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105.神鬼對殺

  「仙爺，我們先看上一眼，實在不行就溜之大吉。♚♞　　🐻💝」紀道擼起長袖抄起道杖。

  「溜？已經走到這個地步，怎麼可能溜，你且試試吧，古人應該有辦法調度夢中軍營，若情況有變也可以另找辦法。」

  鄭雲搖搖頭讓紀道準備。

  這最後關頭絕不能功虧一簣，其實大可不必和對方硬碰硬，也可以嘗試繞個彎子，尋找古人控制山中祥瑞的機關訣竅。

  山中祥瑞圖是古人繪製，古人一定可以通過某種手段，把夢中景象納為己用。

  如果是南澤古人誤入古戰場詭夢，絕無可能被夢中的大明軍營襲擊，而是有很大概率，能調令軍營和自己一同殺敵。

  他們也可以從這個角度切入，暫時不要和對方衝突，先找到控制辦法再說。

  但既然紀道決心要和山中祥瑞碰上一碰，也就隨他去吧，先看看情況也行。

  二人說話間。

  前方情況持續變化。

  山林間的金光沖天而起，將此地的位置暴露在方圓幾十里內，不論是前方遠處的大明軍營，還是後方群山都能看到。

  紀道不管其他，帶著滿身神鬼器具叮鈴哐啷沖入山林，要在事情進一步惡化前，將釋放金光的幾個罪魁禍首抓住。

  只見他單槍匹馬沖入林中，神鬼手段層出不窮，聽聲辨位朝昏暗中甩去。

  對方也不是凡人。

  早在剛才紀道揮袖擋下十幾暗箭後，紀道就暴露了他身為得道高人的身份，對方立刻打出金光，撤退到山間深處。

  紀道一邊追逐，一邊高聲呼喊。

  他已經能看到幾個人的背影，確認對方就是軍營之人，但那些人影卻仿佛不通人言，不論紀道說什麼都無動於衷。

  終究是些夢中死物，比木械人偶還死板教條，和皮影戲裡的影子般毫無神智。

  追著追著，紀道便不再追了，一是因為他確實追不到，二是因為意義不大了。

  鄭雲一直站在山頭，眺望遠處的軍營，觀察軍營是否會派出大軍來襲。

  卻見軍營那邊果然有些異動，連綿十幾里的沖天烽火，分出一股燈火長龍，氣勢洶湧朝自己而來，速度還十分迅速。

  軍營果然出兵了。

  早前他還以為，始終存在於視線盡頭的大明軍營，只是詭夢中的背景，是永遠無法變化的擺設，目的是威懾夢中敵人。

  現在才知道，連綿烽火根本不是擺設，它是真能出軍，而且一出就是一大股，連綿火光直入昏暗山林沖向此地。

  從鄭雲的視角看去。

  那火光長龍聲勢駭人，仿佛山中起火燒遍群山，瀰漫在茫茫山林的各處，火光從山間倒起，透過緻密樹冠直衝天際。

  相隔幾十里地，就能感受到那鋪天蓋地的架勢，一條河、一座湖，在那股火龍前渺小至極，頃刻間就被火光吞噬殆盡。

  「速度有些太快了。」

  紀道返回鄭雲身旁驚奇道。

  大明出兵的速度不慢，但也不可能快到這種程度，那火龍像是在地面飛行，短短兩三分鐘，就行進了十幾里山路。

  「他們不是一般人。」

  鄭雲輕嘆口氣微微搖頭，眼看那一股火龍由遠及近，在眼前變得越來越龐大。

  這哪是古代軍營。

  分明是洪荒猛獸。

  要是用這個速度，幾十里地用不了十分鐘就能抵達，這種行軍速度完全是天方夜譚，根本不正常，完全脫離了實際。

  在山路一小時能跑三四百里，汽車都沒他們跑得快，要是平地就趕上高鐵了。

  這能是人？

  人能和高鐵跑一樣快？

  細算下來，這恐怕是最標準的『日行萬里』，是照著天兵天將來幻化的。

  不過此事也說明，古人的想像力還是有些受限，哪怕是這種『天兵天將』，也沒有快過飛機，更別說什麼超音速飛行。

  畢竟大禹治水的定海神針，也才一萬三千斤，不過六七噸，還不如挖掘機。

  倒也是個好消息。

  起碼他們不是一群超人，古人雖然矇騙百姓，但卻沒有給百姓洗腦，日行萬里已經是標準的天兵，再快就太過離譜了。

  「仙爺，我們也調兵遣將再喚些陰兵進來吧。」紀道此刻才意識到，他們要面對的是什麼，這大明軍營絕對不一般。

  關鍵是人數。

  在場沒人見過真正的戰場，誰也無法估算那一股長龍有多少人，但恐怕至少是一兩萬起步，一人一拳都能砸死他們。

  即便他們有仙術。

  這仗也難打的很。

  以前紀道天天看古籍，動輒幾十萬大軍，對人數幾乎沒了概念，此刻才知道萬人是什麼聲勢，讓他們殺都得殺半天。

  「往後稍退退吧。」

  鄭雲調令人馬向後，十五分鐘馬上就到，等鬼將在現實中把他們拉出淤泥，他們才能將所有陰兵全數帶入古戰場詭夢。

  眾人立刻後退。

  不多時就退至湖邊。

  而後鄭雲被拉出詭夢，調令二百陰兵全數跳入淤泥，再次出現在夢中湖邊。

  一番準備下來。

  燈火長龍已經近在咫尺，雙方相隔不足十里，視野盡頭全是熊熊火光沖天。

  「仙爺，要不我們還是撤吧，這山林面積龐大，我們往後退，他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出我們。」紀道忽然開口提議。

  他剛才還信心十足要對殺一場，此刻就偃旗息鼓沒了信心，想直接走人了。

  「撤吧。」

  鄭雲當即點頭。

  從一開始就沒必要硬碰硬，這夢裡的事情不由他們做主，規矩不是他們定的。

  此前的邪物就是無窮無盡，殺多少幻化多少，哪怕他們把幾十萬大軍殺光，也可能立刻再幻化出來，根本就殺不完。

  「仙爺，走這邊。」

  紀道早就在鄭雲退出詭夢時，想好了退路，立刻帶著眾人朝後方山間跑去。

  鄭雲立刻帶人跟上。

  眾人在山間收起燈籠，藉助月光不斷穿行，朝更加深邃昏暗的山間悄聲前行。

  身後的大軍已經追到近處，仿佛熊熊大火刮到身後，連周遭的群山都被火光映亮，無需月光就能看清山中的道路。

  鄭雲紀道心頭一緊。

  他們的速度沒有對方快，要是對方朝自己追來，恐怕不用兩分鐘就能追到。

  除非調仙鶴進來。

  否則還真是無路可退。

  好在紀道使用了一種仙術，在山林間撒出重重霧瘴，任何人進入霧瘴都會失去五感和方向，難以繼續追蹤自己等人。

  「仙爺，他們停了。」

  紀道喘了口氣回頭眺望。

  此刻山中大霧彌天，火光都朦朦朧朧難以穿透，那萬數大軍已經被這道仙術霧瘴所阻，沒有越過他們剛才的位置。

  天兵天將不假。

  仙術也貨真價實。

  畢竟是仙術，有如此效果也合情合理，任他們再強也要在霧中耽擱許久。

  「往那邊繞一些。」

  →

  鄭雲想近距離看看。

  紀道點點頭繼續在前探路，眾人朝左前方繞行，繞到火光長龍側面的山頭上。

  片刻後，眾人登上山頭，此地能遠遠眺望到剛才那個湖，湖邊沒有樹木遮擋，可以在此窺視『天兵天將』的真實模樣。

  整個湖被火光覆蓋。

  四面八方全是明軍。

  他們的盔甲顏色金黃仿佛黃金鍛造，手持刀槍劍戟各式武器，沉默地站在湖邊紋絲不動，像是一個個毫無神智的傀儡。

  湖邊鴉雀無聲。

  沒有絲毫人氣。

  這麼多人整整齊齊站著，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行動，仿佛陪葬皇陵的兵馬俑，鮮活的面容下全是死意……

  這一幕太過詭異駭人，鄭雲和紀道都是心中一緊，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一些。

  「那仙術霧瘴能持續多久？」

  鄭雲眺望山間霧氣，在樹冠上方飄飄渺渺不斷流動，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稀薄，已經明顯能感覺到不如剛才濃郁。

  「普通人進入霧中瞬間就會昏迷，但他們似乎無懼毒性，這個情況下應該只能堅持半個時辰，甚至還會更短一些。」

  紀道表情嚴肅道。

  大致掃上一眼，這山林間至少有兩三萬明軍，此刻被仙術霧瘴定身在原地，要是讓他們脫困，恐怕真是不好處理。

  「此局難解。」

  鄭雲望向大明軍營的方向，派出這兩三萬人馬，對整個大明軍營絲毫沒有影響，視線盡頭還是火光連綿十幾里。

  此刻他們還沒有動手，要是使用某種仙術，把這兩三萬人清殺在此，徹底驚動了軍營，那情況才是真的不堪設想。

  「仙爺，這些人和傀儡假人似得，要不我去打一悶棍，綁幾個人來研究研究，興許能研究出結果？」紀道出言獻策。

  「也可以試試。」

  鄭雲點頭准許。

  紀道立刻起身，要沿著小路下山繞到側翼，但就在此刻，異變突然生出。

  他們右手方向的山林間，忽然響起一道微弱的馬蹄聲，和剛才的馬蹄聲相同。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鄭雲就頭皮一麻，因為馬蹄聲一定來自軍營探騎，而剛才就是這些探騎發現了他們的行蹤。

  「這群陰魂不散的探騎，居然還在我們附近？」紀道嘴唇一抖怒罵一句。

  還不等他行動。

  又一股金光沖天。

  探騎又用了金玉海石。

  他們剛剛轉移到此地，就又暴露了位置，但此刻顧不上這群探騎，鄭雲和紀道立刻看向湖邊，觀察大部隊的變化。

  一眼過後。

  二人齊齊心涼。

  因為在金光出現的瞬間，所有被定身原地的大明將卒，全數側頭看向金光源頭，兩三萬人無一例外全都抬頭注視。

  鄭雲和紀道就在金光下，身影被金光完全照出，直接暴露在萬數大軍眼中。

  這一幕更加駭人。

  湖邊、樹冠下、樹木旁。

  遍布山林每個角落的兩三萬人，從各個角落看向這邊，他們全都面無表情，身體紋絲不動，只轉動腦袋直勾勾盯著。

  距離不過幾百米。

  雙方隔著縹緲霧氣對視。

  有很多『兵馬俑』的視線被阻擋，根本看不到鄭雲和紀道，但他們依然抬頭看向金光方向，隔空直視鄭雲紀道等人。

  「壞了仙爺。」

  紀道被這一幕驚得渾身一哆嗦，緊接著心底便生出一股狠勁道：「仙爺，不如趁著他們被定身，請一尊仙玉俑來。」

  「恐怕在這幅山中祥瑞圖中，任何闖入圖中的外人，都會被分布山林四處的探騎發現，然後遭到大明軍營的襲擊。」

  「其中的探騎才是關鍵。」

  「他們手中的金玉海石才是關鍵，能調度大部隊，將他們引到其他地方。」

  鄭雲搖搖頭，仙玉俑的威能他們都清楚，如果在山間用出，有很大概率能清殺這批將卒，只會在犄角旮旯遺漏幾個。

  但此法治標不治本。

  關鍵還是找到控制方法，而經過這兩次變化，鄭雲發現探騎才是破局關鍵。

  要是能抓幾個探騎，獲取他們手中的金玉海石，自己就能調度大明軍營。

  「仙爺，這些探騎也不簡單，神出鬼沒行蹤不定的，也是天兵天將的標準，剛才我追他們時就發現，我還真追不上。」

  紀道有些發愁道。

  仙術霧瘴對這些探騎毫無作用，他們還是能悄無聲息出現在附近，在馬蹄聲響起之前，他甚至沒聽到任何一絲動靜。

  「先走，可以設置陷阱。」

  鄭雲當即起身，調度眾多陰兵迅速後撤，打算另外找個地方誘捕幾個探騎。

  咔嚓。

  就在此刻。

  一聲輕響傳出。

  鄭雲看向身後，聲音居然來自原本紋絲不動的『兵馬俑』，他們居然動了。

  咔嚓咔嚓咔嚓。

  連綿不絕的聲音緊接著響起，那是盔甲碰撞產生的輕響，猶如海洋般波濤洶湧。

  仙術霧障失效了。

  數萬兵卒恢復行動。

  「仙爺，和他們幹了！此地只有兩三萬人，我們數十種仙術齊出，能在盞茶時間結束戰鬥，事後再想辦法抓捕探騎。」

  紀道聲音激昂道。

  此刻他們很難跑了，陰兵被綺離詭夢幻化出的邪物，多數都是滔天孽首，攻伐仙術居多，大規模拖延的仙術很有限。

  仙術迷障失效。

  他們拿不出第二種。

  「那就準備動手吧。」

  鄭雲沒有絲毫猶豫，他看得清局勢，此刻必須要出手，才能搏得一片生機。

  「列陣。」鄭雲抬手下令。

  二百陰兵立刻鑽出山林，一個個執掌仙術的神鬼古人，站在鄭雲紀道的四周，同樣面無表情直視下方的兩三萬大軍。

  這些歷朝歷代的罪魁孽首，雖然沒有黃金盔甲，但穿戴氣質卻都是頂尖，以二百之數站立山巔，氣勢卻橫壓萬數兵卒。

  監仙司各司主。

  道場得道高人。

  仙府各路兵主。

  歷代藩王和指揮使。

  連鴻山老道涇洲恭王那種人物，都無法出現在隊伍中，而刺帝漁夫只能屈居後排，甚至鎮妖司主鎮八王都不在第一排。

  因為鎮八王有八九個。

  還有四五個鎮鬼司主。

  這種陣容全力出手，與山間祥瑞中的大明軍營對殺，誰也不敢妄言勝負。

  因為這裡還存在一個時間先後，祥瑞圖作者生於南澤古城建城的年代，是在十六十七世紀，認知也局限在那個年代。

  而紀道卻是當代生人，他閱讀的天宮古籍是大明殘卷，是對整個大明神鬼歷史的蓋棺定論，認知上有幾百年的差異。

  其他不敢說。

  這兩三萬將卒。

  今日定要清殺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