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流盈想了想,決定先把自己的身份暫時放到一邊,眼下槿國蹭一鼻子的灰,她這點事還是擱在心裡尋個恰當的時機再說出來不遲。閱讀М
外面亂成一團糟,凌府卻依舊風景如畫。
小正太像是來此度假一般,早把帶來溫習的功課扔到爪哇國去,整天跟著玥流盈吃好喝好玩好。
玥流盈皺眉問他,你平日裡也這麼貪玩嗎?
現在簡直就是一猴孩子。
哪有他大哥的冷酷無情,又哪有他二哥的溫文儒雅?
頂著一張萌到極致的臉蛋,把凌府上上下下的女性同胞的芳心都徹底折服,小到十五六歲的丫鬟婢女,大到五六十歲的嬤嬤廚娘,無一不對他歡喜。
小正太見誰都喊一聲:「姐姐好。」,實在上了年紀的就喊「阿姨好。」如此甜的一張嘴也不知道是和誰學的。
又或者……是無師自通?
小正太掰著手指歷數:「我在王府里整天都要學好多東西,詩詞、樂理、兵法、騎術、武學、歌賦、書法、琴棋……」
「等等!」玥流盈已暈,「你還這么小,就要學這麼多東西?」
腦袋哪裡能裝得下?
「是啊,我哥哥說了,男兒志在四方,就要博覽群書,諸藝皆學。不求事事精細,但至少要一一涉獵,所以我家裡請了好多的先生,輪流在盯著我學習。」
小正太蹙著眉,像是路邊被人遺棄的小貓,哀怨極了。
玥流盈摸摸他的頭,不忍打擊他:「你哥說得對,多學總是沒壞處的。」
京都里但凡有些身家地位的公子哥大都是整天被安排學這學那,以盼日後能鳳凰騰達,光宗耀祖。
至於能讀進多少,就要看個人的潛力了。
私以為,憑藉小正太強大的基因世家,定然又是一個學習天才。回想自己在這種年齡時還在玩泥巴丟手絹,玥流盈就有一種深深的慚愧感。
她蹉跎光陰蹉跎歲月,到最後混了個大學文憑就跑去當可憐兮兮的小白領了,每月領著薄薄的一小疊工資。
想想還真是沒追求,沒骨氣,倒是剩了一身的懶毛病。
「玥姐姐,之前先生布置了一項關於樂理的作業,有段譜我一直想不通該怎麼理解,你能教教我嗎?」小正太拉住她的衣袖,仿佛有了她就能拯救整個世界。
蕭磊以為尋到了救世主,可偏偏找的人對聲樂一竅不通,只勉強能吼一兩嗓子,其餘的就有心無力了。
玥流盈眼睛亂轉,咋舌道:「我……我突然想起要去找陳伯討論一下今年過節的開支用度,就先走了,你自己先慢慢玩啊!我得忙上許久,你就不必等我了。」
語畢,落荒而逃。
任小正太在後邊喊也頭都不回。
聲樂?開什麼玩笑,五線譜在她眼裡和外語一樣難以理解,更何況是古時的宮商角徵羽。
三天後,槿城城外駐紮了不少軍隊,帳篷一頂一頂撐起,城郊的一片平原之地出現了滿滿的白色蒙古包。
這架勢把周遭的百姓嚇得都不敢出家門一步,不論白天黑夜,都儘量做到足不出戶。人人都知,這戰一旦打起來,可是分分鐘刀劍不眨眼,管你是不是敵方人馬,先一刀咔擦再說,你若有什麼冤屈恐怕也只能找閻王爺去哭訴。
京都一下從熱鬧無比的繁華都市變成空蕩蕩的荒涼之城,處處瀰漫著一種肅殺冷虐的氣息。
凌齊燁這裡做了萬全的準備,煜王爺也就不再操心,整天在王府里逗逗貓,養養魚,剪剪花,修修草,生活得不亦樂乎,讓前去監視的探子一頭霧水。
周翰不信自己的老對手態度居然這麼消極,一點反抗的反應都沒有,反而像把所有膽子都卸了下來,生活更加有滋有味。
一揮手,派了比之前多了三倍的探子前去暗訪,發現果真是之前所報那般。
周翰思來想去仍是覺得事情不會這般簡單,便隨即下令讓所有煜王府周圍的人全天十二個時辰都提高警惕,一有異常就得立馬回報。
午後人最易倦怠時期,得了領導上司周翰的秘密指令,城外的那些反動勢力開始了第一波的攻城行動。
規模沒有太大,但一番擊鼓吶喊的,氣勢倒是不小。
槿城堅固巍峨的城牆上守著的是武將出身的宋國公,他治軍嚴謹,戰場經驗豐富,即便攻城突然,卻也能及時應對。
立在牆頭,紅色戰袍飛揚,和著一排黃底黑字的戰旗,眼神透著一股寒光,穿透一切直達城郊陣營。
玥流盈一聽是自家親爹上的戰場,不知為何,雖未曾與這位便宜老爹謀面,但心裡緊張擔心得連飯也吃不下,火急火燎地撇下午膳就往雨硯閣去。
或許,只是因為骨子裡流淌著一樣的血如此簡單。
錦瑟在後面指著一桌子豐盛的菜,不明所以,著急喊道:「哎,小姐,有你最喜歡的烤雞翅啊,還有你讚不絕口的糖醋鯉魚,你怎麼一口都沒吃就跑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玥流盈扭頭吩咐她:「別管那麼多,你在這兒把那桌東西都給我吃了,不吃完不許離開,我回來可是會驗收成果的。」
「哎,等等,小姐,那是你的午膳,況且……」況且她都已經吃過了,哪裡還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錦瑟再次抬眼去望,門外哪裡還有自家小姐的身影。
一把推開書房的門,玥流盈直直衝進去:「齊燁,我爹他……」
「他沒事。」莊主大人給她一顆定心丸。
「現在沒事,那之後呢?槿城屬於小皇帝的兵馬才那麼些,我爹他能確保一點問題都不會有嗎?」
凌齊燁握住她雙肩讓她先冷靜下來:「我保證你爹不會有事的,我還等著他給我們主持婚禮呢。」
玥流盈聽了前半句就樂了,完全沒顧莊主大人後面說了什麼:「你有把握?真的有把握?不會到最後又是告訴我說什麼『邪不壓正』這種不著邊的鬼話吧。」
「自然不會。」
得了保證,玥流盈喜滋滋地滿意離開,莊主大人雖說愛黑人,但辦事能力還是極為靠譜的。既然他坦言不會有任何問題,肯定是做了準備,自己也就放心多了。恩,悠哉悠哉地回去吃烤雞翅和糖醋鯉魚。
林瑾瑜比玥流盈更清楚整個格局,想的也就越發深遠。如今戰火已經點燃,羅子墨所帶的軍卻是沒有半點反應。
暗自沉吟半天,方道:「齊燁,你是不是還在等待時機?」
「你覺得我在等待什麼時機?」凌齊燁笑著把問題重新拋還給他。
「坪山以西的單成王還未抵京,你覺得現在時機尚早,怕打草驚蛇?」
「聰明。」凌大莊主送他兩個字。
林瑾瑜打開桃花扇子,不復嘻哈之氣,正色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你覺得一個軍隊一旦上了戰場,最重要的是什麼?」
「你是說……哈哈,好主意。」灌下一整杯茶。
當天晚上,城郊一片白帳篷的偏遠角落,突然燃起一道火光,巡邏的士兵不經意看見,驚得大跳起來。
那……那可是他們糧草的儲存地,怎麼就給燒起來了?
「走水了,糧庫走水了,快來人啊!」撕心裂肺一陣救喊,然後率先奔到火災現場。
在糧倉四周看守的二十餘個士兵通通在地上暈得不省人事,火勢越來越猛,熊熊大火染紅了漆黑的四周,無情地吞噬著一切。
唐郡太守到達現場的時候,赤著腳衣裳不整,想來應該是半夜睡得正歡時被呼叫聲吵醒,聞風趕來。
紅紅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更襯得他面容失色,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這這這……你們趕快給本太守去救火,要是沒了糧草本太守要你們好看!」
踹了踹地上還躺著的,沒有絲毫反應,看來是早就暈死過去,唐郡太守氣得頭髮都快豎起來,恨鐵不成鋼地指著躺屍的眾人誶道:「沒……,沒用的東西!」
氣死他了!
氣死他了!!!
本就是郊外,提水大不方便,況且晚上熄燈瞎火的,路都走不穩,更不用說能提著一整桶的水健步如飛。
最後的結局便是,走水太過嚴重,硬體設施跟不上,現場人流來往混亂不堪,以至於整個糧倉的糧草全都消失在熊熊烈火之中。
「我……我……糧……」唐郡太守一口氣沒上來,九十度轉體暈了過去,任憑底下的將領掐了數次人中也無濟於事。
玥流盈知道這個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事了,激動地不能自已,昨天還在擔心自家的便宜老爹會不會遭不測,今天就聽聞城外大軍一夜之間失了糧草,糧倉化為一片灰燼。
玥流盈歪著身子傻笑,幸福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腦子都不需要運轉,她就知道這種缺德事必然是莊主大人所做無疑。
三軍不動,糧草先行,若是換做她肯定也會從這方面著手。
可是,玥流盈到底是低估了莊主大人的腹黑程度。
僅僅次日,凌齊燁就帶著千暮千絕來到唐郡太守面前,坐在談判桌上開始男人之間的對話。
「凌莊主真的願意把糧草賣給本官?」
「凌某一向一諾千金。」
「那麼,凌莊主可有什麼要求?」
「凌某隻要太守大人履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原則就好。」
唐郡太守笑開了花:「這是自然,不知凌莊主一車糧草的價格……」
凌齊燁舉起一雙手五指展開。
「五十兩?」有些吃驚。
「不。」凌齊燁搖頭。
「五……五百兩?」分貝高了七分,都頗有些坐不穩了。
凌齊燁還是搖頭。
唐郡太守差點兩眼一翻再暈過去。
莊主大人風輕雲淡地給出條件:「一車糧草高於市價五倍的價格賣出,不知大人是否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