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扯斷那鐐銬與鎖鏈

  自打融合了前世記憶後,蓋里斯便不喜歡隨身佩劍了,那把先王鮑德溫所賜之劍,蓋里斯也只是收藏著,不再使用。

  兵器、這東西,真的沒辦法喜歡,當然,他現如今其實也不需要隨身配劍。只是在需要用的時候,朝身邊人借一把。

  此刻蓋里斯手中的劍是西蒙的,西蒙作為一名經年的騎士侍從,其所使用的長劍,與蓋里斯用的那把在制式上沒什麼區別,是一樣的,蓋里斯用起來頗為順手。

  這種長劍,實則應當稱為手半劍或半劍,其特點在於劍柄較長,可單手使用,也可雙手使用,在戰鬥中具備相當的靈活性。既適合騎士在騎馬時使用,也適合步兵在地面上作戰。

  當然,這種靈活的武器,揮舞操弄起來,都比較麻煩,需要經年累月的訓練。

  蓋里斯的劍技在騎士中,其實談不上多麼精妙,但現如今不同了。

  放開那約束著的感知後,身周的一切、無論是花草樹木、又或者塵埃飛揚,蓋里斯都能用視覺捕捉到,在他的眼中,這些向著自己衝鋒而來的重步兵,比之當初那些騎馬的貝都因人,要慢上更多更多。

  他在面對這些士兵的時候,完全不需要考慮什麼格擋,完全不用考慮什麼精妙的劍刃揮舞。

  當其緩步走入軍陣中的時候,長劍一次次刺擊、或斬向脖頸,直襲那些沒有被盔甲頭盔包裹著的位置。這些尋常人難以捕捉的空擋弱點,對於此刻的蓋里斯而言,便仿佛如摘花般隨意。

  時間談不上停頓,蓋里斯的速度,也並未提升至常人肉眼不可及的狀態。

  也正因此,他的表現,對於那些旁觀者而言,比如村民、比如艾哈邁德等人,有些過於難以理解了。

  那是走,卻又比跑更快!那是揮劍,卻看不到半點蓄力!更仿佛是一個鬼魅在抽搐的閃爍!

  而伴隨著那些陽光下的劍光閃過,便是鮮血如泉噴涌。

  蓋里斯沒有刻意避開那些血,他表現的更多是一種隨意,而當其從那十名重步兵的軍陣中穿過的時候,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滴,在他身後,那些想逃、卻又來不及逃的士兵們接連倒下。

  劍身上的血珠,絲滑順著劍刃自劍尖滴落在地,這一次……蓋里斯用過的長劍上,並未蹦出一個缺口。

  「啊?阿巴?阿巴……」艾哈邁德極速眨著眼,他覺得自己是見到什麼幻覺了,或者說中邪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那些士兵呢?!那些一年要花二十個金第納爾才能養出來一個的私兵呢!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砸了幾百金第納爾的結果,就這!

  開什麼玩笑。

  真不是做夢?

  直到蓋里斯將劍架在他肩膀上,用那貴重的布料擦拭劍刃上的血珠時,艾哈邁德才回過神來。

  「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我就是那塊磚,我是先知的封印,在我之後將不會有任何使者或先知。」

  「我要告訴你,在我眼中,默罕默德先知比之天兄耶穌,是同樣值得尊敬的存在,天兄耶穌以慈善傳播福音,而默罕默德先知則是以刀劍馬匹向世人宣教。」

  「他推動社會改革,不允許高利貸,禁止對嬰兒的殺害,設立天課資助窮苦之人,他將阿拉伯半島從部族仇殺的漩渦中拯救出來,打破部族間的隔閡,公平寬容的對待非阿拉伯信徒。」

  「可你呢?誦經幾十年,可曾學到那半點先知風範!」

  蓋里斯沒有殺艾哈邁德,此人當待來日公審後,送上火刑架。現如今他只是微微用力,以架在艾哈邁德右肩上的長劍,迫使其面目頹然的看著那些私兵屍體雙膝跪地。

  天真的變了。

  不是說天氣突然由晴轉陰,而是講,那些自出生起,便束縛在蓋里斯身後那些村民們身上的鐐銬鎖鏈,被扯斷了。

  村民們相顧茫然失措,便是卡多索也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肉眼看起來什麼變化都沒,卻又分外真實的感受到自己輕鬆許多。

  「自助者天助之!你等今日站起來了,便不可再跪下,我來世間非是獨自斬盡天下惡人,而只是要讓你等知曉,神是偏愛你們的,祂從未替你們拷上枷鎖。自今日起,所有站起來的人其失去的只會是枷鎖,而他們獲得的將是整個世界!」

  一介布衣,手持長劍,劍斬十人。其身上沾染著點滴鮮血,他以劍為勢,壓倒稅吏,令其頹然跪地。

  這確乃神跡,可這神跡實乃對那些勇於丟出石頭之人的回饋。

  蓋里斯不會在這裡停留許久,蒙特雷村只是一個起點,是一個種子。

  在經過這麼多天的悉心澆灌後,這顆種子終於發芽了,終於向著天空成長,渴求起陽光與清水。

  當蓋里斯向村莊中的年輕人發出感召的時候,八十戶人家有足足四十個年輕人站了出來,希望能夠跟隨蓋里斯,他們或許還不清楚蓋里斯將要帶領他們前往何方,可那種自由、輕鬆、能夠站著說話的感受,真是太棒了,比之糖水更甜蜜,令人心神嚮往。

  當然,從一個村子裡抽四十個人這種事,蓋里斯是不會幹的,經過細心挑選後,蓋里斯只在這個村莊中選中了五人作為自己的門徒。

  這五人年紀都不大,是十二三歲的少年,他們便如朝陽般,有著無限可能。

  蓋里斯之所以要收下這五名門徒,既是希望建立起同蒙特雷村牢固的紐帶聯繫,也是要將這五人帶在身旁,言傳身教。

  固然那些見證了神跡的信眾對蓋里斯五體投地,可同他們講道理是很難講通的,成年人的三觀都已固定,蓋里斯只希望自己能救救孩子,讓這些孩子脫離祖祖輩輩所生活的藩籬,在自由廣闊的大地中,學到真正的知識,好有朝一日能夠破除迷信。

  而後,蓋里斯又見證了一次推舉,在村莊的曬穀場上,眾多村民齊聲高呼卡多索的名字。

  如此卡多索,便成為了這個村莊的首領,或者說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