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人類的罪人。♝☝ 69ѕ𝔥𝓤Ж.ςⓄⓜ 🐒🍟」這是記錄里開篇的第一句話。
由薩芙幫著切開金屬門,幾人闖入了研究所最重要部門之一的所長室。
和其他房間不同,所長室里沒那麼多機械,也沒那麼多研究設備,反而充斥著一股書卷氣。環形的牆壁內側布滿了書架,書架被各種書籍塞得滿滿的,有不少甚至要摞在其他書上,可見數目之多了。
房間正中,被書架環繞著的位置,是一張寬大的書桌,完全可以想像,多年前,看起來相當愛書的所長,帶著黑框眼鏡坐在這裡,享受著被無數書籍環繞著的幸福,是何等愜意的一件事,恐怕會愜意到不願輕易離開這裡的地步吧。
事實上,研究所的所長也的確是這樣做的,他現在就坐在書桌後面,就像多年前的每一天一樣。
確切的說,是他的屍體。
是的,研究所的所長就死在自己的書桌前,和自己最愛的書籍死在了一起。
所長的頭骨被掀飛了一半,一支小型槍械含在嘴裡,乾癟的手指還扣在扳機上,保持著臨死前最後的姿勢。
死亡是恐怖的,然而表情相當安詳,嗯,至少對青蛙的外表來說相當安詳,帶著一種終於能逃離噩夢的解脫感,甚至能感受到他最後時刻的喜悅。
面前的書桌上,一本硬皮日記本攤開擺在桌面,造型奇怪的鋼筆就壓在日記本上,旁邊還放著打開的墨水瓶。
「呼。」修爾輕輕嘆了口氣,摘下聖職者長袍的套頭兜帽,單手撫胸對著屍體深深鞠躬。這樣主動選擇死也要死在自己熱愛的崗位上的人,無論是不是同一個物種,總是值得尊敬的,更何況,他還為後來者留下了信息。
「他臨死前恐怕處於相當慌亂的狀態。」修爾低頭看著屍體說道,「不過讓他慌亂的應該不是死亡,他死的很決絕,絕沒有一點猶豫。」
「墨水瓶和鋼筆嗎?」冷漠的米婭,其實是修爾之外最心細的一個,「的確很慌亂,看他的桌子收拾的情況,應該是個很有條理的人,但他臨死前,墨水瓶沒有蓋上,鋼筆也沒有套上筆套,這顯然不符合他的習性。」
「他在桌前坐下來的時候,應該還保持著冷靜。這裡,桌上的文具盒是蓋好的,存放墨水瓶的玻璃蓋也是合攏的,說明他取出文具的時候,還保持和以前一樣的習慣,也就是說……」
幾人的視線同時落在日記本上,雖然沒有說出來,但大家已經都明白了,這人是寫著寫著,才開始越來越慌亂和絕望的,為什麼會這樣?他到底寫了什麼?
「嘖,手寫體,你為什麼不用印刷體寫字呢?」拿起日記本,修爾第一時間發出了糾結的感嘆。青蛙人的字母怪異複雜,閱讀手寫體文字,對新解除這種文字的修爾來說,簡直像噩夢一樣。
「我看看,日記上說了什麼,你們到底遭遇了什麼?」從後往前翻,找到最後一次記錄的開端,修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行字。
「我們是人類的罪人,這裡每一個人都是。」
「人類這個詞是他們的自稱。」修爾突然停下閱讀解釋道,「我習慣就這麼翻譯了,你們其他種族的自己腦內調整吧。」
「我們犯下了無法挽回的罪責,因為我們親手打開了呱呱呱之盒,放出了最恐怖的惡魔。」
「呱呱呱是什麼?」米婭嘴角抽了抽,斜眼瞪著修爾。
「看不懂,應該是一個名字。」
「類似於絕望之盒?」修爾背後探出了半張臉,
薩芙小心翼翼的猜測,「最後只有希望被封閉在內的災難之源?」
「破譯文字最大的要點,就是遇到無法理解的地方,全憑腦補。」一本正經的說著要向全世界的文字破譯者道歉的歪理,修爾繼續讀了下去。
「最初,建造這個科研站的時候,我們只想要研究本地生物的xx,這是一個很普通的研究領域,前人早就做過無數次了,我們從未想過,這會帶來毀滅世界的災難。」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說,這是上天對我們把神靈認定為虛幻的懲罰?」
「比想像中還嚴重啊,看來災難的範圍,不止這個島。」修爾嘆了口氣,「整個世界都毀滅了,至少他認為這樣。」
「唔,後面這幾篇,我看不太懂,大概就是一些懺悔和自哀自怨的話,沒有什麼實際內容。」
「那就挑有用的說唄。」每個人的好奇心已經無法克制了。
「嗯,到這裡。」修爾連續翻過幾頁,才指著日記念道,「誰會想到,它們比我們想像的更聰明。」
「它們比人類更有耐心,可以隱忍幾年,十幾年,直到它們有把握毀滅一切,才在全世界範圍內,同時發動最後的襲擊。」
「他們會寄生在人體內,通過影響神經中樞控制人體,無論目標是死是活都無所謂,只有毀掉神經中樞,才有解脫的可能。」
「實在太可怕了,你無法想像,昨天還一起說笑的朋友、愛人,突然就變成了最兇殘的惡魔,毫不猶豫的撕開你的身體,踢斷你的脖子。」
「xxx的隱蔽性太強,根本無法提前防禦,即便再堅實的壁壘,也會被輕易從內部突破,研究站也只有依靠封死所有出入口,徹底斷絕和外部的聯繫,才得到一點點喘息的餘地。」
「最後一次得到外面的消息,xx和xxxx已經覆滅,只有x和xxx還在頑強抵抗,但失去了其他城市的支援,毀滅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過,我們已經沒必要替他們擔憂了,因為我們自己也覆滅在即。它們的宿主已經遍布了這座城市,控制範圍正在迅速擴大。」
「廣播裡站長下令,所有人員,無論文職還是軍職,都向最下層集中,進行最後的反抗。不過我是不會去的,我已經老了,去那裡只是拖累而已,而且這裡才是我的戰場,這是我的研究所,我要和研究所共存亡。」
「何況,就算反抗了,其實也沒有任何意義,人類已經徹底完了,毀滅在自己的手裡,希望,終究不復存在了。」
「總算讀完了。」長出一口氣,修爾把手指從日記上拿開,怏怏的說道,「雖然具體細節還不知道,但是發生了什麼,大概已經知道了。」
「就是一群人,在不懈努力下,終於把自己全族連帶所有動物一起都玩死了。」米婭冷著臉說道,「而且是直到臨死前,才知道災難已經降臨。」
「嗯,基本意思就是這些,雖然對解決咱們現在的困境毫無幫助,但至少可以確定我之前的猜測了。」
「居然真有可以寄生在人體上的植物,而且還能反過來控制人體的行動。」蜜莉蒂覺得自己過去學到的知識受到了極大挑戰,「理論上寄生生物是無法控制宿主的,只是依賴於宿主生存而已。」
「其實應該算是早有預兆吧。」修爾搖頭道,「咱們剛進來的時候,它們已經嘗試過通過控制情緒來控制咱們的行為了,只是沒有完全成功而已。」
「我倒是很奇怪一件事呀。」莫瑞婭好奇的翻著看不懂的日記,「這上面說,災難是突然爆發的對吧。」
「嗯。」
「而且還說,徹底封死了出入口,斷絕了內外聯繫,以此防止外面的植物向內滲透,雖然最終還是失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奇怪入口那些明顯是為了供人出入的陷阱設置是怎麼回事。 anh.」修爾嘆息道,「這個答案我給不出,也許是災難爆發前就設計好的吧。」
「不可能。」米婭打斷了修爾的解釋,「那棵樹說得對,門口那些陷阱,顯然就是針對外面的植物。日記上也說了,原本這裡只是個很普通的研究站,有警衛很正常,但見限於常規警衛。那些噴火的灑水的東西,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特別是會客室,咱們都看到了,會客室里也有自動武器,這已經超出了常規警戒的程度了。而到災難爆發之後,出入斷絕,已經沒必要再設置這些了。」
「我也知道這不太正常啊,問題是除了災難爆發前就設計好的之外,還有什麼合理的解釋呢?」修爾無奈的說道,「你總不會想說,是那些植物控制著青蛙人的屍體,閒的沒事自己建起來防備自己的吧,呵呵呵呵,這太誇張了。」
修爾在笑,但誰都聽得出來,他一點笑意也沒有。這個說法雖然很無稽,但深入的想一想,卻讓人不寒而慄。
「這個問題就先不考慮了,又不是什麼重點,等回去再慢慢研究吧。」修爾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這是他思考時習慣性的動作,只是這一次,叩擊的節奏稍稍有些特殊。
聽到這個節奏奇怪的聲音,每個人的心裡都是一緊。
這是約定中代表最嚴重事態的暗號,意義就是無論修爾說什麼做什麼,所有隊員都必須無條件配合。既然修爾使用暗號的方式傳達信息,恐怕就意味著……
每個人都強忍著觀察四周的意願,努力調節自己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