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循著聲音,僵硬的轉動著眼珠看去。
進入視線里的是一張略顯憔悴的英俊面孔。
她發了會兒呆。
之前發生的一切瞬間在腦海里甦醒。
夏安安驚恐的摸著自己的肚子,顫抖的聲音問道。
「寶寶呢?」
「寶寶還在嗎?」
兩句話的功夫,眼淚又流了出來。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摔倒在地,腹部尖銳的痛感。
以及心裡控制不住的恐慌與絕望。
而此時此刻,這兩種情緒又再度冒了出來。
范哲修見狀,心疼的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小心翼翼的摟著面前的女孩,快速道。
「寶寶還在。」
「寶寶健康著呢。」
「一點事情都沒有。」
「所以不用害怕。」
他的聲音很柔和,一句又一句的安撫著懷中不斷顫抖著的人。
夏安安的眼淚卻止也止不住的繼續往下流著,白皙的手指更是死死的抓住了面前男人的衣領。
一字一頓的質問著。
「你沒騙我吧?」
「不要騙我。」
「真的不要欺騙我。」
「我怎麼可能會騙你呢?」
范哲修心痛欲裂,低頭吻住了夏安安蒼白的唇瓣。
令人心安的話語,在唇齒相交之間傾瀉而出。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騙你。」
「相信我,安安。」
這一吻結束,夏安安的眼淚才停下來。
眨著被淚水浸濕的長長眼睫,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平坦的腹部。
低低的道。
「可是。」
「那個時候,我肚子真的好痛。」
「醫生說,是動了胎氣。」
「之後慢慢的調養回來就行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再把醫生找來。」
「讓他親自和你說。」
范哲修伸手蓋在了夏安安放在腹部的那隻手上。
輕聲道。
夏安安這才徹底相信他的話。
其實她完全可以給自己把脈,看看孩子還在不在。
但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早就已經忘了自己還有這一項技能。
所有的心神,全都被肚子裡的小東西給牽扯去了。
哪裡還能保持得了理智?
夏安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重新躺回了床上後,才想起什麼似的問了句。
「那位周公子呢?」
「是他救了我。」
「我還沒有好好的向他道謝呢。」
被帶走的時候,她還是清醒著的。
只是在半途的時候,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如今回想起來,當時如果不是遇見了周其洛。
那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恐怕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夏安安想到這裡,忍不住一陣後怕。
自然也就沒發現范哲修聽到這番問話時,表情里出現的片刻凝滯。
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若無其事的回了句。
「他有點事情先走了。」
「而且我也已經向他道過謝了。」
「你放心。」
夏安安聞言,隨意的點了點頭。
心裡卻是在盤算著,得再親自去向周其洛道個謝才行。
畢竟人家不僅救了她,還救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這份恩情,可不是一兩句道歉的話語就能夠還清的。
她垂眸思考著自己的事情。
范哲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人就這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病房裡的氣氛也變得怪異了起來。
但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打破了這一份寂靜。
夏安安眨巴著眼睛回過了神。
然後就看見范哲修從身旁的椅子上站起,上前去將門打開。
接著,一個陌生女人從外邊走了進來。
懷裡還抱著一束康乃馨。
夏安安心裡一頓。
突然想到了在半睡半醒之間,聽到周其洛打的那通電話。
「你老婆還在醫院裡搶救,你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夏安安的眼神暗了下來。
不是她不相信范哲修。
只不過當真正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無論是哪個女人。
心裡都會留下一道坎。
恰好又聽見范哲修有那麼幾分熟練的問了句。
「你怎麼來的?」
而那女人笑著回道。
「聽說你女朋友住院了,所以就過來瞧瞧。」
接著,目光落在了夏安安的身上。
女人嘴角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客氣而又禮貌的道。
「夏小姐你好。」
「其實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向你道歉。」
「昨天晚上我和范先生正在一起參加一場飯局。」
「所以才導致范先生並沒有第一時間來。」
「這是我的錯。」
「希望你不要責怪范先生。」
這番解釋落落大方。
只不過夏安安聽了,卻覺得無比刺耳。
所以,昨天晚上的那通電話內容,是真的?
而且,什麼樣的飯局讓他們深更半夜還待在一起?
甚至還能幫著接電話?
未免有些可笑了。
夏安安心裡覺得有些嘲諷。
但臉上卻不動聲色。
即使她感受到了范哲修投射過來的緊張而又忐忑的目光。
「怎麼會?」
「工作當然是第一位的。」
「而且我這邊也是突發的意外。」
「也沒受什麼傷。」
「沒什麼大不了的。」
「用不著這位小姐來特意道歉。」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不是從自己的男朋友口中得知的。
而是從一個陌生女人那裡知曉的。
實在是有些諷刺。
那女人聽了這番話以後,也不再多言。
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康乃馨,就準備離開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又扭頭看向一旁的范哲修。
有那麼點調侃的說了句。
「老同學,方便現在出來單獨聊聊嗎?」
「關於我們之間合作的這個項目。」
「我突然有了點新想法。」
語氣很是輕快活潑。
聽上去倒不像是談論公事,反而是在談情說愛一樣。
夏安安垂下了眼眸。
范哲修眉頭緊皺,毫不猶豫的就要拒絕。
但不知想到了什麼,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下去,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就率先走出了房門。
女人緊跟其後。
轉眼間,病房裡就只剩下了夏安安一個人。
她依舊維持著原本躺著的姿勢,目光呆呆的盯著天花板,不知此刻在想什麼。
但周身的氣息,卻罕見的有那麼幾分的寂寥。
而范哲修那邊,停下腳步以後,便冷冷的質問道。
「昨天晚上你擅自接我電話的事情,我已經不和你計較了。」
「但誰允許你來這裡的?」
「誰又允許你把這些事情告訴她的?」
他說著這番話的時候,臉色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