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收穫

  傍晚，拉緬因鎮深處。

  王姐和小李在旅館門口升起一團屬於他們的篝火，火光在晚風中起伏跳躍，烤制著一些易熟食物。

  睡了十幾個小時虎子等人，從旅館內走出，陸續坐到篝火前。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雨林了，一想到那些蟲子，我就忍不住想吐。」

  劉銘搬個椅子，虛弱地坐在篝火前，整張臉都有點發綠，即使早上吃了止吐藥，他還是吐了七八次。

  「別提了，你提這茬幹啥。」

  消瘦後生被他這句話說的又泛起一陣噁心，手裡的肉串都不香了。

  「其實蟲子是蛋白質，我聽說還有蛋白粉是蟑螂做的。」虎子插話道。

  他這句話說完，其他人立刻衝上去捶打他，一群人玩得熱火朝天。

  「你在幹嘛呢？」

  一道聲音從背後響起，宋婉搬個小凳子，拿著水湊到鄭雲身邊。

  鄭雲好像很早就起來了，一直坐在旅館圍欄內的躺椅上，她睡到一半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就看到鄭雲坐著，手裡拿著一個平板在看。

  「隨便看看。」

  鄭雲舒展表情輕嘆一聲。

  平板上正在播放錄像，來自虎子腦袋上的攝像頭，他一直戴著攝像頭，拍下了從廢礦到冥府閣的全部經過，也拍下了一些詭異的東西。

  「拉緬因鎮已經支付了代價，難道還有其他變故？宋婉壓低聲音詢問，這是只有她和鄭雲知道的事情。

  今天早上。

  拉緬因鎮在酒館歡呼慶祝時，鄭雲帶走李西雅，讓她製作名單，根據所作所為，三年起步最高終身。

  讓人沒想到的是。

  拉緬因鎮的所有居民都毫無怨言，坦然接受了鄭雲的判罰。

  回想當時的景象。

  上百居民匯集在酒館門前，每個人都穿著得體正裝，佩戴著精緻裝飾，脫帽沉默等待最後的宣判。

  幾乎什麼人都有，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有剛來不久的年輕人，有旅行家作家，有探險者冒險者……

  他們站了很久很久。

  即使潮熱難耐也站得筆直。

  當鄭雲帶著李西雅從酒館深處走出，站在陽光之下，逐一宣告結果時，幾乎所有人都流下解脫的淚水。

  他們點燃象徵詛咒的篝火。

  每一個被念到名字的人，都舉起啤酒杯潑向篝火，經歷一百多個名字後，篝火只剩最後一絲火苗。

  鄭雲是最後一個。

  他將篝火徹底撲滅，象徵著詛咒終於結束，這場由古東方人點燃，又被西方人澆油，燃燒了數百年的篝火，終於被東西方人一起撲滅。

  之後就是正式慶祝。

  拉緬因鎮居民在陽光下歡呼著，他們唱歌跳舞，慶祝著『自由』，自誕生來從未有過的歡快氛圍瀰漫小鎮。

  宋婉被這一幕深深震撼，能感受到他們的情緒，能和他們共情。

  即使有很多人終身無法走出拉緬因鎮，但他們不必活在火光中，不必提心弔膽起夜觀看燭火，不必擔心自己在睡夢中失蹤，以後的日子是贖罪，也是一種徹底的解脫和救贖。

  宋婉拍下了這一幕。

  『鄭雲站在酒館門口，對下方的人舉杯，小鎮居民都笑著接受。』

  這張照片拍得真好，宋婉都覺得自己很有拍照天賦，可以為這次始於意外的驚險的旅程畫上一個句號。

  她很慶幸自己能保持清醒，能和鄭雲一起走到最後，見證這一幕。

  但現在。

  鄭雲臉色不太對。

  「沒什麼，已經結束了。」鄭雲刪除記錄拔下U盤放進自己的背包，這些錄像，他會徹底進行封存。

  虎子拍到了不該拍的東西，比如廢礦里的人影背影，比如在冥府閣把他帶到高層阻攔眾人的黑影。

  拉緬因鎮還有隱秘。

  李西雅不能代表拉緬因鎮，她才剛來四年，即使她找到冥府閣主人的密室，也未必了解拉緬因鎮。

  拉緬因鎮的思想不可能統一，因為人性複雜，傳染新人讓新人製作特效藥的說法，絕對並不是唯一。

  甚至占比很小。

  很多人都別有目的。

  在眾人睡覺時，鄭雲曾感知到一些『陰兵』悄然靠近，當他展露王璽的真正能力，隔著遙遠距離，無聲控制他們的行為後，這些『陰兵』自行離去。

  懂的根本沒來，不懂的在這之後也就懂了，因為他們是滾走的。

  實際上連李西雅都不知道。

  鬼璽對人的影響是終身的，它根本就無法解除，最多是使用後璽傳遞厭惡情緒，將一個人『放逐』離開。

  被放逐的人將被剝奪陰兵身份，他不會再失去神智走向礦洞，因為鬼璽厭惡他，冥府閣也不再需要他。

  他也不再需要用火光維持神智，因為鬼璽根本『瞧不上』他，就像是被淘汰了，除了冥府閣愛死那死那去。

  這個結構很微妙。

  符合帝王體系下的規則，但也和大自然中的很多野獸族群相似。

  但是被後璽驅逐的陰兵，依然會被王璽控制和影響，甚至下達長期指令，讓他在某個地方守到死亡。

  鬼璽很詭異。

  它的能力超出理解。

  鄭雲有時都有些恍惚，世界上居然還真有這種詭異東西存在，或許是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了。

  無盡航路沿途所有星球都是外星球，明朝海衛探索航路五百多年，究竟發現了多少這種『妖魔鬼怪』？

  養父說過『能人異士』，當時他不信，但現在他也成了其中之一，事實擺在這裡，已經由不得他不信。

  海衛對玄學是朝廷支持的體系探索，甚至有鎮鬼司這種專門處理鬼物的部門，能人異士絕對少不了。

  或許在海衛的體系里，自己這種能人異士都是旁門左道不入流，畢竟人家當初都懶得把鬼璽帶走。

  更誇張的是，海衛連遠古文明遺蹟都能拆下來，做成黑玉枕和黑玉門，建立自己的迷霧海秘境。

  迷霧海在科學上的猜測，是提取海洋中的氫，進行無法理解的高能聚變，跨越光年尺度將空間折迭。

  遺蹟真身埋在深海海底，現代人都拆不下來，也不敢妄動，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製造滅絕人類的災難。

  古人不懂這些，卻早就玩出花樣來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搞的。

  但問題是。

  這些人似乎消失了。

  秘境裡也空無一人，空空蕩蕩毫無人跡，只剩一個守『天宮』的胖道士，還說秘境已經幾十年沒開過門。

  他們到底去哪了？是搖身一變換了現代化名字，還是真的斷代了？

  「錢已經打款了。」

  黛夢娜忽然打斷鄭雲思緒，她用衛星電話收到了來自家裡的消息。

  她獲救的消息是今天早上發出，通過小型商業衛星傳遞給迷霧海邊緣的信號船，信號船攜帶信息穿過迷霧海，再傳遞給下一條信號船。

  從W-06到W-02，一條一條傳回去，一個來回要十幾個小時。

  但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這地方距離W-02有二百多光年，真用無線電，等到死他們都等不來回信。

  「你拿一百五吧。」

  劉銘回頭看向鄭雲，這次要不是鄭雲發力，他們都得死這地方。

  「我們這邊也給打算給鄭小哥一百。」虎子替胡銳華開口。

  胡銳華擔心鎮上危險，上午帶著傷守了幾小時，現在還睡著。

  「不用，該多少就多少，行當有行當的規矩。」鄭雲搖了搖頭。

  他這次能找到鬼璽，一方面確實是運氣好，另一方面也是靠著家裡傳下來的東西，自己出力不算多。

  但他收穫極大。

  不僅掌握鬼璽，還連帶收穫了三百個陰兵，以及七尊鎮鬼司出身的鬼將，這些東西的價值無可估量。

  尤其是七尊鬼將。

  這玩意用步槍掃射幾梭子才能打死，形如鬼魅速度極快，人反應不過來時，就能一刀把人砍成兩截。

  而且它們還聽話不怕死，下次遇到危險，比什麼東西都好使。

  另外鄭雲還把那顆看著就唬人的假鬼璽也扣下來了，那玩意精雕細琢，保守估計也能賣個幾十萬，只是這種詭異的東西，未必有人收。

  再加上一百萬現金，以及探險途中發現的仙府圖和黑玉枕迷境。

  這次收穫夠大了。

  行當有行當的規矩，這種事情哪有事後提價的，該多少就多少吧。

  「讓開，我才是當事人，我還有五十萬零花錢，回去就都給你，第一次背我出來的錢已經結了，這是第二次救我的錢，這錢你不能拒絕吧。」

  黛夢娜擺手讓眾人退開，自己站到鄭雲面前，面帶笑容直視鄭雲。

  其他人都露出微笑。

  劉銘還對鄭雲挑眉弄眼。

  鄭雲點了點頭，這錢他可以拿，有理有據，沒什麼理由拒絕。

  「鄭小哥，你就是為了這來的吧？」虎子忽然幽怨插了一句。

  這個問題胡銳華也問過。

  鄭雲是江河典當行出身，『順路』來這邊轉轉，結果剛巧就發現了閣樓古建，實在是由不得他們不多想。

  「真不是。」鄭雲搖頭。

  「那你之後還有活？」虎子又追問了一句，胡銳華不在，他忍不住好奇。

  「說什麼呢！少問這些。」王姐立刻阻攔虎子，這東西是能問的嗎。

  「你想和我們一起去嗎？」

  劉銘逗他一句，之後他們要去張教授的隊伍找植物，基本沒難度。

  在此之前，他們應該會回W-02一趟，修整修整再說，劉銘也打算考慮考慮，自己到底要不要再來雨林。

  「我可不去。」

  虎子立刻搖頭。

  搖得和撥浪鼓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