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崔元召

  僅聽『神化府』的智能,簡直就和明朝的錦衣衛一般!

  若神化府早些出現,似唐雲鶴這樣的修行者又怎麼可能猖狂地下去?

  胡瑞祥安敢聯合供奉院,無視治下百姓死活!

  但是,白驢仙怎會有神化府的令牌?

  莫非創立神化府的那位少保於廷益,乃是懸濟府的修行者?

  這麼一想,王安心中又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覺。

  倘若于少保是懸濟府中人,其於尚國創立神化府的初衷就不太可能是為黎民百姓謀福祉,極可能是要藉助神化府,令自己背後的懸濟府能插手尚國國政,與『天一道』打擂台!

  這是修行者的宗派法統之爭!

  卻要將一國千百萬無辜民眾裹挾其中!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此絕非王安願意看到的場面。

  他把令牌頓在石板上,面色淡淡,向白驢仙問道:「趙兄手裡怎會有尚國神化府的身份令牌?

  莫非那位于少保,是咱們神化府安插在尚國朝廷的修行者?」

  話一說完,他就緊緊盯著白驢仙的眼睛。

  看其眼神有無異樣。

  白驢仙聽言,微微愣神,旋即眉毛壓下,搖了搖頭。

  其沒有立刻回答王安所言。

  沉默了好一陣,才道:「于少保為人剛直不阿,秉正義烈,自身無有任何修為在身,只是武道中人。

  他甚為厭惡修行之事,自然不可能為懸濟府所拉攏。

  至於我手中為何會有神化府身份令牌,實因我原本就是他派來尚河郡考察諸事,順便招攬人手,為神化府所用。

  此中淵源頗多,我不好透露太多。

  還請王兄諒解。」

  王安注視著白驢仙的眼睛,觀其情緒、氣息都沒有太大波動,便知其沒有說謊。

  於是點了點頭,道:「我信你。」

  他拿過『南郡欽差』那一面令牌,又問:「趙兄既是為神化府招攬人手,在府中職司該比『欽差』還要大一級吧?」

  「不曾。」

  白驢仙搖了搖頭。

  亮出一塊令牌。

  其背面陰刻有『南郡行走』的字樣。

  竟比欽差要低一級。

  「咦?」王安頓覺奇怪,「於大人叫你一個行走來挑選自己的上司,難道他不怕你結黨營私,私相授受嗎?」

  「不怕。」白驢仙毫不猶豫地回應。

  但箇中原因,卻並未多說。

  王安亦未再問。

  見王安、墨雲各自接過令牌,白驢仙眼中流露一絲笑意,向二者一拱手,道:「以後我們三位便是同僚了。

  要先見過欽差大人。」

  「誒,免禮免禮。」王安看白驢仙裝模作樣就要向自己行禮,亦是應和似的擺出欽差的派頭。

  三者玩笑似的互相見禮過後,又一齊鬨笑起來。

  「王兄日後總有機會,去往懸濟府總壇述職,亦或協調其他修行者鎮滅一方禍亂。

  懸濟府中人多不以真面目示人,會給自己起一個花名。

  王兄、墨雲兄可想好各自的名號了?」

  「自然是想好了的。」王安含笑應聲。

  墨雲微微思忖,亦是點了點狗頭。

  兩者未對白驢仙說起自己想好了什麼名號。

  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也是防備二者以後套上馬甲辦事的時候,被太多人認出。

  「我如今身負要務,卻不能以真面目示於二位。

  待此事了後,我會親自向二位請罪。」白驢仙又是鄭重稽首,語氣歉然。

  ……

  天色漸近黃昏。

  荒郊野嶺,一座破敗小廟裡。

  廟中供奉的山神畫像已經破爛,供桌、香爐等物什早沒了蹤影。

  王安盤腿坐在小廟角落,默默調整自身氣息。

  他與白驢仙、墨雲約定好明日於衙門碰面之後,並未第一時間趕回家中。

  而是就近找了這麼一座破廟,先把自身情況整理清楚。

  從包袱里摸出一顆盪濁丹吞服下,片刻之後,王安身周縈繞的那一縷灰黃氣息就漸漸變淡,消失不見。

  同時,他亦感覺到身體輕盈了稍些。

  「果然有用!」

  王安讚嘆一聲。

  不知為何,此種丹藥他吞服下去,並不像溫補方的那三道藥方一樣,激發自身對藥性的強力增幅。

  不過盪濁丹主要是為了祛除自身被鐵剎山妖魔附化的灰黃氣息,只要能有這種效果也就可以。

  吃下丹藥後,回家就不必擔心灰黃氣息會牽連到鄭伯了。

  王安把十里堡之事又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心中亦覺滿意。

  周鐵虎、唐雲鶴俱死。

  方重捕頭大仇得報。

  但潛身於方重捕頭這件事後,充當幕後黑手的刑房官崔元召、府尊胡瑞祥還未收到懲處。

  王安想到那夜追著李清兒,將要追到城外時,城內驀然沖天而起的一道道火箭。

  如今終於可以確定,那些火箭信號並非提醒方重這一班捕頭。

  而是為了告訴早已準備好,最後出場為整件事結尾的刑房官崔元召:可以行動了!

  民婦失蹤案從開始到結束,整個透出一種詭異感。

  現下想來,詭異感正因為這案子本身就是胡瑞祥為收編唐雲鶴這位修行者,設下的一個局!

  為了完成這個局,他不僅把方重及手下一班捕快當做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更以那數十個民婦的生命來引誘唐雲鶴上鉤!

  唐雲鶴、李英之流固然喪心病狂,死不足惜。

  胡瑞祥、崔元召等『棋手』更是泯滅人性,無法無天!

  該殺!

  王安霍地起身,從懷裡拿出了那面神化府的令牌。

  ——而今縱不能直接斬殺胡瑞祥,也得叫崔元召身死,剪除其之爪牙!

  天色至暗。

  一道身影昂然走出破廟,大步流星而去。

  須臾間影蹤全無。

  ……

  崔府。

  三進的大院子裡,丫鬟僕役來往穿梭。

  一座座石燈被點燃,映照得整座府宅美輪美奐。

  正堂里,丫鬟們扯下幾乎未怎麼動的剩菜剩飯,府上的主人們早已各自離席。

  一個俏美丫鬟提著燈籠,為崔元召引路。

  引至偏僻假山後,崔元召把她腦袋按在身下,直把她噎得雙眼泛白之後,方覺神清氣爽,由丫鬟給自己系好腰帶,神色端正地步入遊廊,轉去書房。

  每天晚飯過後,他都要在書房呆一個時辰,這段時間任何人都打擾不得。

  在書房稍坐了一會兒,精神恢復。

  崔元召又去了後院,開始練習拳法,精進修為。

  他將一套崩山拳演練得虎虎生風,每一拳擊出,便發出石裂土崩般的聲音。

  周身隱然透出氣息,致使四下空氣都隱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