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79.陰燭皮女
兩位宮裝女鬼身姿婀娜，穿戴打扮十分精緻，一身錦緞暗繡花紋，一雙荷綠繡花鞋玲瓏精巧，髮簪末端墜著玉穗穗。🐊💣 ６９𝕤𝕙υא.ςＯᗰ 👤♖
但她倆一定不是人。
因為她們根本沒有五官，臉上只有一張白皙細膩的皮，像是戴著人皮面具，沒有眼睛也沒有鼻子，連五官輪廓都沒有。
二女的頭髮都用髮簪束著，沒有亂發遮擋五官，那圓潤的臉蛋像是剝了皮的雞蛋，冷不丁出現在眼前真是嚇人一跳。
「……」
鄭雲看到這副景象後，先是深吸口氣，然後立刻看向身旁的紀道和鬼將。
他想知道自己和紀道鬼將是否同步，他們能不能看到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同時也看看，這個畫面到底是誰夢出來的，因為鄭雲很清楚，自己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夢，他腦子裡沒有這種畫面。
眼前這倆女鬼，不是紀道就是鬼將夢的，那她倆的來歷恐怕也相當不簡單。
鬼夢裡只有噩夢。
能出現在紀道鬼將噩夢裡的東西，必然是大有來頭且極其恐怖，不是尋常的神鬼險地可以遇到，定是鎮守一方之物。
所以鄭雲深吸口氣。
人在鬼夢裡被殺也會死，只要有那麼一瞬間認為自己被殺了，身體潛意識就會做出強烈反應，在現實中也會突然猝死。
他要做好萬全準備，即便這倆女鬼突然展現出詭異到無法理解的恐怖能力，一瞬間就把自己秒殺，自己也得強撐住。
就算被女鬼用手活撕了。
撕得七零八落滿地都是。
鄭雲也得堅信自己活著，他未必能做到，但至少要竭盡全力嘗試一下。
「仙爺，你能看到這侍女嗎？這好像是傳說中的仙鬼術，陰燭台山的皮人？雖然是民間鬼術，但威能卻不次於仙術。」
紀道壓低聲音詢問，他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只伸出一根手指頭悄悄指了指女鬼，給鄭雲指引方向。
「上來就是仙術？」
鄭雲從沒見過紀道有這種反應，他居然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伸出一根手指，就仿佛那霸王龍的手臂一樣滑稽可笑。
他這是真被嚇到了。
說的話也讓人心底一涼。
雖然早就預想到，和紀道鬼將一起進入鬼夢，一定會遇到難以想像的神鬼邪物，但一睜眼就是仙術還是讓人難頂。
鄭雲見過的仙術不多。
只有御龍、寒仙等幾道。
御龍術提煉自山海綱目，是天宮從古至今從山海仙洲摸索出的精華，從蛟龍仙鶴到靈猴妖狗，都能用此法將其鎖御。
它並非攻伐之術，而是囊盡山海的鎖御之道，包含鎖妖法，香砂克製法，御獸法，一術就是一大道，當得起仙術品階。
只要御龍術在，後人就隨時能鑽入天宮，在短短時間內拉起一支妖獸大軍。
寒仙則什麼都吃，但嚴苛的冰山環境，在它們的基因深處烙下本能，一見到活物就瘋狂捕殺，存在冰山再慢慢吃。
和狩獵活物同樣的，繁衍也是它們的本能，只要食物足夠就拼命繁衍，再加它個體細小行蹤飄忽，是真有屠城之能。
哪怕只有一縷失去控制流入人間，都能在短時間內，釀出難以想像的慘劇。
這就是仙術。
威能驚天動地。
而眼前又出現一道鬼仙術，身為民間鬼術卻有仙術威能，實在是叫人無語。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就算這第一關能過，後面再來幾道仙術可怎麼辦。
「仙爺，此術倒也沒那麼兇險，因為我們現在還活著呢，可以證明她們其實沒想動手，否則我們一睜眼就死了。」
「她們沒動手，就會邀請我們入宴，陰燭台山對貴客很大方，雖然宴後要扒皮抽筋，但那場宴席卻堪稱豐盛至極。」
紀道稍稍起身再道。
「合著這是你的夢？」
鄭雲起初聽得頻頻點頭，但越往後聽就越感覺不對勁，這陰燭台山的仙鬼皮人，怎麼和豐盛至極的宴席扯上關係了？
問南澤古城一問三不知。
一提起這陰燭皮女，紀道卻滔滔不絕了如指掌，連人家會宴請賓客都清楚，八成是看過相關古籍，而且印象深刻。
紀道比寒仙還貪食。
在場這麼幾個人里，也就他能夢到這所謂豐盛宴席，再也數不著第二種可能。
但鬼夢不是只有噩夢嗎。
這陰燭台山的宴席，對紀道來說能算噩夢？美美大吃一頓，難道不是美夢？
「應該是了仙爺，此前天宮連肉都吃不上，只能看書解饞，詳細記錄美食的古籍我看過很多，數這陰燭台山的宴最為嚇人，真能把人嚇得三天三夜不想吃飯。」
「仙爺有所不知，陰燭二字就出自那宴席，豐盛菜餚摻雜詭異燭料，賓客恍若未覺吃入肚中，宴席未畢就開始內燃，要從內至外把完整人皮活活烘烤出來……」
紀道一驚一乍語氣驚悚道。
「那有何解法？不去吃會如何？這皮女會立刻動手殺人？」鄭雲皺眉反問。
這下他算是聽明白了。
陰燭台山的飯那是一口都不能吃，看著滿桌豐盛菜餚卻不能動筷，要是有了陰影，將來吃任何東西都要三思後行。
對紀道而言確實是場噩夢。
「不知道，仙爺，陰燭台山早就被海衛清繳，古籍里只記著海衛如何強行攻山，受害者視角卻是寥寥無幾，因為根本沒幾個受害者能活著走出陰燭台山。」
紀道語氣無奈稍稍搖頭。
這種駭人聽聞的神鬼險地，哪能有倖存者自述經歷？只能對兇手嚴刑拷問。
「那她們有什麼詭異能力？如果我們強殺她們，能否抗住她們的反擊？」
鄭雲盯著兩個無臉皮女觀察。
雖然在夢中死亡會真死，但只要信念足夠強大，被殺都不眨眼，那夢中死也不算死，因為他們可以『認為』自己沒死。
和西方探險者的尖叫類似，關鍵在於如何騙過自己的本能，不能有情緒波動。
這種信念不是一般人能有。
鄭雲敢走地下屍湖去屍山上救人，但他不認為自己有足夠信念，他當時也心跳加速，是硬著頭皮一口氣衝下來的。
他有身體反應。
而鬼夢要的就是反應。
所以他八成是扛不住。
只有被人一刀砍過來，卻一下眼都懶得眨，或是被人用槍打成篩子，卻滿臉無所謂的人，才能在此地自稱信念足夠。
剛巧。
這種人鄭雲真有。
陰兵全是這種人。
不論是當初在冥府閣和葬仙谷，還是此前在深海浮城，陰兵都確實做到了，即便被槍打成篩子，卻還是『嬉皮笑臉』。
只要鄭雲下令，讓它們往溝里跳都不眨眼，那被所謂的『皮女』殺了又如何？
這好像是一個漏洞。
陰兵壓根就不怕死。
而且它們連腦子都沒有，根本不存在什麼身體反應，就算在現實被打死，都能繼續用船槳划船，把愉悅教徒嚇得夠嗆。
那鬼夢又算什麼。
陰兵能鑽鬼夢的空子。
亦或者說，這壓根就不是空子，陰兵鬼將進鬼夢，那不是自己人回自己家麼？
「仙爺，強殺倒是也行，但我們不能用眼睛看，她們的人皮里填著東西，只要看上一眼，我們就有生命危險，而且之後半個月，我們估計都不會有食慾了……」
紀道忽然乾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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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沒細說，但從他這番話的意思也能聽出，這皮女恐怕也是大惡之物，又是良善女子被那陰燭台山殘忍毒害。
「那就準備動手吧。」
鄭雲從來沒見過紀道會這么小心，以往他都是最想上去乾的，不過也可以理解，這皮女畢竟是紀道自己的鬼夢。
他環視四周，打算讓身旁的兩尊鬼將出手強殺，但一眼過後卻發現異常。
此刻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非常狹長的古典走廊，看不見湖水，他們身上也沒有氧氣瓶，但場景和葬坑甬道很相似。
腐爛木棺也變了。
變成了一具具石棺。
那些石棺更不簡單，每一具都雕著一種蠻紋，石頭紋理中全是乾枯的棕色血斑，像是從血池裡打撈起來後晾乾。
所有石棺都半開著。
隱約可見裡面有乾屍躺著。
不知道又是誰的夢，鄭雲在千仙道場見過血棺血屍，但和這種石棺不一樣。
大概可以做出推理。
鬼夢裡的場景，也是基於現實幻化而出，雖然是亂七八糟拼湊出的大雜燴，但基本規律還是有的，布局和現實相同。
牆在鬼夢裡也是牆。
自己等人沒辦法穿牆。
這種情況的危險之處在於，他們現在知道現實的景象，但要是進入陌生地方之後，就很容易搞混現實和鬼夢的分界。
宋婉等人就是如此。
一開始在營地里都好好的，離開營地就看到了怪物，但還是開車到塌陷湖，證明鬼夢中的路，和現實中的路相同。
鬼夢應該是基於視覺幻化。
正如虎子眼裡的胡銳華是怪物，他得先看到胡銳華，才能產生相應的幻覺。
通過這條規律。
鄭雲發現一個問題。
自己身邊只有紀道和兩尊身穿鎮鬼司官服的鬼將，卻不見另外兩尊鬼將。
另外兩尊鬼將去哪了？
入睡之前自己讓兩尊鬼將時刻值守著自己幾人，沒有自己的命令不允許他們離開，如果有西方探險者靠近也可以出手。
按道理來說它們不會擅自離開。
哪怕是死，它們也得死在自己身邊。
但現在自己卻看不到鬼將的影子，這條古韻走廊內，只有自己四人和眼前這兩個皮女，此外就再也沒有人型生物。
「難道……」
鄭雲不敢相信。
他再次看向兩個皮女，二人都是身段婀娜曲線有致，但是她們的身高很高，比正常男人高一頭，顯得身姿非常纖長。
她們不會是鬼將變得吧？
似乎只有這一個正確答案。
「過來。」
鄭雲看著二女嘗試下令。
隨著他一聲令下，二女居然真的朝他走來，言行看起來就像是古代侍女，而且是大戶人家才養得出的，高貴的侍女。
「仙爺，這是？」
紀道看得表情一愣。
「紀道啊紀道，你真是……」鄭雲鬆了口氣，轉頭看向紀道卻無話可說。
真是好一個紀道。
他居然硬生生把鬼將，給夢成了女子模樣，如此奇恥大辱，要是讓鬼將知道了，回頭一定得好好修理修理紀道。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
鬼夢本身就是如此，與其說紀道把鬼將夢成皮女，倒不如說紀道是把鬼將夢成了怪物，還是紀道最恐懼的邪物之一。
因為紀道最害怕的怪物是皮女，所以鬼將才會變成皮女，和宋婉虎子沒區別。
只能說真是巧了。
但凡鬼將變成其他模樣，哪怕沒了人形，鄭雲都能第一時間發現端倪，但偏偏就是因為皮女是女子，所以他沒往那想。
「仙爺，這是鬼爺？」
紀道也反應過來，而後立刻給自己辯解道：「仙爺，我對綺離詭夢了解不深，也沒想到這詭夢居然是如此個幻化法。」
「沒事，不怪伱，要是我們戴上銀面罩，應該就能看到真身。」鄭雲搖頭。
「不過仙爺，這樣看下來，此地十有六七就是綺離詭夢了，此術能用來栽贓陷害，恰如桂王在醉酒後連殺三侍女。」
「料想他也是在夢中把侍女當成了怪物，所以才拔刀殺人，卻不想是被人所害，在奪嫡的關鍵時刻成了一身污點。」
紀道感嘆一聲。
要不是鄭雲思維敏捷發現關鍵，他們現在搞不好正在拔刀強殺皮女，那不就真成了自己人殺自己人，成功與否都是輸。
「你仔細看看，這些石棺是否也是你的夢？」鄭雲轉頭看向走廊深處詢問。
鬼夢裡除了真實人物幻化的怪物，也有些憑空杜撰的怪物，比如此前那個倖存探險者，曾看到鬼將拔刀斬殺怪物。
但現實沒怪物。
所以那怪物是虛構的。
而這種情況同樣要提防，憑空幻化的怪物往往比真實的更可怕，因為它們壓根就沒有實體，連現實物理也不必參考。
突然從牆裡飄出來。
就能把人嚇個猝死。
「不是，這些石棺絕對不是我的夢。」紀道立刻搖頭否認。
「為什麼？」鄭雲疑惑。
「因為我不認識，仙爺，我認不出這些石棺的來歷，那些銘文也從沒見過。」
紀道表情凝重再次否認，仔細看了片刻後繼續道：「我覺得這是鬼爺的夢吧，但這石棺看著不太起眼，何德何能會出現在鬼爺夢中，成為鬼爺所畏懼的東西？」
「……」
鄭雲深吸口氣看向鬼將。
進入鬼夢不過兩分鐘，紀道已經率先夢出個仙鬼陰燭，算是鬼夢的開胃菜，不知道鬼將又會呈上一道什麼等級的菜。
但這一眼卻見。
鬼將半坐在地上，雙眼緊皺死死盯著那些石棺，用力握著刀柄的手微微發白，居然也是一副十分罕見的嚴肅表情。
「仙爺，你之前不是說，鬼將一路護送你到葬坑嗎，這才半路應該沒事吧？」
紀道被鬼將的凝重表情嚇了一跳，他什麼見過鬼爺有這種反應？於是連忙湊到鄭雲身邊，悄悄在鄭雲耳邊詢問。
「之前帶著銀面罩，而且我一路指揮，和現在的情況不一樣。」鄭雲搖頭。
轟隆。
說話間一聲悶響。
眾人連忙看向左手，卻見一具石棺忽然從裡面推開，一隻枯瘦人手突然伸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