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最初跑路時,玥流盈為不重蹈覆轍,身上只帶了少數碎銀,就算加上錦瑟的月俸也是寥寥無幾。她早已經做好了一路上拮据過活的準備,也盤算著要不要褪去懶人標籤,恢復前世的上班族生活,拉著錦瑟努力奔著小康而去。
只是沒想到,這所計劃的一切因為墨垚這個大金主的出現而徹底改變。
她依舊還是那個懶到不行的懶人,身上的錢一分沒花卻依然吃好住好。
奇怪尋思,明明墨大哥身上除了那把騷包的玉扇再沒有其他東西,怎麼這一路上還能把錢花得像流水似的。
難不成他的袖口裡裝的全是厚厚的一榻銀票?只是整天這麼揣著竟也不累麼?
為了防止再有不長眼的劫匪動了歪念,墨垚之後就不曾帶她們兩人住過客棧,而是尋了一處宅子,有內外間。墨垚睡在外間,玥流盈和錦瑟便睡在裡間。
「這些天為了安全就只能這樣了,否則我還真不放心你們兩個姑娘家,有我睡在外室,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察覺的。等到了燕雲境內,就大可不必這樣了。」
玥流盈有些不解:「難道燕雲就沒有心懷不軌的賊匪嗎?」不然為何一到燕雲就好像什麼都不用防了似的。
「有,當然有,只是燕雲有我認識的很多朋友,以後我們就住在他們家裡,會安全很多。」他常年在外,自然結交了不少江湖上形形色色的人,況且一進了燕雲的領地,他的親衛軍就可以派上用場。至少再遇上什麼危險之事,他也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錦瑟心中內疚,忍不住道:「其實都是因為我的原因才會讓小姐陷入險境,現在他們已經受到懲罰,墨公子大可不必這般防範的。」
「你經驗尚淺,不懂江湖上的事,總之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說起江湖,玥流盈心中的俠女夢又冷不防地蹦了出來,扯著墨垚的衣袖,一臉陰謀地咧嘴笑道:「墨大哥,你武功如此高強,教我一招兩招傍身可好?」
敲下她的額頭:「你的爬牆之術不是練得很好?該是自學成才的吧,不要告訴我玥伯父玥伯母會同意讓你學這個。」
「你怎麼知道我會爬牆,哦——你那天看到了,所以才會出現在小巷子裡對不對。」肯定是這樣,否則他既非觀音,又非如來,哪能那麼碰巧就堵在那兒。
墨垚點頭。
玥流盈皺著鼻子道:「爬牆算不上是什麼本事,我的那些招式關鍵時刻只能堪堪自保,碰上厲害些的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就好比墨大哥這般的身手,碰上了就只能想著法的躺屍,否則小命一下就得交代在那兒。」
看她誇張地比手畫腳,尤其是躺屍的動作讓墨垚一下輕笑出聲:「你這般古靈精怪,誰能要得了你的命去。」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古人說的話還是很有哲理可言的。
「罷了,怕了你了,便教你一些劍法吧,只是你這麼懶可願下苦功夫。」
玥流盈趁他主意未改,趕忙作揖:「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等等,別叫我師傅,否則就別想學了。」
為什麼不讓叫師傅,微微蹙眉卻也不再糾結,笑盈盈地改道:「墨大哥在上,請受流盈一拜。」只要能學就好,管他叫什麼。
棲凌軒內,陳伯正在和凌齊燁匯報近期的工作。
「少主,林公子來了。」
林瑾瑜進入序凌山莊就當是自個家一般得暢通無阻,一路上想著待會怎麼措辭,不知不覺便走到了棲凌軒中。
陳伯已經停了報告大老闆的事項,道:「屬下先行告退了。」
凌齊燁蹙眉:「瑾瑜又不是外人,繼續說下去。」
尷尬地笑笑,他能說林公子早上就已經與他說好了這會要談的事了嗎?盈夫人他看著心裡就喜歡得緊,想必老爺子也會歡喜的。模樣俊俏,為人和善,在商業這塊又精靈得很,這般玲瓏剔透的女子做凌氏主母是再合適不過。況且少主對盈夫人早就動了感情,偏偏傲氣一上來便要就此不理不睬。
哎,自己年老了,也不懂這些個年輕人心裡頭究竟是怎麼想的,但他就只有一句話,若是錯過了,那可就是一輩子的事了。瞧著少主這些天的表現,說不準這會正悔著呢。
收拾起手上攤著的東西,恭敬地拱手道:「少主,剩下的事都非緊要,屬下就等明天再來。」
凌齊燁便也不再多說什麼,點頭讓他退下了。
給自己沏了壺茶,抬眼見林瑾瑜正對著自己笑得一臉燦爛,不免疑惑:「遇到什麼好事了。」
「非也非也」捋捋垂下的髮絲,戲謔道:「只是最近看到某人總是不自覺地散發著深深怨氣,感覺頗為好笑罷了。」
凌齊燁眯起眼睛:「某人?」
林瑾瑜依舊笑得讓人心裡發毛:「可不就是某人嗎?從回了莊就一副別人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似的,進了玉雨小築也不若往年那般緩和緩和掛了一年的冰山臉,你就這樣去見她,讓她如何放心得下。我怎麼也沒想到叱吒風雲的凌氏少主居然也會有被人連連嫌棄的一天。」
一杯茶仰頭喝盡,「你是來挖苦我的?」看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再笑下去他不介意用銀針縫了它。
「咳咳」調整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儘量嚴肅地和莊主大人討論討論他的感情問題。「玥流盈不打招呼地再一次偷跑,你覺得被打擊到了,於是任其所為,然後自己一個人回莊生悶氣。」
「她既然要走,我攔著又有何用。」森冷森冷的氣息。
「齊燁,我和你多少年的交情了,還能不懂你的做派。你若是想要辦成一件事,可從來不會輕言放棄的。這次難道就是例外了嗎?」
冷哼一聲:「我不會去找她的,你不必再勸了。」
「可是你還想著她不是嗎?要不然也不會面容越來越冷淡。」
「這是我自己的事,你若是因為老爺子說這事,大可不必。」
不理會他說的話,林瑾瑜七分篤定:「她留給你的那封信說了些絕情的話?」
「……」凌齊燁的臉黑了,不語。
林瑾瑜揚起一抹淺笑,果然被千暮千絕猜中了,他的未來嫂子果然不是凡人,不過凌大莊主的反應也實在是讓他忍不住嫌棄:「你平常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穎悟絕人,怎麼一碰上感情的事就稀里糊塗。千暮說玥流盈曾為你擋過暗器,若不是對你有意思,憑她那麼聰慧的女子,哪會把命隨隨便便地交出去。偏偏你竟被一封蒼白的白紙黑字給蒙住,現在好了,一個在南一個在北,這輩子怕是有緣無分了。」
本來只是來勸解勸解,但說到後面心中也不免有些惋惜,挺有趣的一個女子,不知莊主大人會不會醒悟過來。
「你是說她出走不是因為不喜歡我。」一向自傲的凌齊燁也開始質疑起來,開始向久經情場的花花公子請教。
「當然,我敢拿我對我那些紅顏知己的真心打賭。」
凌齊燁目光微斂,他原先是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在她心中已經有了一個重要的位置,可是信上的那些話又讓他不得不動搖。他素來心明眼亮,卻獨獨看不清她心中想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
半生自傲自信,哪曾想到有一天會栽在一個女人手上。
他想過就此忘了她,不過是一個女子,何必為了她三番四次地強求。只可惜這麼多天來她的影子總在自己的腦海中浮現,揮之不去。斷不了情,拔不了根。
他該死地還是依舊很想將她捆在自己身邊。
才近一個月不見,他都快被潮湧而來的思念折磨得幾乎失去自制力。
他想她、念她,一日更勝一日!
「你現在最好快點派人去找到她,不然等她回了燕雲,可就不好辦了。」
「她要回玥府去。」也對,燕雲才是她的家。
林瑾瑜幸災樂禍道:「不是回玥府。」
「據探子回報,玥流盈去的方向是往燕雲,可惜不是京城。最重要的是,她的身邊有燕雲國的簡小侯爺。嘖嘖,一男一女結伴而行會發生些什麼?真是……」
「嘩啦——」凌齊燁手中的瓷杯碎裂,「她居然和簡墨垚在一起」
該死,她都把他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莊主大人暴怒了,林瑾瑜看風使舵、見好就收,握緊摺扇立即撤退:「你好好想想,我先走了。」
一出了門就被千暮千絕攔下:「林公子,怎麼樣,少主他聽進去了嗎?」
「你家少主要是早點覺悟或許還來得及,若是再晚些,我可就保不准了。」林瑾瑜故意對著裡面將音量放大,然後揚天長笑而去。
從來都是他在這吃癟,沒想到今天也能翻身對齊燁說教,哈哈,感覺還真是爽心。
凌齊燁靜坐在桌前,突然猛地一啪桌子站起身來,朝門外喊道:「千暮,備馬。」
他既然放不下,又何必要違背自己的心意。不論玥流盈心中是怎麼想的,撩撥了他的心,就得為此負責到底!
若是她不願回來,自己就算是綁也得把她綁回來。
「少主,已經在外面候著了。」林公子果然是情場高手,一早料定少主會今天之內作出決定,讓他提前準備準備。
「傳令南方各處,探到夫人行蹤後派人暗中保護,至於簡墨垚,這封修書立即送去燕雲,本少主不希望到了江南後流盈身邊還有他的存在。」
「是,少主!」
只要少主肯追,盈夫人哪有不回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