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意外

  吳嫂子往府衙遞狀子告了苗媒婆這事兒,第一手信兒先遞給了周沉年。【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周沉年聽完,呆了一瞬,急奔出去請見顧硯。

  離別業碼頭一射之地,周沉年趕上了顧硯,用力平穩著呼吸,見了禮,笑道:「剛剛平江織造司的黃主薄打發人過來,說是橋東巷的吳婆子往平江府衙遞了份狀子,告官媒苗氏顛倒黑白,拐騙坑害她們孤兒寡婦。」

  「出什麼事了?」顧硯蹙眉盯著周沉年。

  「我可是一句話都沒說過。」周沉年趕緊先解釋了一句,「我聽說這件事,也是先問了句出什麼事了。」

  顧硯嗯了一聲。

  周沉年接著道:「來遞話的長隨是黃慶心腹親信,這事兒前因後果他都知道。

  「說是黃慶有個同鄉,姓張名洪,在府衙王推官身邊參贊,前天晚上,黃慶就找到張洪,托他打聽那個姓苗的官媒。

  「長隨說,他家老爺覺得苗婆子連世子爺都敢編排,只怕平時更是肆無忌憚,肯定做過不少缺德事,也許還有不少犯了律法的事。

  「黃慶托張洪打聽時,自然沒敢提到世子爺,只說苗婆子在他大兒子親事中間使了手腳。

  「張洪一問,得知府衙的衙頭平吉娶的就是橋東巷吳家的閨女,傳說平家當初看中的不是吳家閨女,是中了苗婆子的套路才娶回了吳家閨女,張洪就找平吉打聽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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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平吉回去說了,他那個姓吳的兒媳婦知道了,說是今天早上,平吳氏先等在衙門口,和吳婆子一起進去衙門遞的狀子。」

  顧硯聽完,眼睛微眯,吩咐道:「有意思,你悄悄打聽打聽苗氏和這個吳家。」

  「是。」周沉年忙欠身答應。

  顧硯在碼頭上了船,往平江城過去。

  湖邊,李小囡和晚晴肩挨著肩、頭抵著頭滴滴咕咕。

  遠遠的,顧硯就一臉嫌棄的看著兩人。

  跳板搭下去,晚晴才發現船到了,趕緊拍了拍李小囡的手,急忙往後退了半步,低眉垂眼規規矩矩跟著李小囡後面上了船。

  顧硯斜瞥了眼垂著頭,一路小碎步往船後過去的晚晴,看回李小囡,微微彎腰,稍稍湊近些,壓低聲音問道:「你就要嫁給我這件事兒,你告訴晚晴了嗎?」

  「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到處得瑟?我可不是那樣的人。」李小囡回了句。

  「得瑟~」顧硯拖著尾音,語調里透出了笑意,「是嫁進王府得瑟,還是嫁給我得瑟?」

  「得瑟在我們崑山話里,是說鮮格格,骨頭輕。不是你們京城的得瑟。」李小囡回了句,往船艙進去。

  顧硯有幾分悻悻然。

  鮮格格什麼意思他不大懂,可和骨頭輕並列,此得瑟就不是彼得瑟的味兒了。

  「晚晴不算太傻,等到八字開始一撇前,晚晴肯定就能看出來了,你嫁人這麼大的事,晚晴不是從你這裡知道,而是自己看到的,這不大好吧?」顧硯跟在李小囡身後道。

  「那是我跟晚晴的事,你叫我來,就為了說這個?」李小囡打量著船艙。

  好像換了一條船,他們家船真多。

  「當然不是。」顧硯坐到茶桌旁,撥了些茶葉到茶則上,倒進茶壺裡。

  李小囡坐到顧硯對面,胳膊支在茶桌上,看顧硯沏茶。

  他的手很好看,指甲修剪的整齊乾淨,手指白皙而長,動作快而流暢,太快了,她眼睛盯著他的手,沒有一回能看清楚看好了。

  「怎麼不說話了?」顧硯看了眼李小囡,問了句,「不高興了?」

  「不是,看你沏茶要專心是吧,不然顯得不尊重。」李小囡隨口道。

  「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講究。」顧硯失笑,「剛才你和晚晴說什麼呢?說的那麼投入,船都到面前了還沒看到。」

  「你真要聽啊?」李小囡笑眯眯。

  顧硯斜了眼李小囡,「當然。」

  「史大娘子信里說,她現在越來越不喜歡繁雜華麗,說往年到了冬天,必定要親手採集梅花窨些茶,今年覺得一味茶香才是最好,窨了梅花簡直就是焚琴煮鶴。」李小囡笑道。

  顧硯無語的看著李小囡,「這些你也跟晚晴說?」

  「不跟晚晴說,跟誰說?」李小囡反問了句。

  顧硯哼了一聲,垂眼沏茶。

  「晚晴就說,」李小囡頓了頓,「反正這事兒你們府上無人不知,跟你說也沒什麼。

  「晚晴說,今年你們在平江府過年麼,管茶酒的盧嫂子就愁壞了,說往年在京城,年年梅花開的時候,世子爺都要喝幾回梅花窨的茶,可那些梅花茶都是史大娘子送來的,今年的梅花該怎麼辦?」

  顧硯倒了杯茶推到李小囡面前,屈著手指,用力瞧了兩下桌面,沒好氣道:「喝茶!」

  「說是盧嫂子實在愁的沒辦法,就寫了封信,花大錢快馬急遞到京城王府,請教她大姨,晚晴說她大姨回信寫了四五張,全是罵盧嫂子的,說她蠢的沒眼看。」

  李小囡語調愉快。

  顧硯抿著茶,斜橫著連說帶笑的李小囡。

  李小囡接著說閒話,「還有啊,晚晴說,去年剛進臘月的時候,說是史大娘子病了,一聲不響,她現在不是借居在瑤華庵麼,說是史家那會兒忙著過年,史大娘子阿爹史尚書說是正好也偶染小恙。」

  顧硯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史尚書這個小恙,是因為龐大公子那條腿,和他那份摺子吧,史尚書這份不經事,可真不如他閨女。

  「史大娘子阿娘忙著照顧她阿爹,史大娘子兩個嫂子忙著辦年待客,說是史大娘子在床上躺了四五天,直到潘九娘子去看望她,大家才知道她病了。

  李小囡嘿笑了一聲。

  「說是史大娘子阿娘心疼的大哭了一場,等史尚書病好了,就經了族裡,把給史大娘子備的嫁妝,還有史大娘子阿娘的半份嫁妝,都歸到了史大娘子名下,說是不至於讓她連延醫吃藥都無力自主。

  「晚晴說史大娘子阿娘的嫁妝厚的不得了?」

  李小囡問了句。

  「葉夫人娘家是藥材葉家,豪富之家。」顧硯答了句。

  「真好,財務自由了。」李小囡羨慕的嘆了口氣。

  「我找你有正事!」顧硯伸手過去,在李小囡面前用力敲了兩下。

  李小囡端起茶,示意顧硯說。

  「一件小事一件大事,小事是剛剛知道的,橋東巷吳氏母女到府衙遞了狀子,告官媒苗氏坑害她們孤兒寡婦。」

  李小囡瞪大雙眼,一聲驚嘆,「尹嫂子這麼厲害!」

  「是你動的手腳?」顧硯眉毛高抬,立刻問了句。

  「不是,也不能算不是,余家布莊老是站在街中間拉人進他們鋪子,尹嫂子生氣的很,我就跟她說了茶坊的事,不知道尹嫂子怎麼跟余家大奶奶說的,余家大奶奶跟在尹嫂子後面出來,叫了輛車,是往平衙頭家過去的。」

  李小囡一聲嘆氣,「可我真沒想到吳家竟然狀告苗媒婆,尹嫂子說,苗媒婆前世肯定連骨頭帶肉生吃了吳家母女,所以罰她這輩子甘心情願粉身碎骨的替吳家母女做牛做馬。唉,話是這麼說,可還是挺慘。」

  「人性黑惡,比地獄酷烈千倍萬倍,這件事你要引以為戒,對人不宜過於赤誠。」顧硯看著李小囡,嚴肅道。

  李小囡趕緊點頭。

  人跟人真是不一樣,要是大阿姐,肯定會說:「阿囡你要記住,做人要善良,滴水恩湧泉報,可不能像吳家這樣沒良心。」

  見顧硯好像還想教訓幾句,李小囡急忙問道:「大事呢?」

  「周先生建議,讓你到杭城貢院講幾天格致。」顧硯盯著李小囡的神情,謹慎道。

  他想了半天一夜,準備了一套說辭層層遞進,務必要說服她。

  「好啊!」李小囡眼睛亮閃。

  她早就想在格致上指點指點那些士子了,她已經打算好了,要好好寫幾本書留給這個時空。

  顧硯被李小囡的急切爽快的一個怔神,隨即失笑出聲,「你看你這雙眼,亮成這樣,你不是個好為人師的,這是為什麼?」

  「明明很簡單的道理,看著他們昏頭昏腦的亂轉亂撞,難道你不想說幾句,指點指點麼?」李小囡反問道。

  「格致上有很多高人,你一個小妮子登台講學,肯定會有很多人想把你難倒,你能行吧?」顧硯神情嚴肅。

  「放心!」李小囡抬起下巴,「不過,我還是得好好準備準備,把所有格致上的書都翻一遍,你家裡的格致書全不全?」

  「別業里,最齊全的就是格致書。」顧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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