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餐桌上,流動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怪異感。玥流盈瞅瞅莊主大人又瞅瞅皇甫華,卻見兩人神色如常,似乎沒有什麼不妥。
拍拍自己的腦袋瓜子,看樣子是昨晚上睡得遲了,還多少有些恍惚。
那三人顯然是個富貴主,渾身上下皆是換了一身行頭,也對,昨日遭襲,身上定是多多少少沾染上了些血跡。
細看她們真是如莊主大人一般,將低調中的奢華貫徹得極致。那衣服式樣本沒什麼出挑之處,可那料子卻是難得一見的雨花緞布,便是尋常的富商也不見得能買得起。
腕上的出彩紅珊瑚,頭上插的藕荷色點翠鳳形釵,腳上的水紅刻絲革履鞋……得,全身從頭到尾儘是名牌,偏偏不識貨的人還看不出這其中的名堂。
皇甫華三人果然另外安排了一輛馬車,緊跟在他們之後,馬車上的位置重新空了下來,玥流盈橫躺豎躺任我逍遙。
莊主大人這些日子又忙碌了起來,來來往往密件甚多,這本見怪不怪,但與往常不同的是,凌大莊主每每一看密件就心情好得很。雖然面上沒有半絲表情,但上揚的眉梢和微微莞爾的嘴角卻完全暴露了大領導的愉悅心情。
玥流盈拉長了脖子想知道那裡面究竟寫了些什麼鬼斧神工的東西,竟讓莊主大人得意成這般模樣。只是她一把賊光瞄過去,凌大莊主就好像洞悉她目的似的,若有若無地朝她看來。
心虛的某女人立刻坐直身子,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停機裝發呆地神遊太空。
如是幾番,玥流盈終是沒能滿足自己的好奇之心。
此時,正在華音小築嘆息無數遍的錦瑟早已望穿秋水,卻不見她家小姐歸來。拿著把剪子漫不經心地修剪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嘴裡喃喃著什麼,自言自語,喋喋不休。
「小姐,你得到何年何月才回來呢?」
「小姐,你養的那匹黑馬都生了小馬了。說實話,你的眼光真差,都說了是母馬,你還偏偏執意是公馬,屆時等你回來,看你怎麼說。」
「小姐,你這一走就是好幾個月,錦瑟的人生都灰暗了許多。」說完自己唾棄自己,「等等,這話怎麼聽著這麼矯情。」
「哎,就算再矯情,小姐也聽不到,這會不知道和少主還在何處呢?」
「該不會小黑馬再生了小小黑馬,小姐和少主還不回來吧?」
「呸呸呸,才不會是這樣。」
「錦瑟姐,錦瑟姐……」遠遠地,傳來丫環的叫喊。
誰在喚她?她這會正悲情著呢,有事容後再說。
「錦瑟姐,錦瑟姐……」叫喊還在繼續。
錦瑟咔擦一聲,不小心一剪子下去,那整枝細杆子直接問候了大地。
小丫鬟終於跑到跟前,氣喘吁吁地拍著胸。
「怎麼了?跑成這樣。」那語氣像極了玥流盈當初說教她時的模樣。
「總管大人奉王爺的命令,讓錦瑟姐這段時間先去序凌山莊住會。」
「回山莊住?」錦瑟有些理不過彎來,「我在這住得好好的,王爺怎會突然發話讓我回山莊去?」
緊張兮兮地問道:「難不成我最近犯了什麼錯,讓王爺知道氣著了要貶我出去?」
小丫鬟笑得露出兩顆虎牙,煞是可愛,「錦瑟姐說笑了,哪裡是犯什麼過錯,只是這回夫人和世子回來後會在山莊先住下,暫不回府。錦瑟姐是夫人身邊的貼身婢女,自然也是要跟過去伺候的。」
錦瑟大喜:「你是說夫人和世子要回來了?」
「這個具體的婢子就不清楚了,不過想來應該是這樣沒錯。」
錦瑟大喜過望,方才還念叨著自家小姐,這會就有消息傳來。不過,還有一點她不大明白,「夫人和世子到槿國後不回王府嗎?」
「好像是不回的。」
「可是……」王府里不是還有王爺、二公子、三公子,就算夫人不看望,怎麼世子也不見見?
小丫鬟杵著說道:「應該,是要進行整修吧,所以才讓夫人世子暫住在外。」
「整修?」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她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是啊,總管吩咐了我們這些日子要打起精神來布置煜王府,婢子想應該是王爺想要翻新一下王府里的住處。今日個王爺樂不可支地都親自出門去置辦東西了,說實話,婢子還從未見王爺開心成那樣,老半天了嘴都合不攏。」
「原來是這樣,得,我這就回房去收拾東西,到山莊去靜候夫人就是。」
錦瑟許久不回山莊,裡面的一事一物一人一景都讓她甚是想念。進了莊就看見宋祁蓉在亭子裡拿著把劍似模似樣地舞著,只是那動作磕磕碰碰,要不就是劍揮得過了,要不就是反刺轉身沒轉好,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這一番舞劍,看得周圍侍候的丫環嬤嬤們無不是心驚膽戰。
夫人要是有什麼閃失,他們主子非得把他們剝了皮不可。
宋祁蓉舞得正是盡興,一扭身瞧見錦瑟居然來了,手上的劍沒拿好,就這麼直直地甩了出去。
後面一眾奴婢心都跳到嗓子眼,慌忙上去查看自家夫人是否安康無恙,一群人蜂擁而上,圍著宋祁蓉上上下下七嘴八舌。
「停!」宋大小姐最受不了這種幾百隻鴨子的聲音,沒好氣地指著不遠處的劍道:「都飛到那去了,我能有什麼事,你們就是盡瞎*心。」
說完也不再理會這些小事化大草木皆兵的女性同胞,跑下去找錦瑟去了。
「你怎麼會想起來這兒?」
錦瑟朝她見了一個禮:「夫人和世子不久便到京都,屆時會在山莊先住下,婢子就是來這等候夫人的。」
宋祁蓉亦是激動不已,又是蹦又是跳:「真的?這下可好了,三妹妹一回來我就不必這麼無聊,娘親也可少念叨幾回了。」
錦瑟面上都笑開了花,連忙應著:「是啊是啊。」
宋大小姐練劍的想法瞬間就拋到一邊去,拉著錦瑟接著問:「三妹妹什麼時候會到?」
「這婢子也不清楚,或許林公子該是知道的。」
「他?」宋祁蓉想想也對,突然憤憤道:「對啊,他該知道的,偏偏還瞞著不告訴我,真是著實可惡。」
這話實在是冤枉了林瑾瑜,他也是昨日才得到的消息,正打算今兒個找個機會說,沒想到錦瑟早先了一步。
宋祁蓉一想林瑾瑜故意不告訴她三妹妹的蹤跡就一肚子火,撇著嘴朝一旁的盆景撒氣,只是這手才揮下去,突然間肚子就鬧騰了起來。
錦瑟嚇得面若土色,牽著她的手忙問:「二小姐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婢子啊!大夫,來人快叫大夫。」
一時間,亭子邊上亂作一團,原本侍候宋祁蓉的一眾姑娘大媽們冷汗直流。完了,她們沒保護好夫人,主子那素來溫潤的臉恐怕要變天了。
宋祁蓉隱隱好似聽到了一陣慌忙的腳步聲,然後是各種亂喊,接著她就被挪了位,被人抱到不知什麼地方去。
再接著……不好意思,兩眼一黑,暈了!
床前林瑾瑜陰鶩著一張臉似要砍人,森森怒氣不斷地往外涌,屋子裡跪了七七八八一群人,全是說的請罪的話。
大夫還沒來,門外的人催了好些遍都說是在路上,每回一次「在路上」這三字,林瑾瑜的臉就越黑一分。
到後面就跟塊黑炭似的,甚是嚇人。
「錦瑟,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二小姐方才在亭中練劍,看到婢子來救與婢子說了兩句,後來揮手要拍一株盆景,不知怎的就喊肚子疼了。」錦瑟心中也是慌亂得很,她怎麼覺得林公子那噴火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
阿彌陀佛,各路神仙,千萬保佑二小姐沒事才好。
門外大夫終於來了,跌跌撞撞小跑至床前,氣還沒喘勻就開始診脈。
這一診完,心也就順道定了下來,面露喜色地點了點頭後對林瑾瑜賀喜道:「恭喜少爺,夫人有喜了。」
宋祁蓉悠悠醒來後恰好聽到這話,恍惚間差點又被雷得暈過去。
林瑾瑜緊張了半天,沒想到竟是這般的意外驚喜,當下立馬雨過天晴,滿屋子的低氣壓瞬間撤去,春風拂面,暖意漸升。
宋大小姐好半天沒緩過勁來,呆呆地又問了一遍:「他……他剛剛說我什麼?」
「說你有孕了!你要當娘了,我要當爹了1」林瑾瑜越說越是欣喜。
當!她從一個已婚婦女開始進化到未婚母親了?
宋大小姐想像有隻奶娃娃蹦躂在自己腳邊喊娘親的畫面,頓時有種天馬行空的不真實感。
不是吧,她才成婚多久,這麼快就要升級成奶媽子!
林瑾瑜忽記起錦瑟所說之話,板著臉訓道:「從今天開始,不准你再練劍,總學不好還磕磕碰碰的。」
「那樹枝代替行不行?」
「不行!」禁止一切涉及武力行為。
宋祁蓉得知玥流盈回來的那一股子興奮勁早消失得無影無蹤,想著自己估計該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得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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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錦繡今天去看了醫生,因為生病連上學的時間都被延遲,結果還未出來,但請你們相信,錦繡身體一好,定會繼續更文的!鞠躬謝各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