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玥流盈心情大好地早起一回,出了院子就看見莊主大人在亭子裡練劍,劍法飄逸絕塵,樣式繁多變化,玥流盈雖是外行,但也知道常理而言,如此花哨的劍法不該是凌大莊主這樣決絕的人所會練習的。閱讀М
不過,倒是很好看啊!
越看越覺得這不像是是日常的練劍,而是藝術氏的表演,加上莊主大人人神共憤的俊臉和白衣飄飄的姿態,實在是讓人一大清早就賞心悅目,心情大好。
夏季陽光本是極曬極熱,但祺院外的亭子依水而立,早上微風拂面,遠處與天交接的地方淡藍淡藍,中間的晨光呈線狀如鋸齒般不規則地分布著,甚是柔美。
玥流盈鮮少早起,這日不同往常的作息讓錦瑟一時無準備,只好小聲道:「小姐,是否先讓廚房準備早膳?」
「你讓她們再做一份,待會我和你們少主一起吃就是了。」
「好,那錦瑟先下去吩咐了。」
「去吧去吧。」玥流盈輕輕一揮手,然後轉而問身後的祁琳:「你們少主的這套劍法,你可有見過?」
「沒有,祁琳今日第一次見少主練武。」她的指責是保護好小姐,小姐在哪她就在哪,又怎會知道額外的事情。
「咦?」想想總是不對,「怎麼他從來沒教過你們武功嗎?」
「祁琳和眾位師兄師姐的武功都是凌氏暗衛總領教習,少主功力淵深難測,祁琳哪能奢望有幸得到少主的指點。」
祁琳說這句話時,眼裡是滿滿的敬畏。
個人崇拜啊,玥流盈望天。序凌山莊這個現象尤為嚴重,一個個忠心護主,容不得他人說任何凌大莊主的壞話。若是外頭有誰對莊主大人有些許微詞,他們都能立即氣得跳起腳來撂刀子。
玥流盈蹦躂過去,坐在樹蔭下納涼,順便撐著下巴賞花賞景賞莊主。
凌齊燁不知練了多久,最後以一個帥到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完美動作收尾,玥流盈極為捧場地鼓起掌來,笑呵著,傻裡傻氣。
踱步走近,拿了條帕子擦去額上溢出的細汗,頗有些取笑意味:「今天是有什麼不尋常嗎?你這麼懶的人竟也會如此早起身在這閒晃蕩。」
玥流盈心情滿到五顆星,笑靨如花,「今天沒什麼不尋常,不過,許是昨日做了好事,所以精神特別舒爽,渾身感覺像是有使不完的勁。況且,江山如此多嬌,偶爾早起領略一下大自然的奇美風光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瑾瑜也是鬼點子滿腹的人,你昨晚如此捉弄他,小心他回你一招。」凌大莊主假裝嚇唬她。
「那有什麼好怕的。」玥流盈傲嬌地揚起下巴,像是一個占山為王多年,專門鏟奸除惡的正義女飛賊,「你不是說我們過幾天就要出發去什麼什麼偏僻的地方嗎?他剛成婚,凌氏也需要他坐鎮京都,恐怕又該忙得個底朝天,哪有這閒工夫理我。再說了,出了事不是還有你幫我頂著嗎?嘻嘻,不怕不怕。」
「你就知道把爛攤子交給我來收拾。」
「古語有云:能者多勞嘛!」玥流盈瞬間變狗腿模樣,讓凌齊燁哭笑不得。
「瞎掰。」
「對了,你方才練的劍法,我怎麼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凌齊燁心下瞭然,卻又故意考她:「哦?是嗎?說說看究竟是哪裡不對勁。」
「你剛剛的劍法雖然很好看,行雲流水,姿態也極為優雅,但是……」
太有違和感了!
「但是什麼?」
「你不覺得練習這套劍法實際上沒有什麼用處嗎?大多只是門面上的裝點,看似有力實則根本不會對對手造成多大的傷害。怎麼你平常都這般習武的嗎?」
凌齊燁敲她一腦瓜子:「什麼時候竟也懂得看武術套路了?」
「那我說的可對?」
「沒錯,講得八九不離十,玥兒可是私下鑽研過?」
玥流盈訕訕地揮手:「我哪會去看那些東西。」要是有時間,自己倒更是願意鑽研些遊玩攻略,天下美食。
凌齊燁向她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那是我和墨大哥在一起時,特意向他討教武學,學的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會懂些東西。」玥流盈想起之前和墨垚一起晨起練武時就忍不住想笑,自己自從被凌大莊主拐回來後,似乎就懶得不想堅持了。祁琳來了之後,更是將習武之事丟到爪哇國去。
真是……墮落的人生啊!
凌齊燁的臉有點黑。
「其實,我也只是根據墨大哥當時講的理論心得漸漸摸索出一些門道而已,倒不是很有把……」
莊主大人的臉繼續又黑了一層。
糟糕,玥流盈終於意識到身旁人的異樣,連忙堵住自己的嘴,自己好端端地幹嘛又提墨大哥的事,真是自虐。
沖凌大莊主真誠地笑笑,「為什麼你明明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卻還是……?」
不要告訴她這只是莊主大人心血來潮耍的一段即興劍法。
「這套劍法是我師父從小就教我練的,它的作用不是用來防禦敵人,自然不需要那麼多的框框條條。」
「那是用來做什麼的?」說話能不能一次性說完,這樣講到一半好吊人胃口。
玥流盈哀怨。
凌齊燁把軟體收入腰間,動作乾脆瀟灑,「是針對我身體的病狀而特意創的一套劍法,多練多益。」
「你的病……」玥流盈心疼地拉著他的衣袖,「應該沒有再發作了吧。」
她上次見過一次,差點嚇出心臟病來,再多來幾次,自己恐怕會提早心臟衰竭而死。
那病想來定是極為折磨人,連莊主大人這般意志力強到讓人想問候他祖宗基因的人都如油煎火燎,世間又能有幾個人能挨住。
她這些日子不再看到,可不難保莊主大人為不讓她擔心而故意隱瞞事實。千暮千絕的演技堪比奧斯卡影帝,若是真心想瞞她什麼,絕對是輕而易舉之事。
凌齊燁正色道:「沒有。」
「真的一次都沒有?」
眼神堅定,語氣真摯,還是那句話:「沒有。」
玥流盈呼出以一口氣:「那就好。」
「待會過一趟國公府。」凌齊燁拉著她的手往用膳之處而去。
「回我家?」
「不喜歡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哪有人不喜歡回家的,「可是,我不是昨天才剛回來,怎麼今天你又要讓我……」
莊主大人的思維跳動得太快,原諒她一般都不怎麼跟得上節拍。
「我們最遲後天就要離京,屆時應該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在外面度過,你才剛剛認祖歸宗,難道不準備回去再和他們道一下別?」
「後天,這麼快,我還以為最早也要三天之後。」玥流盈張大眼睛,「那我們快些回去。」玥流盈說著就要出門。
凌齊燁無奈地拉住少根筋的女子:「傻瓜,現在還早,等吃了早膳再走不遲。」
玥流盈黑線。
她忘了。
國公府今日可謂是聚個滿盆,玥流盈和莊主大人到的時候,宋大小姐和林瑾瑜早已經在裡面歡聲笑語,逗得兩個老人家樂不可支。
就連不善言辭的國公大人也常露笑顏。
林瑾瑜沒有任何親屬長輩,自然就當是入贅國公府一般。國公府與序凌山莊同在槿城,乘坐馬車不過些許時間。大婚次日,林瑾瑜便聽從宋大小姐建議,回家來向二老敬一杯茶。
家裡唯一的單身黃金漢宋祁然免不了受自家娘親的數落,從宋祁蓉定下婚期的那天起,宋夫人就早晚不停地在他耳邊嘀咕:你雖為長子,但你兩個妹妹如今全都覓得佳婿,成了親,你這個做大哥的竟然還落在妹妹之後,說出去我都替你羞愧。雖說娘給你自小定了娃娃親,但有了你妹妹的教訓和經歷,娘親也不要你一定謹守若言,槿城中那麼多的大家閨秀,只要你喜歡,娘親就絕不反對你娶她進門,娘親只求能讓我早點抱上金孫就好。
宋夫人佛經念得多了,加上女人天生愛八卦愛閒聊的心性,說起話來炮語連珠,宋祁然一副孝順孩子地聽她講完一通,聳了聳肩,極為敷衍地連聲說道:」好好好,一有中意兒子一定就帶回來給娘親過目,這樣可好?」
宋夫人閱歷不淺,自是知道他左耳進右耳出,恨鐵不成鋼地扔下他,圍著林瑾瑜轉去了。
玥流盈沒料到兩個小夫妻也會出現在國公府,一時大驚。不過,想到在場那麼多人,也量他不敢發難使絆子,復又心情愉悅地哼起調子。
「爹娘,大哥,我又回來了。」
「流盈!」宋夫人今天可是高興壞了,頗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你怎麼回來了?」
「過幾天我可能就要和齊燁離京去審查凌氏商鋪了,所以過來和你們說一聲。」
莊主大人受傷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況且依她娘愛操心的性格,要是知道真相恐怕又該問東問西問個沒完。
「離京?那得去多久?」
身旁的凌大莊主負手做官方回答:「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在兩個月左右。」
「兩個月!」宋夫人驚呼,「怎麼去那麼久,那娘親豈不是兩個月都看不到你?」
宋國公肅著一張臉道:「齊燁是去辦正經事的,流盈陪著他去也實屬正常,你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
男子,大都是理性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