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11年十一月十六日,正午時分,馮翊郡大荔城,劉粲的臨時居所內(今陝西省渭南市大荔鎮,譚其驤西晉地圖上標為臨晉似有不妥,畢竟晉武帝時期就把臨晉改為了大荔,順便說一句,山西也有一個叫臨晉的地方。)
「康相走了?!」
「太史令大人已經走了......」
「哼!他倒是殷勤!還特地從蒲坂趕到大荔來迎接本王,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關心本王還是想來看本王的笑話!」
「大王息怒,太史令大人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哈哈!你沒聽見他剛才那番話?!明顯就是來賣女兒的!康碧麥朵她......,她......,她她......」
靳准偷瞧著河內王劉粲那副氣急敗壞,卻又不該如何表達的德性,立即猜到這是劉粲的心裡還對那個假扮康碧麥朵的明月念念不忘......
而且康碧麥朵這個名字早就和明月公主牽扯到了一起,可如今康相竟然主動拿著「康碧麥朵」來和河內王劉粲做婚姻交易......
那豈不就是深深傷害到了劉粲心裡那片他自認為是最為純潔的地方了?!
尤其是自從細作把明月還活著的消息送回來後,河內王劉粲的脾氣就一天比一天差,甚至還因此殺了好幾個內侍......
靳准此刻其實也是心驚膽顫,生怕說錯一句話就惹來殺身之禍,但面對這樣情緒失控,甚至因為一個女人而逐漸失去理智的劉粲,不也是對他進讒的最佳時機......
尤其今日召見康相這麼重要的事情,河內王劉粲也沒有讓陳元達陪同,這裡面透露出來的意味可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靳准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立即試探著地說道:「哎!要是那個明月公主真的是康碧麥朵該有多好......」
河內王劉粲一聽這話,眼睛都立時亮了起來......
靳准眼見劉粲確實是這個心思,竟是故意激道:「其實微臣仔細打聽過了,太史令大人家的二小姐,並不是什麼出眾的美人,倒是他家的長女康蘭在平陽的風評相當不錯,若是大王有意......」
河內王劉粲立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不要再說了!這世上哪裡還有什麼能比得上明月的?!哎!這種各取所需的政治交易,孤王身邊還少嗎?!」
「大王有沒有想過,這可能也是陳師的意思......」
「你是說康相嫁女是他陳元達的意思?!」
「陳師這也是為了大王好呀......」
「好什麼?!本王的姻緣還要他陳元達來管?!如今明月就在長安,可孤王卻只能回返平陽!他怎麼不管了?!」
「微臣也沒想到,明月公主她不僅沒死,竟然還在渭水邊上豎起了大旗......」
「靳准!你不明白!你們誰都不會明白!她之前明明就在孤王眼前,孤王也可以好好保護好她!可孤王要顧忌的事情實在太多!各方掣肘你懂不懂?!靳准啊!孤王這心裡實在好恨好恨啊!」
「微臣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陳師一定要大王殺了明月公主?!可派去的殺手不僅沒有完成任務,還放跑了她......」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靳准立時嚇得跪在了地上,趕緊求饒道:「不不不!微臣只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絕對沒有任何懷疑陳師的意思!還請大王明鑑啊!」
河內王劉粲神色複雜地看著跪地求饒的靳准,半餉之後才吐出了幾個字......
「孤王也不是沒有懷疑過......」
靳准內心頓時湧起一陣狂喜,可是卻故作驚訝地抬頭看著河內王劉粲,甚至還做一副想要為陳元達辯解幾句的模樣......
「怪不得你也有這種想法......,其實孤王也不想去這樣猜測......,畢竟明月身邊就一個寒盈而已,就她那點本事,要想從陳師手下的那幫人手下活命,那是絕無可能的!就算天幸讓寒盈跑了,那明月也是必死無疑!」
「對對對!寒盈絕對沒辦法帶著一個累贅一起逃跑!」
「混帳!什麼累贅?!那是堂堂的晉室公主!是本王未來的王妃!不管用什麼辦法,本王都要把她奪回來!再胡說八道,小心本王立刻結果了你的狗命!」
「是是是!是微臣胡言亂語了!還請大王恕罪!」
河內王劉粲看著靳准這副惶恐不安的德性,卻是突然嘆了一口氣道:「靳准啊......,你是本王的心腹,有些事情你應該能看得出來......,對吧?!」
「是是是,大王心裡還有公主殿下,微臣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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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之前本王答應陳元達派人殺了明月,實際上也是心如刀絞,甚至懊悔不已!幸好上天待我不薄!明月竟然還能僥倖生還,這就是上天又給了本王一次可以去彌補的機會!若是本王再眼睜睜地錯過,那本王絕對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靳准心中真是無比贊同河內王劉粲的想法,那樣國色天香的少女,一旦長大,絕對是傾國傾城!
不要說是他劉粲這種禽獸,就算是他靳准也是夜夜魂牽夢縈......
不!
應該說但凡是個男人,只要見到她司馬明月那雙勾魂攝魄的明眸,怎麼可能還把持得住?!
「大王......,何必急於一時?!陳師不是說了嗎?!只要我們回到平陽,就會立即奏請陛下再整兵馬,然後一到開春就會殺回長安!」
「還要等到開春?!那要等多久?!明月萬一戰死了呢?!又或者被劉曜那個禽獸生擒了,那可怎麼辦?!不!不行!本王這就去找陳師,讓他立刻發兵長安!」
「大王!那也要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了才是最好的時機啊!」
「那他們什麼時候才兩敗俱傷?!陳師那個老糊塗,竟然還說什麼就算他們兩敗俱傷了也不用急著攻打,還說什麼要好好玩玩,慢慢玩玩?!孤王都要被他玩死了!」
「大王息怒,陳師也就那麼一說,何況如今外面還下著這麼大的雪,根本沒法出戰啊......」
「都怪這該死的雪!早不下晚不下,非要這種時候下!還下得這麼大,這麼久?!根本就沒完沒了!劉粲和賈匹他們的仗也打不起來了!不然孤王一定在大荔多磨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本王就不信,要是沒有這場大雪,他們會不拼個你死我活?!」
「可是已經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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