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六章:成固之戰(六)

  「不許逃都給老子回來誰敢逃跑,就地處決」

  晉邈聲嘶力竭地怒吼著,並且立即指派將領進行鎮壓

  可逃兵的規模依舊在不斷擴大,就連執法隊的殺戮也沒能有效阻止

  而就在這時

  楊難敵的大刀已經砍在了梁州戰士的脖子上

  鮮血立時激起了發狂的怒吼

  殺戮瞬間變成了刀槍的盛宴

  原本就已經軍心大亂的梁州軍哪裡還承受得了賊軍的連番衝擊

  再加上賊軍之中還有一支剛剛歸順的三百人弓箭手,不斷壓制著梁州軍的長槍陣,更是讓血戰在第一線的梁州前軍陷入了極度的被動之中

  楊難敵首先在梁州戰陣的中間撕開了一個口子

  王建和楊虎二人也同時率軍在梁州戰陣的左右兩側瘋狂攻擊

  張援臉色煞白地看著前方岌岌可危的戰事,忍不住對著晉邈埋怨道「晉參軍啊晉參軍,當初為什麼不立即派兵把那些糧草和輜重都先保護起來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人壓著打了」

  「不是大公子非要先滅了賊寇的」

  「可你死活不肯啊」

  「大公子這是要把責任全部都推給晉邈可這仗還沒有完全打輸呢」

  張援臉色青紅不定地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前方已經出現潰敗跡象的戰陣,竟是已經動起了逃跑的念頭

  晉邈不屑地瞥了一眼滿臉怯意的張援,又瞥了一眼還在強裝鎮定的馬勛,忍不住指著馬勛的鼻子大罵道「廢物怕什麼你不是少年英雄嗎立即帶著你的人去支援前軍,幫李蒙將軍一起守住陣線」

  「對你快去呀」

  張援立即上前推了馬勛一把,並且不由分說就讓馬勛趕緊去支援李蒙

  可就在這時

  晉邈忽然快速走到了張援的身邊,然後在他耳畔悄聲嘀咕了幾句

  「這怎麼行不行絕對不行」

  張援拼命地搖著頭,可眼睛裡卻透著一股子狂喜

  晉邈不僅沒有打算拆穿張援的心思,反而還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大公子你可是我們梁州的希望,若是你再有個萬一,咱們梁州可就沒有未來了呀」

  「晉參軍和我一起走吧」

  晉邈假裝猶豫了一下,然後故作慷慨地說道「晉邈深受張刺史厚恩,今日正好為大公子殿後,還請大公子和馬副部督趕緊離開此地,前往成固縣之北,只要一路延左谷水行進,就會遇到一座小城,那裡是過去用來屯糧所建的鄔堡,足可以暫時安身」又名聽水。即今陝西城固縣西北湑水。

  「往北為何不立即撤回梁州城」

  「大公子難道忘了咱們的糧草和輜重已經被賊軍一把火全部燒光了,要是此時長途跋涉,這一路上必然會有人因為缺糧而心生怨恨,甚至會綁了大公子去投降賊軍啊而且就算大公子能逃回梁州,這戰敗的恥辱也無法洗刷了」

  張援立即想到了另外兩個隨時可以取代他的弟弟,頓時有些感激地看向了晉邈

  晉邈眼見張援已經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竟是有些老淚縱橫地說道「那座鄔堡內還有一些囤放的糧草,大公子一定保重身體」

  張援雙眼發紅地深看了一眼晉邈,忍不住動情地說道「以前都是張援年輕氣盛,今日方知晉參軍一直對張援保護有加,還請晉參軍一定多多保重,張援這就告辭了馬勛,帶上你的那些關中聯軍,趕緊跟本公子一起離開這裡」

  馬勛瞠目結舌地點了點頭,恍恍惚惚地看著張援和晉邈二人從劍拔弩張到舐犢情深的巨大轉變,竟是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張援卻是二話不說,立即點了幾名交好的將領,然後拉著馬勛等人一起迅速帶兵向北而逃了

  晉邈冷冷地看著張援等人離去的背影,立即命令自己

  的親衛也開始向梁州城方向迅速撤退

  「快看梁州軍逃了」

  「弟兄們上啊殺光這幫梁州狗」

  「別讓晉邈給逃了」

  李蒙絕望地看著周圍已經潰逃和慘死的梁州將士,又拼盡全力殺了一個沖向他身前的賊寇

  可賊兵卻是越聚越多,越殺越猛,甚至還把李蒙也給團團圍了起來

  李蒙絕望地看著這些窮凶極惡的賊寇,又忍不住掃了眼已經全部倒在他身邊的梁州將士,忍不住悲憤地仰天長嘯了起來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噗」的一聲

  一支冰冷而又鋒利的短矛直接刺穿了他的肩膀

  李蒙咬牙切齒地強忍著劇痛,目眥欲裂地瞪著那些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賊兵,竟是毫不猶豫地舉起了血淋淋的戰刀,直接對著他自己的脖子用力一抹

  「我們打贏了」

  「梁州軍敗了」

  「楊大首領萬歲」

  「楊大首領威武」

  半個時辰之後

  西鄉縣,午子山,午子峰,鵓鴿洞外

  范長生悠閒地捋著全白的長須,靜靜地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張咸神色複雜地守在他的身邊,欲言又止了好幾回,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范長生忽然心有所感地回過頭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張咸,忍不住發笑道「怎麼難不成你還真想去替那個小丫頭去做前鋒」

  「老神仙這次也太狠了吧就憑她手下那幫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們,怎麼打得過王建那幫悍匪呀」

  「是啊,應該是打不贏的」

  「老神仙既然明白,為什麼還要放她去送死呢」

  「是啊,為什麼要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個人去呢」

  張咸莫名其妙地皺了皺眉頭,實在是搞不清楚范長生這番自言自語到底是什麼用意

  范長生卻是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故作深沉地說道「老夫或許只是想讓她知道,這個世上除了自己,誰也不能完全相信」

  「那老神仙是真的打算袖手旁觀,甚至眼睜睜地看著梁州百姓繼續被那些該死的賊寇燒殺劫掠了」

  范長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並且認真地看了一眼從未在他面前如此不恭,甚至隱隱有些動怒的張咸,卻是仍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