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的急剎驚了路邊樹上的鳥兒。受了無妄之災的鳥兒嚇得揮動了羽翅飛向屬於自己的天空。
等少女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巨大的衝擊力撞上了天,藍天白雲一望無際,書包里的東西雜亂的散落一地,肉與骨的痛感提醒她自己出了車禍,肉體升到與樹最高點同齊,緊接著「嘭」的一聲落地,濺起水泥地上灰撲撲的塵埃。
世界滿目的色彩變成了灰白,少女的眼珠渙散無神,逐漸失去了意識,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從車上下來走到她身邊伸手試探她的鼻息,隨後拿起她被甩出去的書包翻找一通,然後失望的開車離去,只剩橫在路邊默默等死的少女最後看了眼這個虛無的世界閉上了眼。
······
劇痛撕扯著的腦膜,腦袋像注了水的海綿,重的稍微一動便疼痛欲裂,她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床灰色的床帳。
這是哪裡?陳芸扶著脹痛的腦袋緩緩坐起,不小心碰到了後腦的大包,疼的她小聲「嘶」了一聲,疼痛緩解後,她好奇的看向四周,灰撲撲的牆皮中嵌了一扇格柵窗,窗下擺了一張古老厚重的木桌,她抬腿坐在床邊,床頭處擺了一架衣架,上面還掛著衣服。房間正中間放著一張圓桌,上面擺著一張木托盤,托盤上有一套茶具。圓桌左邊直走是一扇木門,右邊是一張羅漢床,一縷青煙從羅漢床上的香爐里一圈轉著一圈的升起,她湊過去聞了聞,香味兒撲鼻。
距離床的最遠的正對面放了一架博古架,上面有書,盆栽、古董花瓶,博古架前是一張桌子,毛筆架上的筆從粗到細拍拍掛著,一陣兒邪風將窗戶「咣當」吹開,桌上鎮紙下的宣紙被吹得嘩嘩的響,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她趴在窗邊探出頭去,原來是外面花壇里的牡丹正開的爭奇鬥豔。
院子裡,一個小男孩坐在斜對面房間門口的台階上,瘦瘦小小的看上去像營養不良,靠著柱子打瞌睡,懷裡里還抱著掃帚,口水從嘴角稀稀拉拉流下拉成絲最後落到掃帚把手上。
「嘿,小孩兒!」
小男孩一激靈站起,快速跨下台階裝作掃地的樣子,陳芸看著一下子笑出了聲,笑的頭疼,她捂住後腦勺道:「做賊心虛,膽子這么小還睡懶覺!」
小男孩這時才看到窗戶里的她,瞪著眼不可思議的扔下掃帚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她醒啦!她醒啦!」
「喂!你去哪啊?!」陳芸叫他,但他跑的賊快,轉眼跑出了拱門,出了院子。
她打開門走到室外,溫暖的眼光從南邊斜著打到她清秀有些蒼白的臉上,她微微伸了個懶腰,纖細的手腕從衣袖露出在陽光的照耀下細嫩白皙。
「天氣真好啊!」房前台階兩邊正放著兩個大缸,幾抹綠色浮在水面,是幾片睡蓮,陳芸走過去將手伸進水裡,一條紅色的鯉魚自水底游上來噘嘴輕吻她的指尖,片片魚鱗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紅色的光,自然界生命的活躍讓她感到活躍的氣息,她勾唇笑了。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兒匆忙的腳步聲。
「殿下,奴才沒撒謊,她突然醒了,還和奴才說話來著。」聽聲音是剛才的小男孩,語氣有些委屈,好像還帶了別人。
「殿下知道了,別說話了。」
陳芸抬頭望過去,一個男人跨步走了進來,在身後兩人的簇擁下,他身穿黑紅相間的鮮艷紅袍,雙眼狹長有神,長發如墨張揚舞動顯得他整個人邪魅耀眼,,若非他身量修長、身姿挺拔,否則很難分清人他究竟是男是女。
一瞬間,時間好像停止在這一刻,微風吹起了少女額間的秀髮飄逸飛揚,缸里的鯉魚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猛地一躍,又重新落入水中濺起滴滴水花,這水花像星星之火般瞬息之間以很強的穿透力擊中她的心臟,她定在原地呆呆地盯著男人。
「你——」
「你——」
兩人異口同聲的開口。
「你長得真好看!」陳芸有感而發,眼睛一眨不眨的掃過他的臉、脖子、前胸,從上到下將他看了個遍:「你是誰啊?」她再次出聲。
從男人身後走出來一個戴著面具、懷裡抱著一柄劍的男人,湊到他耳邊說著什麼。男人亦用探究的目光將陳芸看了個徹底,眼神微迷極具壓迫感。
「你知道你是誰嗎?」男人終於說話了,他的聲音不同於他的長相,猶如臘月寒冬凌冽的風,凍人心脾。
「我是誰?我是誰···」陳芸囁喏出了神:「我是誰,我究竟是誰?」
她的聲音逐漸暴躁,胸膛劇烈起伏,猛烈喘著粗氣抱著腦袋蹲下,痛苦的呻吟聲在安靜的院子裡越來越大,她努力的想記起自己究竟是誰,然而越想頭就像要炸開了似的,而男人只是平淡的站在她面前,身子愈加挺拔,小男孩想將她扶起,被他伸手攔住了。
在痛苦的折磨下,陳芸臉上、脖頸溢出一層細汗,接著她像是被抽去了骨頭,整個人癱軟暈倒在地。
「離風」
「屬下在。」面具男站出來。
「將她送回去,好生看管。」
「是,殿下。」
離風單膝蹲下將昏睡過去的抱起幾步走回臥房,將她放在床上,動作粗暴,毫無憐香惜玉之意。
他回到院子臉色凝重道:「殿下,如今該怎麼辦?」
「既然老天都幫本王這一回,那可要好好利用。」虞衡聲音慢緩,冰冷中含著輕微的興奮。
「殿下的意思是——」
虞衡勾了勾手,離風附耳過去。
小男孩兒低著頭不敢直視兩位。
離風眼睛突然一亮,佩服的看著自家王爺:「屬下明白。」
隨後問小男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小男孩道:「奴才叫小竹。」
「很好,小竹。從今以後,你就不用掃地了,跟著裡面的女人,有任何事跟我和殿下稟報,知道了嗎?」
小竹從進了王府就受人欺負,被人排擠,所以才進了這荒廢很久沒人住的院子來掃地,不想今日天上掉了餡兒餅,能有這樣的運勢,他激動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看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