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3.多線發展

  鄭雲在拉緬因鎮主街的老酒館內講解任務，被他挑選出的十個人，再加上凱德斯特，都圍坐在一張狹長的老舊木桌前。

  這個房間原本是酒館賭場。

  老木桌的紋理被歲月沁染髮黑，粗糲的質感上刀孔密布，伸手撫摸時，給人濃郁的歷史既視感，仿佛回到了淘金時代的淘金鎮，身邊的人就是參與賭局的玩家。

  旁邊木櫃裡的老舊籌碼，牆壁上刻下的負債人名，還有被遺落在死角的硬幣，掛在木柱上的標靶，都讓氛圍更加濃郁。

  一盞老式吊燈垂下。

  為老木桌提供昏黃照明。

  明暗光影傾瀉在他們身上，讓這些隱匿在光線角落的玩家，重新回歸了牌局。

  「我的要求，就是這些。」

  鄭雲結束自己對任務要求的講述，稍稍後仰靠在老舊的木椅上，隱匿在昏暗陰影中，環視長桌上除自己之外的十一人。

  大小算個歷史性時刻，雖然熱衷於見證歷史的紀道不在，但也值得紀念一下。

  自己坐在主座。

  其他人分列左右。

  凱德斯特坐在鄭雲左手首座，手中無意識地把玩著一迭籌碼，被牛仔帽沿遮擋的銳利雙眼，也在掃視他的這些新隊友。

  有種很古怪的感覺。

  他們之間有一種微妙的聯繫，雖然第一次見面，卻緊密相連相互信任，不像是普通的隊友，更像是同屬『大家庭』的成員。

  非常詭異。

  讓人不寒而慄。

  應該是某種詭異能力產生的效果吧，凱德斯特環視一圈，嘴角掛起滿意笑容。

  「嘉斯艾琳可能去了哪？」

  李西雅推了推眼鏡率先發問，她套著件黑色占卜師長袍，坐在鄭雲右手首座。

  作為探索冥府閣最深，獲取冥府閣主留下的古籍，同樣掌握了鬼璽用法，甚至了解更深入的人，她有資格坐在這裡。

  伴隨她的發問。

  鄭雲側頭看了她一眼，黑髮黑瞳皮膚白得晃眼，手裡還那拿著一副塔羅牌。

  她是個有收集癖的年輕女人。

  依稀記得她的占卜店裡，堆滿了她帶來的西方神秘學物品，如果她要離開拉緬因鎮，需要四五輛越野車才能全都帶走。

  「不知道。」

  凱德斯特坦率搖頭。

  「有什麼線索嗎？」

  一個老年西方人詢問，他穿著一件老式淘金馬甲，滿頭白髮用皮筋束在腦後，擁有極其深邃的眼窩和明亮眼眸，手中端著一杯洋酒，手指有彈奏吉他的痕跡。

  莫諾托，彈唱老歌的老人。

  事實上他是西方的小眾語系專家，閱歷極其豐富，還是淘金熱的受益者，他有一筆豐厚遺產，來自他的淘金者家族。

  「不算很多，我不太了解她。」

  凱德斯特露出笑容。

  「你作為嘉斯艾琳的前任丈夫，居然對你的妻子和你孩子的母親毫無了解？」

  另一個金髮碧眼的女士道。

  假黛夢娜，旅行作家，去過E-07到W-07的所有航段，著有數本熱銷書，四十多歲的西方獨立女性，思想很前衛。

  伴隨他們開口。

  其他人也紛紛詢問。

  鄭雲一個個看去，下一個提問的是位中年男性，是一個資深獵人，同時是荒野求生的專家，腰間別著匕首和老式左輪。

  之後則是位年輕女性，她沒有任何技能，特殊之處在於她來自英國倫敦，唯一特長就是家族富有，此外什麼都不會。

  不過她的家族是二十一世紀的新興家族，主營酒店和社交媒體，比老牌的貴族上流階層有錢，但事實上不在上流階層。

  另外這個叫奧利菲婭的女人還有個特點，拉緬因鎮有接近五分之一的居民，都是被她花錢僱傭，來解救自己的救援者。

  她這個問題很難處理。

  說她有罪，但她是花錢僱人，而救援這個行當，一向是後果自負。

  說她無罪，但她又有所隱瞞，沒有提供什麼線索，起碼沒有完全提供。

  另外救援者都在拉緬因鎮遇難了，她其實沒給錢，至少沒人能拿到她給的錢。

  所以她要麼是罪行很輕，要麼是拉緬因鎮上罪行最大，害了最多人的孽首。

  好在鄭雲不需要考慮這些細碎的條條框框，最初量刑就是李西雅做的，而最終判罰時，鄭雲是用行當的土規矩判罰。

  誰造孽誰負責。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很簡陋但也很有效的辦法。

  至於這次將他們帶走，那又成了海衛的規矩，只要能為己所用，寒仙都是仙。

  早前鄭雲對拉緬因鎮上這些人，的確存有一些忌憚，不是忌憚他們本人，而是忌憚點化陰兵完全控制的王璽和影響。

  將活生生而且有社會身份的人，直接變成自己的陰兵，被自己完全支配，還可以輕鬆竊取他們的財富和所擁有的一切。

  太過詭異。

  也太過駭人聽聞。

  王璽的能力和潛力都很大，可惜後璽的使用範圍局限在拉緬因鎮和冥府閣附近，否則上一任冥府閣主真能造反成功。

  如果鄭雲只是一個普通的代駕司機，那他根本不敢驅使這些陰兵，尤其是凱德斯特和奧利菲婭這種身份不低的西方人。

  是社會壓力問題。

  同時也是道德問題。

  現在不存在這些問題了。

  他站在海衛監仙司的立場上，出於海衛人手稀缺的原因，有足夠的身份立場，也有足夠的底氣和理由，可以驅使他們。

  而且只是普通的找人任務而已，又不是讓他們去種種險地送死，也不算什麼。

  靜靜看了他們一陣。

  眾人在老木桌上發言討論，迅速確立了尋找嘉斯艾琳的方向，以及完成這個任務所需要的配合，和每個人能做的貢獻。

  作為鄭雲的下屬。

  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鄭雲作為王璽的擁有者，給他們提供了獲得自由的機會，這本就值得珍惜。

  最終他們得出的方案是，他們會返回現代社會偽裝分散，在日常生活中通過相互配合，去尋找嘉斯艾琳和製造輿論。

  很合理的計劃。

  鄭雲全程沒有參與討論。

  等他們確定計劃後，鄭雲提供了一些輔助，給他們購買了返回現代的船票。

  不管他們缺不缺錢。

  但這張船票應該由鄭雲支付，後續有什麼公務開銷，他也會一併承擔，直到這個隱匿在西方社會的組織開始自行盈利。

  另外鄭雲也有其他考慮，在對他們足夠了解前，不打算讓他們知曉秘境存在。

  當天深夜。

  幾輛越野車駛離拉緬因鎮前往恩斯港，眾人先後搭乘遊輪，重返現代社會。

  ……

  八月底。

  鄭雲走下遊輪，再次踏上了福恩市的陸地，夏日的悶熱依然持續，W-06的夏季會持續到九月中，還有半個月時間。

  來接他的是張二狗。

  開著典當行的小貨車。

  實際上鄭雲和紀道張二狗前兩天還見過面，但他們不能購買船票返回福恩市，只能通過秘境先一步返回典當行。

  鄭雲剛上車，張二狗就側頭看來，露出笑容道：「仙爺，張真人死得慘啊。」

  「罪有應得。」

  鄭雲點點頭道。

  他們還去了一趟潛舟海峽的孕妖塔，去看了看張真人和他的師叔，也觀察了一下海妖的情況，結果張真人幾人只剩為數不多的骸骨，早就在孕妖塔底發臭了。

  至於海妖。

  可能還得緩幾年。

  孕妖塔內的機關，可以給那些海妖提供一些食物，也可以約束海妖的規模。

  如果將海妖放出來，恐怕用不了多久，數量就會成倍增加，繼續為禍人間。

  「紀爺去天宮域外找煉丹材料了，寒仙確認沒事，我前天已經把太陽能板接上，可以把寒仙生態缸換個地方擺放。」

  「凱德斯特的女兒昨天來了咱們典當行一趟，不知道是從哪找到的位置，被我暫時糊弄過去了，仙爺伱看怎麼處理？」

  張二狗滔滔不絕匯報工作，類似現代社會的秘書，但他的表情語氣卻像太監。

  「之後讓凱德斯特來一趟，見見她女兒，順帶把嘉斯艾琳的筆記本拿回來。」

  鄭雲點點頭。

  張二狗長得也不能算丑，但鄭雲還是對這個秘書不太滿意，打算回頭換一個。

  得找個出身正派。

  而且起碼能撐起門面的。

  思索間，小貨車返回晉槐路江河典當行門口，仙妖李畫婉早早站門口，一雙清澈眸子，直勾勾盯著小貨車的行動軌跡。

  「玉雕最近有生意嗎？」

  鄭雲在小貨車掉頭期間詢問。

  「有一些，但不多，要不要上網宣傳宣傳？仙爺，仙妖娘娘貌若天仙，但凡上網宣傳一下，生意應該能迅速變好。」

  張二狗縮縮脖子諫言道。

  鄭雲瞥了他一眼，這些千仙道場出來的人，都對李畫婉極其尊敬，在他們眼裡，李畫婉是活了幾百年的長生仙妖。

  哪怕是張二狗這種心思活泛的，也毫不懷疑這個說法，或許之前在千仙道場懷疑過，李畫婉進入天宮後就不懷疑了。

  仙妖能在天宮住閣樓別院，還有侍女服侍，顯然是被監仙司認證了身份。

  鄭雲大概知道他們的想法，但這個謎團其實還沒解開，他也不知道李畫婉到底是什麼出身，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

  而且她是孕妖塔的受害者，鄭雲總不能把她關地下室里，侍女也是無可奈何，那些聾女已經習慣了，一時半會改不了。

  接下來這段時間。

  把李畫婉也查一查吧。

  「紀道去了天宮域外？他怎麼忽然敢出去了？」鄭雲接著話題繼續詢問。

  天宮域外是指天宮建築群外的原始山林，也就是紀道之前說的，動不動就有山海經生物出沒，非常危險和恐怖的地方。

  「紀爺說天宮東邊有彩霞彌天，是找去藥材的好時候，正好上次仙爺你給的經費還有富餘，就買了兩套防化服去了。」

  「紀爺說這是仙爺你的意思，監仙司所有人要抓住一切機會提升實力，煉丹也是其中之一，這次打算好好煉上一番。」

  張二狗笑容諂媚道。

  鄭雲點了點頭，這話的確是自己說的，紅霧古城的陰雲壓在頭頂，在前往探索前的這段時間，他們必須提升實力。

  不僅是開爐煉丹。

  所有方面都要提升。

  天宮的發展方向還有很多，比如依照天宮仙術御龍術，去御點其他的東西，這個事情鄭雲也可以親身參與學習一下。

  另外還有天宮傳下的許多古籍，其中不乏道家劍法和功法，鄭雲也打算練練。

  還有就是李畫婉，找出她身上的秘密和能力，或許也能帶來極大的提升。

  天宮是個寶地。

  能開發的東西太多。

  不過天宮應該也是一個遺落地，不知道它為什麼被隔絕，或許也有些隱患。

  除了天宮方向。

  典當行這邊也能發展，監仙司缺錢得厲害，讓張二狗趕緊把之前的贓物賣了，再看看能不能做點淘換點古董的買賣

  李畫婉這邊也是。

  早點把身份證辦了，身為古法玉雕傳人，如果她願意的話，能在網上賺些錢。

  身為監仙司主，鄭雲本人出行乘坐的都是十幾年前的小貨車，偶爾還得外出跑跑代駕，那她長生仙妖也不能白吃白喝。

  此外還有種種事情。

  最關鍵的就是紅霧古城的調查，天宮古籍數量繁多，除了紀道當小說看的神鬼故事，也有大量他沒看過的枯燥記載。

  或許裡面就記著古城。

  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翻找。

  西方勢力那邊需要操心，凱德斯特等人的每個行動，鄭雲都需要具體了解，牽扯到西方上流社會，每一步都要謹慎。

  新建的隱秘組織也需要發展。

  鄭雲還打算科學研究一下寒仙個體，甚至把冥府閣和孕妖塔也研究研究，尤其是王璽，還有千仙道場的血猴和血丹。

  這些事情加起來。

  這段時間別想休息了。

  思索間，小貨車停在了典當行門口，鄭雲下車走向典當行，李畫婉剛要說些什麼，鄭雲的手機就忽然震動了幾下。

  一條簡訊發來。

  備註是文物局徐禹：

  【有時間過來坐坐】

  鄭雲被嚇了一跳，立刻回頭環視四周，尤其是街對面的犄角旮旯，總覺得有人在窺視自己，掌握自己的一舉一動。

  但仔細一想。

  其實根本用不著。

  他一回來就有入境簡訊，船票信息在人眼裡也是公開的，自己接了養父的班，人家稍稍關注一下，也是合乎常理的。

  況且上次紀道張二狗和他們的合作很愉快，文物局不至於派人過來監視。

  這也是個發展路線。

  回頭真可以過去坐坐。

  「你要說什麼？」鄭雲看向李畫婉。

  「我和江夢說你要回來了，她和我悄悄說，下個月就是你生日，希望你在福恩市過個生日再走。」李畫婉拿出手機道。

  「……」

  鄭雲稍稍沉默。

  這段時間很少陪江夢，也很少和家庭互動，或許這就是養母嫌棄養父的原因，而自己，似乎也和養父越來越相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