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金鑾殿前之戰

  清晨,城門口就出現一聲巨響,槿城境內是真真正正看不到一個百姓在街上溜達,戰爭的殘酷氣息就在不遠處環繞,炮火隨時隨地有可能會衝破那道堅不可摧的城牆從正南門直入。閱讀各處街道皆可通往皇宮大內,指不定一溜達就把小命弄沒了,如此,還有誰會嫌自己命大去荒涼的大街上看風景?

  單成王以及陸續趕到的其他地方的一城霸王齊集京都之外,整理軍隊,蓄勢待發。

  凌齊燁派了不少人放出謠言,說是唐郡太守曾惡意中傷單成王,攻擊他的家人。本預想促成自家愛子和單成王掌上明珠的婚事,但一聽聞那個千金郡主因多年好生好樣,發福過於嚴重,以致於身材完全走樣,唐公子就嫌棄非常,揚言就算娶一隻母豬也絕不娶那肥婆郡主。

  郡主封號羅碩,確實是心不寬而體胖,雖不至於不堪入目,但也著實發福過了頭。許是山珍海味吃得太過,營養過剩,加上體重頗重又不時常鍛鍊,富貴病就一種接著一種,成了實實在在的病秧子。

  即便自家女兒有諸多不是,單成王依舊把她當成是掌上明珠,這會聽到肆虐而起的謠言,心頭怒火甚旺,在營帳中將唐郡一家罵得個狗血淋頭。

  本就不是什麼親厚的關係,罵也是放開了罵,自家女兒金貴得很,哪裡輪得到這些下賤的山野村夫大肆厥辭。

  沒錯,唐郡太守當年就是從一介布衣被選拔入朝為官,其祖籍乃是平城的一個偏遠小鎮,名不見經傳。

  太守大人聽聞軍中流言,嚇得忙整衣前往謝罪。他確實嫌棄過那個羅碩郡主,但也只是飯後和大兒子嘮叨幾句,才知道千金之軀的羅碩郡主果真有與千金相提並論的體重。但這純屬隨意聊天而挖掘出來的消息,並非惡意中傷,想來是有心之人故意將此事鬧大,利用這裡面的微妙關係製造出矛盾,好在旁看戲。

  只是,還未到單成王的營帳前,老遠就聽到裡面傳來陣陣罵聲,不僅罵到他,還順帶問候了他的八代祖宗。字字是刀,句句見血,言語之狠毒,語氣之犀利讓他一下止步當場,一口渾濁之氣從腳底向四肢涌去,氣得差點噴了一地的血。

  臉都成了豬肝色,鐵青鐵青地,四五十歲的中年身軀不住地顫抖著,越聽到後面的「下賤」「刁民」「蠢材」之類的殺傷性十足的詞,越發哆嗦。

  全是被氣的!!!

  再聽不下去,唐郡太守轉身就走,什麼道歉,什麼誤會,都他姥姥的見鬼去。就算真的有人挑撥,但他方才是真真正正聽到那些污言穢語,難不成還會有人迫著他說。

  他也不是很待見單成王,既如此,撕破臉便撕破臉,他是一城之王,但自己的力量也不薄弱,何必低聲下氣地在這裡受嫌棄。

  哼——隨即,在城郊不遠處的河邊,發現了幾具士兵屍體,經證實是唐氏軍隊的多加培養的精兵,而逃回來的倖存士兵則一口咬定是單成王的單家軍動手殺害的。

  太守大人聽到這個消息,呼吸甚是不暢,年紀大了,血壓蹭蹭蹭地不斷上漲,若非軍醫隨身觀察,恐怕早就暈得不省人事。

  緩過神來,兩家的恩怨更是加深不少。隨後,從兩軍領導人的矛盾逐漸下移至將領甚至普通士兵,短短兩天,不斷出現雙方鬥毆、食物中毒、相互謾罵、刀劍相向、謠言紛飛、互挖牆角等事。

  事情進展到這般地步,已經完全不需要再有人推波助瀾。

  兩天之後,兩個皆是脾氣暴躁的老大粗終於互相看不順眼,個人矛盾上升為階級矛盾,不管槿城內還囚禁的小皇帝和自己擁護的周太傅,直接先掐起架來。

  周翰知道這個消息時,氣得火冒三丈,又不知摔了多少東西。

  「兩個蠢貨,讓人利用了都不知道,活生生被人當成了活靶子,偏偏還自己斗得那麼開心,真是……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周翰吩咐手下盯好各處地方,尤其是明光殿。自己打算撇下手中事務親自出城一趟,先解決窩裡鬥的情況。這種關鍵時刻,還沒攻城自家人就先打了起來,說出去恐怕都能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只可惜,凌齊燁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趁人之危之事莊主大人最為在行。

  他隨即下令羅子墨率領的大軍自邯山山麓傾巢而出從裕和城出發,加上越過北蜀山山頭的凌氏軍隊合力給已經打得兇殘不已的城郊大軍重重一擊。

  周翰見狀不妙,立即派御林軍全面封鎖皇宮,打算率先*宮,先讓小皇帝寫下退位詔書,其餘事情屆時再見招拆招。

  城外有羅子墨親自領軍,宋國公得到煜王府傳來的消息,心下瞭然,便領著自家軍隊往皇宮而去。

  已經潛伏在槿城城內的大軍凌齊燁全權交給蕭澈,用以支援宋國公。

  煜王爺終於不再逗鳥養花,率領朝中一切保皇派勢力,在承安門前討伐周翰這個不臣之人。

  老狐狸站在金鑾殿前,俯視底下眾人,揚天大笑道:「以後,這就是我周翰的天下,你們還不束手就擒。若是識相本官說不定會饒你們一名,但要是再冥頑不靈,本官可就不客氣了。」

  「哦——。」宋國公一聲冷笑,「哼,本官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資本在這裡耀武揚威。」

  「宋國公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頑固不堪。」

  宋國公冷著臉道:「這句話真是本官要和周太傅你說的。」

  「你以為就憑你的那些兵力能奈何得了本官?」

  「你還好意思說,御林軍本是皇上所屬,你竟然私下調動,真是賊膽包天!」

  「賊膽包天?哈哈。」老狐狸像是聽到什麼絕世好笑的笑話,笑得不能自己,突然之間停下笑聲,惡狠狠道:「我畢生都在為槿國付出,現在不過是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罷了,純粹是天經地義的事,如何是賊膽包天?」

  宋國公看他那般癲狂模樣,無奈搖頭:「你真是瘋了,忠君愛國本就是臣子應該做的,你居然拿這個當成謀逆的藉口!」

  「本官沒瘋,本官清醒得很,倒是宋國公你再這麼與本官對峙,小心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就算葬生於此,本官也絕不會讓你的奸計得逞!」

  「哦——,是嗎?」周翰雙眼陰鶩,沉著臉道:「那……就試試看好了。」

  「奸賊,你快把皇上放出來。」

  「小皇帝?他現在活得很好,你可以放心。」

  「你真是大逆不道。」宋國公再也忍不下去,向後一揚手,大喝一聲:「給我殺!隨本官救出皇上。」

  老狐狸嘴角一絲冷笑,就憑他三分其一的勢力也想和自己斗,哼,真是異想天開。

  此時,金碧輝煌的皇宮內正展開一場血雨腥風。

  士兵們穿著盔甲,戰鬥在第一線上,或是刀劍相對,或是赤手空拳。有的人戰到血肉模糊也依舊站起來繼續搏鬥,只為在一場戰爭中能存活下來。

  戰馬嘶鳴,衣袍紛飛,宋國公立在高大的戰馬上,手持大刀,喝一聲駕馬前行,所到之處倒下的是一個個身著青灰色的士兵。

  御林軍全數守衛著外朝三殿,參與戰爭的是周翰手上另一批勢力,與宋國公三分其一的軍隊一樣的皇城軍馬。

  兩邊打得不可開交,直至蕭澈領的人馬到時,發生了決定性的改變。

  周翰難以置信,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蕭澈怎麼可能手上會有這麼多兵馬?不可能,不可能。」

  蕭澈墨發輕揚,褐色盔甲穿於身上更顯英雄豪氣,一柄銀白長劍握於手中,薄唇緊抿,眼中的肅殺之氣透過重重人海投射道金鑾殿上的周翰身上。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這麼多年的部署即將在今天得到徹底的解決。

  若不是他,大哥又怎會十八年來不曾踏足自家家門一步,若不是他,何苦犧牲那麼多的英勇之士,若不是他,邊關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不白之冤,若不是他,槿國就不會變成今天這般烏煙瘴氣。

  宋國公望向他,相視一笑,隨即又進入戰鬥。

  情況越發不妙,周翰下令所有御林軍除卻明光殿前的人馬,通通下金鑾殿去參與援助。

  墨瞳越發緊眯,不,他絕不允許自己多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

  他謀劃了那麼多年,花了多少心力,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成為一代敗寇。

  戰爭進入白熱化,雙方勢力皆是狠足了勁下手,周翰見自己一方越發處於弱勢,終是忍耐不住,飛身而下去與蕭澈對峙。

  「拿命來。」

  空中出現另一道身影,墨色錦衣,自承安門上飛下,直直落在金鑾殿的數百道台階中央。

  周翰被迫停在他面前,始終搖頭:「你……你現在不該是躺在輪椅之上嗎?」

  「哼,不好意思,恐怕要讓周太傅失望了。」

  「你……你究竟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凌齊燁看了一眼底下正砍去一人頭顱的蕭澈,對著老狐狸輕聲嘲笑:「我是誰,周太傅難道現在一點都沒有定論嗎?」

  周翰指著他,臉色鐵青:「你是煜王府失蹤了十八年之久的——煜世子?」

  「正是,想來周太傅也不算笨,至少不用本世子親口告訴你答案。」

  「好啊,好啊。」周翰面部緊繃,「你竟然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藏了這麼多年,本官早就懷疑你為何能在短短六年之內贏得槿國第一富商之名,原來……原來……」

  「你們不要忘了,小皇帝還在本官手上,你們若敢輕舉妄動,小心皇帝命喪黃泉。」

  凌齊燁笑著不語,卻聽遠處傳來威嚴一聲——

  「周太傅是在說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