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安王劉曜的臉色已經變得越來越難看,他之前確實是被劉粲的這一個大禮給弄得興奮過頭了,竟然連這麼一點淺顯的問題都沒有看出來?!
竟然還真的以為是劉粲故意討好自己,為了他劉粲以後可以得到自己幫助的一種表示而已,但現在聽遊子遠這麼一點撥,這根本就是在算計自己啊!
「遊子遠,你繼續說下去!」
「是,大王!微臣只是按照常理來推測,畢竟也只有這樣做才算合情合理吧?這將士不需要犒勞嗎?將領不需要安撫嗎?!而且這長安的美人可是送人的好東西,如何能完全不要?微臣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河內王劉粲這樣做也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嗯……」
「再者,河內王劉粲給了我們如此大的恩惠他卻偏偏只向大王要了那麼一些些的糧草?他是傻子嗎?!還是說他的身邊全是傻子?連個出謀劃策,精打細算的人都沒有了?這怎麼可能啊?!」
「說重點!」
「大王,那時候我們的確不缺糧草,而且微臣也仔細計算過,我們給予河內王劉粲的那些糧草雖然多了些,但如果按照往年的關中流民情況,實際上對我們的影響並不大,即使湧來的流民百姓再多一些,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即使這個冬天難熬些,卻也足以應付了!這也是為什麼微臣沒有極力阻止大王給予他們糧草的原因,可是……」
「你到底想說什麼?!想說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偏要去做什麼賢君,然後傻乎乎的把糧草分發給那些百姓?!」
「大王仁者愛人之心,微臣從跟隨大王以來就很清楚,很明白,所以才心甘情願供大王驅策,何曾有過一絲一毫的不盡心啊!?」
「既然如此,你剛才所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正是因為大王有一顆仁者愛人之心,不忍長安和那些從關中各地仰慕大王威名而不遠千里前來的流民百姓,所以才中了別人的算計!」
「劉粲他能有這個心思?!哼!危言聳聽!」劉曜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其實已經有些動搖,但若是想讓他相信那個他一直看不起的二世祖劉粲能有這份心思,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所以雖然遊子遠已經點到了點上,劉曜依舊不願意承認。
遊子遠又如何會不知道劉曜的心思,在他劉曜看來,整個匈奴漢國之內,除了當今的漢皇劉聰之外,也只有石勒或者王彌還能算得上可堪一戰的對手,而那個小輩劉粲,那是根本拍馬也不及上他劉曜的廢物,讓他劉曜承認自己被劉粲給算計了,那真是絕無可能的!
對於始安王劉曜那種絕不承認錯誤的性格,遊子遠是真的太清楚了,所以眼珠子一轉,立即說道:「大王難道忘記河內王劉粲身邊的劉元達了嗎?!」
「劉元達?!你是說他?!」劉曜的眼睛瞬間眯成了一線,這個劉元達確實不是一般的人物,當年先皇劉淵對他也是尊重有佳,如果真的是這個人給劉粲出主意,那麼確實是有可能……
「大王,正是此人!這個劉元達可是漢國內少有的智謀之士,雖然沒有太史令康相那樣神秘不可預測,但是若僅僅只論謀略,我想整個漢國上下可能都無人能出其左右,即使是微臣也不敢說一定比他厲害啊!大王!」
張平聽到這裡,頓時一種想要作嘔的感覺就油然而生,怎麼這個小人這麼不要臉?劉元達是什麼人?他竟然敢拿他自己和劉元達比較?!真是不要臉,太不要臉了,太讓人噁心了!
要知道,劉元達那可是先皇劉淵都十分看重之人,他的策對可是連當今漢皇劉聰都非常重視,更不用說整個漢國上下都是無比敬重的一個人,他是你一個小小的晉人能夠比較的嗎?是你一個溜須拍馬的人可以相提並論的嗎?!
不過……
就像遊子遠說的那樣,這樣的人偏偏就是劉粲的老師,那麼幫他劉粲出謀劃策一下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要說他有心思要算計始安王劉曜,倒還真是合情合理……
可張平雖然想到了這點,心中卻是沒來由的一痛,想想原本自己在河內王劉粲那邊過得好好的,不要說河內王劉粲看重自己,就連劉元達也對自己十分關照,當然這也是因為自己的烏譚部實力強大的緣故,可是誰不願意跟著最有繼承皇位可能的河內王劉粲呢?!
而正當張平有些患得患失的時候,羊獻容卻為張平又把杯中的酒水給滿上了,那眼神中更是透著一股嬸嬸對侄兒的溫柔……
「子遠,你的意思,是劉元達在算計本王嗎?!他劉元達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敢做這樣的事?!對疏不間親這個道理他劉元達不懂嗎?!他劉元達算什麼東西?!以他的身份竟然敢挑撥我和河內王劉粲的關係?!可惡!可恨!」
遊子遠聽到劉曜不再親昵的直呼其名而是說河內王劉粲,心中頓時一喜,看起來自己的那些話,劉曜已經聽進去了大半!
「大王,你想想看,如果不是劉元達算準了大王會不忍看長安和關中百姓在冬季挨餓受凍,如何會只要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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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遠你的意思,孤不是不明白,但孤仍然不相信劉元達他能算出會有多少流民百姓會湧來長安,長安歷年流民湧入的數量都沒有今年這麼多……」
「大王勤政愛民,熟讀了微臣當年給大王所上呈的奏表,那裡面詳細記錄了微臣熟記的歷年關中冬季的情況,而這份奏表的很多內容都是過去南陽王司馬模向晉國朝廷所奏報的內容。」
「是啊,南陽王司馬模這個冢中枯骨,自然是只會虛報流民數量,以求中飽私囊。子遠,既然你我都知道這個情況,河內王劉粲和劉元達又如何會不知?!」
「大王,南陽王司馬模自然會虛報數量,可是大王忘記了嗎?那時候關中還算平穩,如果劉元達只以這些歷年的內容做為判斷依舊,又如何算計大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