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把柄

  「制定禮制，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且人手也還不夠。」

  「先讓西伯侯準備著，召集一些人手，待姬旦到來之後，再按照黎侯說的那些章程，把商禮制定出來。」

  「不過，商禮的事可以等，但軍功制度卻是等不了。這點就要麻煩黎侯，儘快把軍功制度確定下來。」

  知曉姜黎一向謙虛，帝辛不想在這上面和他閒扯，遂直接跳過這個話題，說起了確立軍功制度一事。

  「這麼急？」

  姜黎有些意外，他才剛提出軍功制度這個概念，帝辛就想著將其落實，這未免也太著急了吧。

  「當然急，黎侯莫要忘了，大商馬上就要對外用兵了。而這是討伐的對象，還是黎侯你定的，就是位於冀州的蘇國。」

  「冀州有蘇國懷不臣之心，已有數百年沒來大商朝貢。按黎侯所言，孤已經決心伐之，西伯侯也為此制定了相應的計劃，不日就能出兵。」

  「所以，孤希望在攻打蘇國前，黎侯能夠完善軍功制度。這樣，也好給前線奮勇殺敵的將士們，一個晉升的機會。」

  帝辛當然急，因為大商馬上就要對蘇國用兵了。若能在攻打蘇國前完成軍功制度，那他就能通過此戰，培養一些忠於自己的下屬。

  另外，也是巧了，雖然商禮還沒有制定，但因為姜黎藉機廢掉了任侯與薛侯的緣故，使得大商高層出現了不少空缺。

  這空出來的位置，帝辛都想安排給自己的屬下。但眼下，他並沒有這個威望。

  所以就希望借著討伐蘇國的機會，來提高自己的威望，從而將這些空出來的高層之位收入囊中。

  若討伐蘇國大敗，帝辛也不用提改革的事了。若是討伐蘇國大勝，那帝辛的威望必定因此大漲，之後，他在想做一些事，滯礙就少了。

  「原來如此！」

  聽到帝辛的解釋，姜黎心中瞭然。這攻打蘇國的主意，還是他出的呢，意在破壞周國與蘇國的關係。

  「猶記得當初我還弱小的時候，曾在辛城內城，被一蘇侯子侄羞辱過，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時間太久，卻是忘了。不過，等蘇國兵敗，舉族壓到朝歌，親眼見到他後，我應該能想起他的名字。」

  提及蘇國，倒是讓姜黎想起一件小事來。

  他第一次前往辛城內城的時候，一蘇侯子侄為了給東野氏出頭，曾想要教訓他。

  雖然事後沒能成功，但姜黎卻記住了此事。沒辦法，但凡和東野氏有關的事，他都很難忘記。

  「還有此事？那確實是要與蘇侯好好清算一下了，黎侯放心，無論那人是誰，此戰大商將士，一定會把他親自帶到你的面前。」

  「不過，黎侯年幼時，確實艱難了些，很多事孤只是聽聽，都覺得無法忍受。」

  「但這也恰恰說明了黎侯的不凡，以微末之身走到今日這一步，毫不誇張的說，翻遍人族古史，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黎侯的事跡，值得被天下人傳頌。黎侯的功績，也值得被天下人敬仰。」

  「太史寮的人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孤讓他們為黎侯著書立傳，也好宣揚黎侯的賢德之名。從而讓天下蒼生知曉，究竟是誰廢除了殉葬制度，又是誰廢除了祭祀之禮。」

  「還有，孤親自去與西伯侯商量，讓他將那塊孕育黎侯的土地，送給你做封地。」

  聽到姜黎說起自己的過往，帝辛突然意識到，姜黎幫了他這麼多，但他回饋的卻沒多少，這可不行。

  是以，他要好好想想，如何回報姜黎。讓西伯侯將姜黎的出生地送給他，這只是開始。

  剩下的，帝辛得好好想想。畢竟，姜黎立的功太大，他要是給的少了，難免會讓天下人恥笑。

  「多謝大王！」

  「不過，就我與西伯侯的關係，向他討要封地，他會給嗎？」

  帝辛的這個提議，姜黎倒是沒有拒絕。甚至就算帝辛不提，之後他也要想辦法把自己的出生地從周國手中要來。

  倒不是他對故鄉有什麼眷戀，而是他的父母族人，以及祖輩的墳墓都在那裡。

  誠然，他們因為無法前往神域的緣故，早就回歸天地了。

  但墳墓畢竟是他們最後的歸宿，一直流落在外也不合適，還是遷回黎國的好，起碼有人掛念。

  「黎侯於人族有大功，只是要回祖地罷了，西伯侯焉有拒絕之理？」

  「甚至要孤說，倘若西伯侯真的是賢者，那都不需要別人提及此事，他自己就會主動割讓黎侯的祖地，將其送伱。」

  「總之，這件事黎侯就不要管了，你的祖地，孤一定會從西伯侯手裡要來。他想不給，這天下的諸侯還不同意呢。」

  對於這件事，帝辛充滿了自信。要是他自己看上了周國的土地，朝西伯侯討要，那西伯侯二話不說就會拒絕。

  然後全天下的諸侯都會指責他，罵他是昏君，竟然強搶諸侯的封地。

  可要是為姜黎要地，那情況就截然不同了。西伯侯要是敢不同意，天下諸侯都會一起罵他。說他既然是賢者，豈能一直霸占黎侯的祖地不還？

  改革祭祀制度後，姜黎的威望已經遠遠超過西伯侯了。現在兩人要是發生衝突，基本上大多數人，都會無腦站在姜黎這邊。

  天下諸侯幾個沒得到他的好處？這時候反他，還做不做人了。

  「那就麻煩大王了。」

  微微行了一禮，表示謝過，姜黎說起了正事：「制定軍功制度不難，難得是如何實施。」

  「但想來，只要提前放出風聲，讓底層得知，可以借他們之手向那些大貴族施加壓力，逼迫他們無法反對此事。」

  「但此法未必保險，所以，我斗膽懇請大王命我執掌刑名之權，調查國內貴族勾結妖蠻，以及域外天魔一事。」

  姜黎拱了拱手，請求道。

  「調查國內貴族與妖蠻，及域外邪魔勾結一事？」

  帝辛不可置信的反問道，他覺得姜黎是在說笑，大商貴族怎麼會與域外邪魔勾結？

  這可是滅族的大罪，一旦發現，就是祖地古祖復甦，也是救不了他。

  剛想反駁，可帝辛突然覺得，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先前辛城內城大夫，不就是與域外邪魔勾結在一起了嗎？

  而且，不說整個大商，就是朝歌城，大大小小上百個貴族，就真的沒有人與妖蠻勾結嗎？

  肯定是有的，因為從祖地流出來的頂級資源是有限的，天子過一遍，諸侯再過一遍，剩下的再分給每家，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了。

  按照這個算法，很多貴族所分到的頂級資源，根本培養不出那麼多的天才。那麼問題就來了，他們手中多出來的頂級資源，是從哪裡來的？

  還有，在沒有改革祭祀之禮前，天下各地每日都有大量的奴隸被運到朝歌。積年累月下來，這群奴隸的數量加在一起，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只要有心的話，絕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收集大量的奴隸。至於收集來的奴隸用來幹什麼，那就不好說了。

  只能說，很多事不能細想，一細想，那真是處處都是問題。

  帝辛現在就是如此，在得到姜黎的提醒後，他只覺朝歌內部，處處都是問題。

  肯定有貴族偷偷祭祀域外邪神，至於背叛人族，與妖蠻勾結，這個應該是沒有的，但偷偷與妖蠻有聯繫的貴族，卻肯定不在少數。

  人域這裡有很多妖蠻需要的資源，同理，妖蠻那邊也有很多人族需要的資源。

  按理來說，雙方應該是禁止交流的。但奈何，這裡面的利益太大了，肯定會有人忍不住，從而冒著巨大的關係以身犯險。

  這就是走私啊！

  平時的時候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可真要有人鐵了心要查的話，那肯定要因此吃掛落，滅族不至於，但肯定要交出不少替罪羊。

  「究竟有沒有貴族與妖蠻，還有域外邪神有勾結，這點我也不清楚，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個可以拿捏他們的藉口。」

  「這樣，當他們反對軍功制度的時候，我就能以此為由去查他們，從而逼迫他們同意推行軍功制度。」

  姜黎也不覺得大商貴族好端端的，會與妖蠻還有域外邪神勾結。他之所以這麼說，只是想找一個能夠拿捏大商貴族的藉口罷了。

  手裡有他們的把柄，還怕他們不同意自己的意見？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幹掉姜黎。

  且不說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就結果而言，哪怕他們真的勾結了妖蠻，所犯的罪，也沒有斬殺姜黎的罪過大。

  背叛人族，頂多被大商追殺。可要是殺了姜黎，大概率的會觸怒人皇，從而被禁忌強者親自追殺。

  大商貴族，應該不會與妖蠻，以及域外邪神勾結。最開始，姜黎確實是這麼想的。

  可等他說完，再看帝辛滿臉凝重的樣子，他突然就不那麼自信了，忍不住遲疑的問道：

  「現在的貴族都這麼猛嗎？敢冒著滅族的風險，去與妖蠻與域外邪魔勾結？」

  姜黎理解不了大商貴族的腦迴路，根據人族繼亡興絕的傳統，只要不是犯了叛徒的大罪，那無論諸侯與貴族犯了多大的罪過，都是不能被滅族的。

  因為他們的先祖曾立下大功，要是將其後裔全部滅掉，那誰來祭祀人族先烈？所以，至堯舜時代起，便有了不絕人嗣的傳統。

  除此之外，還有繼亡興絕的規定，就是讓那些已經滅絕的傳承，重新興盛起來。

  拿被姜黎廢掉的任侯與薛侯來舉例，他們兩國雖然被除國，可卻並沒有被滅族。

  甚至等過上幾千上萬年，新的天子登基，那他為了展現自己的仁德，就會恢復兩國的爵位。

  像九黎這種徹底被滅國的，可以說是近百萬年來頭一份。別的諸侯國就算再慘，起碼還能留下一支傳承香火。

  這就是如今天下諸侯默認的潛規則，內鬥可以，但禁止趕盡殺絕。

  但這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涉及叛族的情況下。若是叛族，這條規矩自然也就不適用了。

  而勾結妖蠻，就是事實上的叛族。

  「黎侯你誤會了，勾結妖蠻，他們還是不敢的。但暗中與妖蠻有聯繫，互換一些資源的，卻有不少。」

  「甚至還有部分人，為了獲取強大的力量，偷偷祭祀邪神，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那是個人行為，不至於上升至整個氏族。」

  見姜黎誤會，帝辛解釋道。

  他不敢保證，朝歌城內，真的一個叛族的都沒有。但他敢保證，就算有人叛族，那也是個人行為，不至於整個家族都背叛了。

  「大王應該早告訴我這些的，若是如此，先前在諸侯會盟時，廢掉的就不止是任侯與薛侯兩人了，起碼也能一口氣廢掉十幾個諸侯。」

  姜黎不無可惜的說道。他先前拉過清單，僅是大商內部，對他不友好的貴族就有十幾家。

  嗯，那是先前，在他廢掉祭祀四方鬼神之禮後，大商內部對他不滿的貴族肯定更多了。

  除此之外，那天下八百諸侯中，也有不少人對他心生不滿。

  這些都是姜黎潛在的敵人，也是他需要清理的對象。之前，他還在煩惱沒有合適的理由去動他們。

  現在好了，理由不就來了。

  勾結妖蠻的罪名太大，或許扣不到他們頭上，但偷偷與妖蠻聯絡的罪名，他們肯定是跑不掉。

  別管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才與妖蠻偷偷聯絡的，反正按照人族的規矩，未經祖地許可，擅自與妖蠻聯絡著，皆要被拿去審訊。

  直至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會放回。

  姜黎是人族聖子，又是九黎之主，實打實的人族高層。

  諸侯貴族偷偷與妖蠻聯絡的事，要是被他撞見，那就是當場把人拿下，也沒人能說出個不是來。若是敢反抗，甚至可以就地格殺。

  有人不服？沒用，官司就是打到聖皇那裡，也是姜黎占理。

  「過了，黎侯，這點有點過了。天下諸侯，有幾個沒私下偷偷與妖蠻聯繫過，要以此為由拿人，整個天下都會震動。」

  帝辛有點被嚇到了，連忙勸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