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偷師

  王安目視陳六通紅的面龐,開口道:「你將大槍拳再演練一遍,我會不時向你出手,幫你改造拳路,豐富大槍拳的招式。

  以期令此拳脫胎換骨。」

  「是!」陳六又連忙應聲。

  其深呼吸了幾次,面上紅色漸漸消退,神色間雖仍難掩激動,但已能克制住自己情緒。

  向王安抱拳一禮。

  得到上司頜首回應之後,陳六周身近百塊肌肉驟然收縮,提起勁力,腳步一錯擺出個大槍樁,跟著一拳直刺向王安面門!

  嘭!

  拳如大槍!

  氣勢凌厲!

  平肩槍!

  對面,王安同樣擺出大槍樁。

  不過他的『大槍樁』卻不似陳六那般緊繃,反而處於鬆弛搖晃的狀態,似是腳踩彈簧。

  他也是一記平肩槍打出。

  拳意收斂。

  其勢卻依舊殺氣畢露,一股沙場血勇之氣直撲向陳六面門!

  一時間,陳六覺得,對面真有一桿大槍朝自己刺殺過來!

  即便王安不刻意動用拳意,以他如今生光層次的拳意,亦開始逐漸與自身相合,一舉一動,一拳一式都是意與氣合,氣與身合,身與意合!

  「喝!」

  陳六亦知眼前之景乃是上司氣機顯露時壓迫自己精神,讓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克服住心中恐懼,沉喝一聲。

  平肩槍朝前直去,沒有絲毫停滯!

  唰!

  這時,王安拳法陡變,隨著他下盤腳步一錯一彈,刺出的平肩槍竟如蟒蛇探起的上半身一般忽然甩動,一下纏上陳六的手臂!

  只輕輕一帶,就讓陳六頗有幾分凌厲的平肩槍散了架!

  啪!

  纏上陳六手臂的蟒蛇『蛇頭』直接撞在陳六胸口。

  陳六頓覺胸口一悶,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王安腳步往後一撤。

  又是端端正正的大槍樁。

  「這、這也是大槍拳?!」陳六吐出一口氣,震驚地看向王安。

  王安笑了笑:「或許是。

  大槍拳拳路直來直去,無有任何花竅,純粹以力量擊敵,然而真正大槍之勢,卻可以如蟒蛇鞭打敵手,纏繞勒殺敵手。

  不過如此一來,此拳再叫平肩槍或有些不太合適。

  稱作盤蛇槍,蛇拳?

  都隨你。」

  陳六沒有吭聲,細細揣摩王安所講,越想越覺得深有道理。

  他忍不住向王安問道:「小王大人將平肩槍演化作蛇拳,然而蛇拳僅有這一招?

  而且,還有霸王槍、崩石槍、挑月槍……

  小王大人對此都有演化?」

  「只是倉促對敵,偶然拾得,怎可能面面俱到?」王安搖了搖頭,「蛇拳只有這一招,但蛇類有諸多變化,你何不嘗試自行揣摩體悟?

  至於大槍拳其餘幾招,我將霸王槍演化作虎拳,崩石槍演化為熊拳,現下也俱教授於你。

  你將這幾道拳路配合大槍拳反覆習練。

  可以錘鍊周身四百塊肌肉。

  之後若欲五百塊肌肉大成,便須你自己揣摩領悟了。」

  王安將虎神拳殘篇『虎形掌』與霸王槍相合,演化出了虎拳。

  另將趟雷手中『雷兕頂角』一式,並火怒刀中『烈火刀』相合,化為熊拳。

  他並非直接將完整的大成拳法『虎神拳』相授陳六。

  久貧乍富,往往本性受到衝擊,進而自毀前程。

  如若一股腦將虎神拳相授陳六,於其而言,可不就是久貧乍富?

  不過饒是如此,幾套拳路配合能叫自己錘鍊四百塊肌肉,陳六已是歡喜不盡,不敢奢望其他。

  他筆直站立,豎起耳朵,準備聆聽王安講授拳法。

  這時,王安卻側頭看向陳六的身後,忽然開口道:「不必躲在牆角偷聽,過來吧。」

  「呀!」

  陳六身後傳出一個清脆的女聲。

  他立時扭頭,看到迴廊轉角一個女子提著水桶,滿面紅暈垂首站在那邊,另一隻手無處安放,糾結地擰著一塊抹布。

  不是蕭紅玉,又能是誰?

  蕭紅玉螓首低垂,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

  她聲如蚊吶,道:「我、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清潔迴廊木板,正好走到這裡,聽到小王大人所言十分、十分奇妙,就聽得入了迷……」

  「不過拳法運轉之理,也能叫你聽得入迷。

  說不定你與此道上會頗有天賦。」王安並不在意她偷聽,只是想及在此之前,她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眼下終於恢復了一些活力,覺得很是有趣。

  他向蕭紅玉招手道:「你且過來旁聽吧。

  以後可以在此間光明正大習練拳法。

  你不是想要做那女中偉丈夫麼?

  今日便開始習練拳法,看看你能否入得武道大門,若入此門,何愁以後不能掌控自己命運?」

  蕭紅玉聽著王安所言,心中又覺溫暖,又覺羞恥,粉頸紅透,輕輕點了點頭,把木桶和抹布放在角落,徐徐走了過來,站在陳六身後。

  她靜默之時,美如一尊白玉觀音。

  眼波流轉,那股安寧端莊的佛意便頃刻散去,就是一個鮮活的女子,俏麗面孔下不知掩藏了多少悲喜。

  隨後,王安為二人講解經他演化過後的拳法運轉之理。

  他講解得極為詳細。

  時而讓二人各自將所學當面演練給自己看,指出其中錯漏之處。

  此是他故意為之。

  怕的是蕭紅玉不能很好領會己意,基礎打得不夠牢靠。

  新拳法講授完畢,已然過去二三個時辰。

  將近中午。

  鄭伯差人來喊王安三個去吃飯,王安也就讓二人散去,各自好生修習新拳法即可,有不懂之處可來尋他解惑。

  隨後,他去書房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要轉去後院吃飯。

  這時陳六叼著一張大餅,牽著馬從後院匆匆走了過來。

  「你到哪裡去?」王安問了一句。

  陳六連忙把嘴裡的大餅咽下,向王安回道:「前兩日城南李氏義莊有一具屍首失蹤,他們懷疑是邪祟所為。

  我就去看了看,用您給的符咒細細查看過。

  沒有邪祟遺留的氣息。

  又在義莊守了兩晚,不見異常,也就把此事轉到了衙門捕快那邊去。

  我這就要去通知義莊,衙門接下了此案。

  以後讓他們尋衙門問案情進展即可。」

  「原來如此。」王安點了點頭,「快去吧,給你留著飯菜。」

  「好嘞!

  多謝大人!」

  陳六咧嘴一笑,牽著馬喜滋滋地離開了神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