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後,太陽暖洋洋的。玥流盈放置了張貴妃榻在庭院裡,躺在榻上,閉著雙眼假寐。臉頰因為太陽的照射有些泛紅,為原本就脫俗標緻的容顏更添了幾分嬌美。身上蓋著的茶白色織錦雪狐斗篷使她與院中之物融為一體,沒有打破景致的素雅,反而添了些生氣。
畫面顯得那麼寧靜而唯美。
只是——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錦瑟匆匆忙忙地從外面跑進來,明明是白雪皚皚、寒風冷冽的季節,她的額頭竟出了一層薄汗。
玥流盈睜開雙眼,將被風吹散的幾縷秀髮撥至耳後,興奮地問道:「是不是後院的哪個小三上門挑釁了?」
「不是」搖頭。
不是?
在她看來,古代的皇宮大內也好,豪門大家也罷,後院都該是整天雞飛狗跳的模樣。比如說今天甲姨娘打了乙姨娘,明天丙夫人陰了丁夫人,後天戊己庚辛小妾們相約聚在後花園裡爭相攀比——誰誰誰才華橫溢,誰誰誰青春貌美,誰誰誰秀外慧中……
妻妾們的那些爭鬥可以說是小妾生活的唯一調劑品,玥流盈早就做好了要迎戰的準備,可是……
這麼多天了,她是等得望眼欲穿也不見一位閒得發慌的小妾上門挑釁,讓她怎麼不暗自鬱悶,淡淡憂傷。
凌齊燁商業有成也就罷了,怎麼連後院也管理得如此風平浪靜。
「那……你是被野狗給追了?」錦瑟正想開口,玥流盈又拋出一個奇怪的猜測。
「不是」搖頭。
「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繼續搖頭。
「咦,不對啊!」玥流盈搖頭晃腦,閃著好奇的大眼睛「我和你看起來都好好的,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你除了臉色差了點外,生活順風順水,似乎……沒有什麼不好啊?」
錦瑟本想解釋,玥流盈忽然從榻上跳起,臉色咋變,「啊」的一聲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該不會是我那傳說中的相公突然到訪了吧?」
「……」錦瑟焦急的情緒被她如此無厘頭的猜想沖淡了些許,且不說少主從不在白天踏入各個夫人的院子,就算真的破例到訪清盈苑,又怎麼可能還會有時間讓小姐在這說一通的廢話。
「小姐,你想太多了吧!」
「這就好。」玥流盈明顯鬆了一口氣,「嘿嘿,只要不是凌齊燁大駕光臨,其餘的事都算不上什麼大事。
如果在平時,錦瑟一定會疑惑地刨根問底:「小姐,少主怎麼就這麼不受你待見呢?」
只是如今她憂心忡忡,顧不上詢問,「咚」的一聲跪在玥流盈面前:「小姐,求求你救救陳伯吧,你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
她被錦瑟這突然的舉動嚇得有些不知所措,微愣過後趕緊彎下身子扶起錦瑟,柔聲問她:「站起來好好說話,發生什麼事了嗎?還有陳伯……是哪位?」
「回小姐的話,序凌山莊共有兩位總管,劉總管管理山莊內部事務,陳伯則負責管理山莊外的產業。婢子兩年前落難京都,食不果腹,已經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恍惚間衝撞了陳伯的馬車。陳伯憐憫,非但不怪罪還將婢子帶回了序凌山莊,有了一個容身之所。」
聽及此,玥流盈也不再玩笑,神色一下子認真起來:「陳伯出事了?」
錦瑟點頭:「前幾日如意齋的雪花露被賊人摻雜進一些不明物體,導致三個女子肌膚過敏,為此大鬧。少主就把如意齋的主管降了職,還把陳伯關進地牢反省三天,以示懲戒。」
原來如此這就形同是面壁思過,不算重罰。這丫頭估計是當局者迷,擔心則亂吧!
「錦瑟你聽我說,凡成大事者,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會用人,做到任人唯賢,賞罰分明。我想這雪花露必非凡品,自家的東西被外賊動了手腳,損害了序凌山莊的聲譽,作為總管自然是要負責任的。你且放寬心,不會有事的。」玥流盈難得正經地為錦瑟分析。
「不是,不是,地牢陰暗潮濕,就算是健碩的成年男子進去超過五天也會濕氣入體,染上大病的。雖然只有兩天,可……可是陳伯已經年過半百,他會受不了的。」說到後面,錦瑟的話語中已明顯帶有哭腔。
不會吧?年過半百還不讓人退休。哼,果然是罪惡的資本家,專門榨取廉價的勞動力。
想想果然還是現代好啊,交通信息化,管理制度化,社會法制化,國家民主化……
不過話說回來,陳伯雖有過失,但以凌齊燁的能力,這也算不上是什麼大事。按理說……應該不會這般狠啊!
可是……看錦瑟心急如焚的樣子,說的話肯定不假。
真是奇怪,難道……凌齊燁是個殘暴無情的人?
根據理論而言,他能在短短六年之內把序凌山莊做大做強,從名不見經傳到如今的富可敵國,響徹四方,想必應該是一位極具魄力的領導者。她好歹是在大型企業里工作過的人,對內部的體制情況算有所了解,一個企業的誕生遠不如一個企業的穩步發展來得困難。六年時間要想把影響力擴充全國,不僅需要領導者自身長遠的眼光,強硬的手段,攝人的魄力,還需要充分利用人才,實現管理和運用的多元化。
自古以來,哪位上位者不是借能人之力方可有萬里之疆、千金之庫。
如若凌齊燁輕罪重罰,殘暴無情,顯然不合常理。
錦瑟忽然一臉希望地看著她,兩眼放光:「小姐,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玥流盈輕勾唇瓣,沒好氣地身子前傾敲了她一下:「你跟著我不足一月,為什麼就這麼篤定我會有辦法。況且,我現在無權無錢無勢,勉強算一枚新任小妾,能有什麼主意。」
玥流盈邊說邊躺回榻上,表示自己似乎有心也無力,忽又揶揄一笑:「難不成你讓我去找莊主大人談判?」
不過,就算她願意如此,凌大莊主只怕也不會接受。相反,說不定一怒之下也將她關入地牢之中,去享受那濕氣入體之苦。
錦瑟連忙跟進:「雖然小姐平時懶懶的,喜愛搞怪,可是婢子總覺得小姐好像懂得很多很多。婢子人微言輕,出了事情第一時間就想到小姐你了。」
玥流盈一手支著額頭側身躺著,沉吟不語。
陳伯是錦瑟的救命恩人,而自己早已經把錦瑟當成是好姐妹。
似乎……還是應該幫一下的。
只是這個任務有點難啊!
凌大莊主是什麼人,自己除了占據一個小妾身份,其餘什麼也沒有。無交情可言,更無感情可說。
哎,真傷腦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