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47.引燈和邪惡之地

  眼前這條暗洞同樣幽深，微弱火光從深處的拐角處鑽出些許，又被暗道的曲折岩壁遮擋，他們走到洞口才能看到。

  寒仙已經朝里鑽去。

  它的目標就是火光。

  鄭雲和紀道對視一眼，立刻想到了伯德執事等人在對話時說過的一條信息。

  探險隊的尼婭從荒廢酒窖逃走，探險隊的營地和資料都在該酒窖地下，尼婭身上有股燒焦味道，疑似放火把營地燒了。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從莊園的建築位置推斷，閣樓距離酒窖有百米出頭，再加上暗道本身還有不短的長度，這條暗道應該通往荒廢酒窖。

  探險隊選擇這裡的理由應該很好猜，這裡距離莊園教會等人較遠，相互是獨立的，同時這裡距離鎮陰門距離最近。

  「寒仙為何進去？」

  紀道嘀咕著拔劍追去，有寒仙在前清場，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進就是了。

  鄭雲緊隨其後。

  但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二人隨著寒仙深入暗洞，不久就抵達暗洞盡頭，前方出現一間寬闊地室，右手擺著大量橡木酒桶，左手被人清出空地。

  空地上有大量探險物資。

  包含配有高檔軟床營地帳篷，專業潛水設備，制氧機器，還有數量龐大的生活物資和食物，配置齊全的餐檯和餐桌。

  鄭雲甚至看到咖啡機被擺在餐檯內，還有專業發電機和冰櫃，以及兩張配有沙發的辦公桌，以及上面的兩排電子設備。

  探險隊的生活檔次很高。

  他們過的基本是現代生活。

  同時那些設備也極其專業，鄭雲認識深海攝像機和潛水專用平板，有外殼厚重的海下筆記本電腦，以及深海探測設備。

  但他不認識的還有很多，琳琅滿目滿地電線，整整齊齊擺放在辦公位置上。

  此刻所有物品都被澆上汽油，黯淡火焰纏繞在視野內的所有地方，這些價值驚人的高端設備，已經被燒得只剩骨架。

  真是造孽了。

  搶救也沒意義。

  這裡已經燒了很長時間，從尼婭逃出莊園開始到此刻，足夠把東西全燒毀。

  但尼婭燒得非常倉促，還有一些散落在各處的設備躲過一劫，一會讓李西雅來翻翻，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殘餘信息。

  「仙爺，你瞧寒仙。」

  紀道不關心其他設備，他只關心寒仙到底要去哪，然而寒仙也不關心這滿地的殘骸，它直奔這個營地的生活物資區。

  探險隊攜帶了不少肉類和易食食品，經過這一場大火後，被燒得滋滋冒油。

  寒仙解體化作縷縷仙光，飄向那些燒透甚至燒焦的肉類，鑽入其中大快朵頤。

  「……」

  鄭雲稍稍沉默。

  本意為請出寒仙后，寒仙會追逐伯德執事大殺四方，卻不想它居然直奔此地。

  倒是也能理解，探險隊的食物裝滿了七八個大箱子，至少有千斤以上，相比辛辛苦苦自己狩獵，不如來吃個現成的。

  此外還有香味吸引。

  自己始終穿著封閉式潛水服，和外界完全沒有氣體交換，什麼味道都聞不到。

  但看眼前這熱火朝天的場面，他們眼裡恐怖詭異的地下海八淵窟，估計早就被香噴噴的烤肉味道填滿，勾引人的食慾。

  一些人總認為嗅覺是次要，這件事反倒證明，探險旅途中的嗅覺同樣重要。

  「寒仙喜歡吃熟食，此前在祭仙洞時，它們就很喜歡吃熟食，寒仙忌諱中也有這一條，喚作倒施逆行洞內取食。」

  紀道摸著下巴總結道。

  洞中取食含義頗多，但最有可能的就是在祭仙洞生火做飯，加熱後的食物香味可以飄蕩很遠，容易將寒仙給引來。

  「收回寒仙吧。」

  鄭雲輕輕瞥了紀道一眼。

  他這句話可真夠地獄的，當時祭仙洞的『熟食』是什麼？那都是吸入致幻氣體感到寒冷，把自己一把火給燒了，或是被那洶湧鬼火燒死的西方偷盜者。

  他來句『熟食』。

  鄭雲真是無話可說。

  「仙爺，我們可以撒一把香砂在此地，逼得寒仙另尋他路，鑽入岩壁也不怕，一旦把香砂取走就能誘回寒仙。」

  紀道獻策。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

  他難得獻了個好策，事實證明他並非愚鈍，只是性子較為莽撞和好面子而已，真遇到這種海衛禁地就會謹慎起來。

  「你試試吧。」

  鄭雲點頭同意。

  讓紀道在這邊忙活，鄭雲走出暗道返回地下海前，關掉手電筒在海下掃視。

  此地在環形地下海的角上，鎮陰門就在他對面，那暗青大字全部顯出，後續果然是海衛常用的格殺勿論和斬盡殺絕。

  打開手電細細觀察。

  兩行字中間的確有個大門，在水下大約四十米左右，他腳下有條青磚台階通往門前平台，還有海衛留下的鐵索扶手。

  但這些通道都在海下，潛入海下二十米才能抵達，大門雕梁畫柱，門側凶獸看守，被海水倒灌猶如海底龍宮的入口。

  這景色真是一絕。

  但細看就會察覺端倪，雕梁畫柱全是妖鬼紋路，門側凶獸則是些猙獰鬼妖，瞧著兇險詭譎，說它是地府入口也恰當。

  鄭雲沿著海岸走動。

  這裡就像一個位於海水下方的中轉港口，鎮陰門就是進入遺蹟核心的通道，所有東西都會扔進鎮陰門深處的某個關卡。

  裡面應該還是海。

  但深度比這裡更深。

  從地形進行推測，如果他們腳下是一條海底裂谷，那鎮陰門所在的岩壁後方，或許同樣是一條深不見底的海底裂谷。

  「仙爺，寒仙跑了。」紀道跑出暗洞，寒仙凝成小人在他前面先一步走出。

  鄭雲目送寒仙遠遠繞過自己，但它們又匆匆忙忙朝著那些瓷瓶飄去了。

  「我的仙老爺，那可不興吃！」

  紀道連忙追了兩步，那些瓷瓶里全是些詭異至極的大凶之物，誰也不知道那都是些啥玩意，萬一給寒仙吃死可怎麼辦。

  鄭雲輕嘆一聲。

  寒仙此刻就如同孩童般迫不及待想滿足食慾，只能讓紀道跑前跑後勸導阻攔。

  明明身在海衛禁地神鬼險地。

  卻搞得像是晉槐路第一幼兒園。

  寒仙還是適合被敵人包圍的戰場，這種不缺食物的追逐戰，寒仙還不如妖狗。

  「凱德斯特，你們可以回來了。」鄭雲按下耳機，將凱德斯特等人召回此地。

  一段時間後。

  凱德斯特李西雅等人從最初的暗道鑽出，幾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狼狽不堪，滿身大汗躺在地上，潛水護目鏡都蒙著潮霧。

  「出了什麼情況？」

  鄭雲連忙詢問幾人。

  「首領，那些深海長蟲數量眾多，都被手提燈引到我們這邊，我本想聲東擊西引誘它們，但數量太多超出了控制。」

  凱德斯特蹲在地上低沉喘息道。

  「我們被困在一個燈台上，深海長蟲幾乎要竄到岸上，一直等到一隻水母過來，驅散那些長蟲後我們才拼命划走。」

  李西雅緊跟著補充一句，還將她佩戴的小型潛水相機摘下來給鄭雲查看畫面。

  昏暗海面被道道手電光照亮，密密麻麻的長蟲相互纏繞，在海水中攪動游竄，讓海下黑漆漆一片，看著就瘮人至極。

  難怪他們這邊的海下始終平靜，沒見長蟲和水母，原來都跑到他們那邊了。

  「為何不請求支援？」

  鄭雲皺眉看向這二人，他們遇到這種事情居然一言不發，一直沒在耳機吭氣。

  「這是小事。」

  凱德斯特搖搖頭，又將手提燈抬起道：「這盞燈年代久遠，李西雅懷疑它是古德莊園在當年引誘水母的燈具。」

  「引誘水母？」

  鄭雲皺眉思考。

  古德莊園需要用水母來滿足權貴顧客的需求，水母汁液就是獲取愉悅感的關鍵，經過這一路的見聞後已經可以實錘。

  直到此刻，荒廢莊園依然在用探險者提取水母汁液，應該是混入酒水中去販賣，和當初的千仙道場一樣賺取暴利。

  古今都需要引誘水母。

  用鐵籠子和人獲取汁液。

  這是唯一獲取水母汁液，同時也最佳簡單快捷的方式，水母只會纏繞在人身上，在試圖『吸收』人類時分泌汁液。

  所以這個猜測很有道理。

  手提燈有可能是引誘水母的關鍵，但為什麼水母會被這種暖黃光源吸引？

  這恐怕就和海衛有關了。

  搞不好這是海衛控制水母的方法，手提燈的核心是燈芯，這燈芯能在水下進行燃燒，屬於一種非常罕見的特殊物質。

  用燈驅使妖物。

  是海衛的常用伎倆。

  寒仙就可以看做這種類型，能被玉燈籠引出繁殖欲望，但玉燈籠應該不僅是靠光源，還涉及燈芯燃燒所製造的氣味。

  不過這裡有個漏洞。

  手提燈除了引誘水母，似乎還能引誘深海長蟲，要是古德莊園試圖吸引水母，卻把深海長蟲引來，那不就完蛋了？

  「首領，古德莊園當年被匆忙荒廢，原因可能就是和這盞手提燈有關，我認為在莊園經營的早期，即十九世紀左右時，這片地下海只有水母，沒有深海長蟲。」

  「凱德斯特和我說，瓷瓶里全是深海長蟲，所以我推測這些深海長蟲是在某一天，伴隨某個瓷瓶破碎後才突然出現。」

  「古德莊園不知道這件事，依然用手提燈引誘水母經營此地，或許有些顧客早被寄生，但直到荒廢那天才徹底出事。」

  李西雅起身甩甩身上的海水，封閉式潛水服包裹她的軀體，水花濺了滿地。

  「很有邏輯。」

  鄭雲點頭認可這個猜測。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一些漁民被長蟲寄生，他們依然要獲取水母汁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必不可免會被寄生。

  但這裡還有個關鍵問題。

  這些深海長蟲究竟是什麼東西？海衛將其鎮壓海底，有寄生人體的能力還被紀道喚作蠱蟲，這種蠱蟲有什麼特殊能力？

  「首領，我們後來又發現一些受害者，這些受害者里還有女性，被特殊虐待過，應該是那些被寄生的奴隸乾的。」

  李西雅並未欣喜誇獎而是平靜道，同時調換潛水相機內的畫面給鄭雲查看。

  內容慘不忍睹。

  它完整記錄了李西雅把籠子打開，仔細檢查受害者身體情況，發現受害者身上有寄生蟲和特殊淤青傷勢的全部過程。

  鄭雲都看得心裡不適。

  得虧是李西雅動手，她此前在冥府閣估計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仔細研究過沉在地下屍湖的屍體，所以才能堅持下來。

  全過程讓人無法描述。

  教會壓迫深色奴隸，把他們害得慘不忍睹，那些幾乎沒有人形的奴隸也會壓迫抓來的探險者，尤其是其中的女性。

  甚至涉及人體實驗。

  這個教會的教義應該就是極端享樂，這一派的人從十八世紀就開始用奴隸做實驗，在這人跡罕至的島嶼上也必然會。

  在他們的眼裡。

  奴隸和受害者都不是人。

  任何人看到那些場面都會產生憤恨，這個莊園涉及愉悅毒物，涉及權貴奢靡，涉及奴隸實驗，還涉及人性最黑暗。

  實在是過於大邪大惡。

  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面對。

  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探索。

  比如年紀還小的宋婉，開學才剛剛大四，不論她主觀意願上想不想來，能不能坦然面對，鄭雲都不希望她被污泥侵染。

  「無妨，這裡的人跑不了。」

  鄭雲輕聲開口，雖然李西雅看起來不需要安撫，但鄭雲還是寬慰她一句，同時也是一種象徵，代表監仙司會徹底接管。

  教徒那句話是對的。

  要是他們做的事情被海衛知道，他們一個人都跑不了，會被小刀給割死。

  現在只擔心一件事，教徒說的可能不是這些受害者，而是還有其他事情。

  這裡封著明顯不止一種邪物，除了深海長蟲外還有詭異的紅肉和爛蛹，每一個應該都是類似之物，都有些神鬼特性。

  以本地教會的尿性。

  他們搞不好早就試驗過。

  嘉斯艾琳等人在調查得知後，估計也有自己的目標，就在那座深海浮城內。

  「不必多想，海衛出手還有什麼擔心的。」凱德斯特露出笑容對李西雅道。

  「進去找找資料吧。」

  鄭雲並未多說帶眾人走向暗洞。

  紀道依然帶著寒仙在附近溜達，這周圍是絕對安全的，他們有時間去找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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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