呢。
真當自己沒開過棺?
這區區開棺偷襲的招式,早在冥府閣自己就領教過,而且當時偷襲自己的可不是一般邪物,而是後來立功無數的鬼將!
「果然是活人!」
小道士低呼一聲。
「這個人看起來比周九厲害不少,仙爺,不如還是讓道爺那邊輔助一下?」
張二狗連忙開口。
他倒不怕陰兵被對方斬殺,而是怕此物要奪路而逃,陰兵根本攔不住對方。
這和仙爺的操控能力無關。
陰兵的上限就在那裡擺著,它們雖然是神鬼手段的一部分,但卻是最基礎的小兵,肉身能力和普通人沒有太大差距。
面對真正的神鬼邪物。
陰兵很難是對方的對手。
即便每個陰兵都攜帶了種種神鬼手段,仙爺甚至給精銳陰兵都配了手槍,還在天宮讓陰兵練習過近距離開槍瞄準。
但還是很難。
尤其在活捉任務的時候。
不活抓倒是簡單,自殺式襲擊也夠任何邪物吃一壺的,關鍵此刻是要活捉。
用鬼將做比喻,一百個陰兵也攔不住一個鬼將,如果鬼將動了殺心,恐怕用不了多少時間,這一百陰兵就會全數死亡。
「紀道,動手。」
鄭雲點頭果斷下令。
他自然知曉其中厲害,但凡讓扣箱裡的這人跑了,自己等人恐怕很難在碩大地下湖再追上,要浪費大量時間去搜索。
「好嘞。」
紀道大笑一聲,在鄭雲下令的瞬間,直接就拔劍而出,手持長劍一步邁出,雙腳驟然懸空,居然乾脆利落跳下懸崖。
「我不是讓你上……」
鄭雲用餘光看到了那一幕,燈火通明被鬼將陰兵嚴密封鎖的懸崖邊,紀道滿臉笑容前沖跳崖,像是要自殺尋死似得。
他笑得太舒暢。
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好在紀道並非中邪,在自由落體片刻後,就伸手卡住腰間的攀岩繩,延緩下落速度,用最高效的方式直奔第四條古船。
「仙爺,我和仙屍能相互配合,若此物危險,兩道鎮玄音直接將其鎮壓。」
紀道眼神專注繼續向下。
剛才仙爺的原話是『紀道動手』,意思不就是讓自己上嗎?哪怕事後追責,也最多是個裝糊塗罪,絕對算不上抗命。
而且仙屍就在下面。
之前撒迷藥時,仙屍就已經用繩索吊在古船上方,直到此刻都沒有回來。
「鬼將。」
鄭雲看向懸崖邊。
紀道都已經跳了,再讓他回來也沒有意義,只能加派幾尊鬼將去保護紀道。
唯一慶幸的是,紀道雖然渴求立功,但基本的規矩還沒忘,雖然沒穿封閉式潛水服,但臉上的防毒面具還是帶了的。
要是不戴防毒。
他會被自己的迷藥迷暈。
「仙爺,扣箱這邊有變!」
在紀道鬼將手持刀劍先後跳崖,以自由落體的方式直奔古船船樓的同時,張二狗緊盯著屏幕,看到扣箱現場異變再生。
咔嚓。
扣箱碎裂聲響起。
此前幾個陰兵用盡全力,再加身體重量按壓扣箱蓋,將枯瘦手臂牢牢夾在縫隙間,試圖牽制扣箱內的活人無法出逃。
但枯瘦手臂一直掙扎。
它難以將扣箱蓋以及上面的陰兵同時推開,但卻一拳一拳轟擊扣箱側面,硬生生在扣箱側壁上,砸出一個碩大破口。
扣箱本就老化易碎。
這破口一出就更加脆弱。
恐怕用不了多久,枯瘦活人就能直接把扣箱折騰成碎片,只要稍微給他一點機會,他就極有可能趁亂逃出陰兵控制。
「不急,已經到了。」
鄭雲目光平靜低聲道。
他話音剛落,主視角陰兵的耳邊,就響起咔嚓一聲更為劇烈的驚天巨響。
嘩啦啦。
頭頂掉落大量木片。
一個人同樣枯瘦的老者從天而降,直接砸穿船樓房頂,突兀地出現在畫面內,老化木片紛飛四濺,麻布也接連倒塌。
畫面變得複雜混亂。
船樓頂層一片狼藉。
但在搖晃的主視角中,還是可以辨認那枯瘦老者的身份,正是天宮仙屍,穩穩站在漫天碎屑中,長劍寒光威懾四方。
緊隨其後。
又是一聲咔嚓巨響。
身材圓潤的紀道砸破天花板,穩穩落在仙屍旁不遠,還未曾站穩就抬頭看了一眼,而後臉色微變,立刻環視四周景象。
在看到扣箱和陰兵後,紀道提著手中長劍直奔扣箱處而去,同時怒喝一聲:
「吃道爺一劍!」
「好好好!」
「道爺威風!」
小道士異彩連連鼓掌不斷。
他們一直在看陰兵主視角,眼睜睜看著那枯瘦手臂即將脫困,所有陰兵都危在旦夕,但就在此刻,紀道仙屍從天而降。
直接砸碎屋頂落到場中。
言行舉止都是高人風範。
不愧是監仙司指定道場,道家頂級傳承之地,天宮道場的前輩們太厲害了。
自己幾個小道士出身寒微無父無母,能拜入天宮道場當個鶴童,真是天地造化仙人引路,是祖上十八代修來的福運。
「道爺為何如此著急?」
張二狗看得心切低聲詢問。
「因為他後面有人。」
鄭雲臉色微黑指指頭頂。
紀道落地之後的第一反應是抬頭,因為上面還有幾個鬼將,腰系攀岩繩,面朝古船,腳踏懸崖,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但鬼將此前沒掛攀岩繩。
掛繩索這一步花了些時間。
而且第四條古船的船樓不在懸崖正下方,最後需要他們雙腿發力腳蹬岩壁,讓身體盪出岩壁,才能穩穩跳進船樓內。
紀道仙屍都是這樣做的。
所以鬼將會晚紀道和仙屍一步。
就這短短的時間差,給了紀道一個機會,可以獨自處理扣箱活人立下功勞。
對此鄭雲也無話可說。
剛才情況危急,自己下令惜字如金,力求用最快的速度支援陰兵,給了紀道可乘之機,讓他順勢用字面意思親自動手。
確實怪不了紀道。
紀道一直是這個莽撞性子,連偷蛟龍蛋時都如此,但他也是有分寸的,真遇上麻煩就會收手,且等閑邪物奈何不了他。
「監仙司確實厲害。」
尼婭在一旁小聲自語。
如果此前陰兵表現出的悍不畏死,可以成為『當代監仙司主的黑料』,涉嫌操控活人送死,那眼前這一幕就截然不同。
紀道仙屍不是陰兵。
但跳崖時同樣義無反顧。
那一幕的視覺衝擊力很強,看著紀道仙屍和鬼將,身穿古代官服,從天而降斬妖除魔,尼婭仿佛看到了古代海衛重現。
大明海衛。
不愧是廠衛之首。
海衛監仙司。
則無愧其歷史之名。
之前在深海浮城發生了一件事,是尼婭苦思冥想晝夜難眠,但不論如何都想不通原因的,看到這一幕後她才終於明悟。
當初她和嘉斯艾琳等人在三千米深的懸崖谷底,鄭雲和紀道在懸崖頂部,這三千米的距離,本來能拖延他們很長時間。
但在自己引爆炸藥時。
鄭雲等人居然立刻出現。
他們究竟是怎麼下來的,三千米的懸崖,他們真的敢跳嗎?最窄處只有十幾米的懸崖,能使用任何滑翔裝備速降嗎?
現在終於明白了。
他們這夥人是真敢跳。
即便不是人跳,也可以用其他手段載人跳,哪怕是那個珍貴無比堪稱驚世駭俗的移動仙門,也敢直接往懸崖底部扔。
面對這種對手,也難怪自己當初輸的一敗塗地,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機會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