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這個世上哪裡有什麼巧合

  余錄那件事,很快便傳到寅歷真人耳中,青牛對此嘖嘖稱奇,說是怎麼都沒看出來這小子這麼快就會扯虎皮做大旗了。

  寅歷真人倒是不以為意,他不擔心餘錄是個喜歡鑽營的性子,站在最底層,想要往上爬,這完全是無可厚非,只要他知曉自己頭頂是自己便無妨。

  結果很快他便得到消息,這位才收的侍奉道童在短短數日之間,便將那些底層的弟子聯合起來,隱約已經形成了一股自己的勢力。

  青牛擔憂道:「真人,這麼下去,不怕那小子生出異心嗎?」

  寅歷真人搖搖頭,沒說什麼,只是繼續等著消息。

  之後余錄來找過他一次,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幾乎是全盤托出,寅歷真人對此很是滿意。

  那些早有名望的觀中弟子,多數是對無恙真人有著好感的,如今他根基不穩,想要自上而下發展自己的勢力,確實不如自下而上發展。

  那些本就生活在最底層的弟子們,本來就鬱郁不得志,如今有了盼頭,自然忠誠,這樣慢慢弄起來,雖然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徹底形成一股有力的勢力,但細水長流,修道之人壽麵綿長,倒也不急於一時。

  算是可以徐徐圖之。

  至於余錄,的確是可造之材,不過寅歷真人向來謹慎,有些事情,他還不會交給他去辦。

  在古松下,寅歷真人盤坐著想著些事情,很快便有個道士來到這邊,躬身道:「啟稟觀主,雲間月大概會在三日之後回到觀中,這一路之上,他並未聯繫任何人,是獨自回來的。」

  「大梁那邊,沒有派人在暗處監視他?」

  寅歷真人隨口一問,聲音里有些冷淡。

  那道士搖頭道:「並沒有,只是神都來了封信,是給觀主的。」

  寅歷真人淡然問道:「是誰?」

  「是大梁新任鎮守使,那位年輕武夫陳朝。」

  道士從懷裡拿出信,上面火漆還在,還沒有被拆開過。

  寅歷真人接過之後,那道士便退了下去。

  寅歷真人很快便打開信件,看了幾眼,便漠然笑道:「這賊子真當我如此好騙嗎?」

  信上內容倒也簡單,先是說了一下之前神都發生的事情,之後便隱約提點自己那師兄之死他知曉些什麼內幕,想請寅歷真人去神都詳談。

  青牛看了一眼,當即怒道:「此人真是異想天開,這分明是要將真人騙到神都,圍而殺之。」

  寅歷真人笑道:「他這般沉不住氣,我便可以確定,他手中並無什麼證據了,即便是知曉此事,也只是陳澈告訴他的而已,沒有證據,那便用不著擔心什麼了。」

  青牛笑道:「那真人可以高枕無憂了。」

  寅歷真人點了點頭,忽然又搖頭道:「只怕雲間月已經被他的巧舌如簧所騙,如今只怕已經非當我是殺害師兄的兇手了。」

  青牛不以為意,「那他又無證據,能做些什麼?」

  「是的,不過雲間月此人,我算是了解,對我師兄推崇備至,只怕是相信了那賊子的說法,如今沒了證據,應當會鋌而走險。」

  寅歷真人笑道:「踏入忘憂了,即便是什麼道門天才,也太過異想天開了。」

  青牛皺眉道:「真人,我們應當早做準備才是,此人在暗處,始終是個禍患。」

  「你這畜生懂什麼,既然知曉了他在暗處,我們要做的事情便是儘快將他處理了,還留著做什麼?」

  寅歷真人搖了搖頭,聲音淡然,但言語裡滿是自信。

  青牛疑惑道:「要將雲間月殺了?」

  寅歷真人看向青牛,皺眉道:「你怎麼如此愚笨?他是說殺便能殺的嗎?道門雙壁,這多了不起的年輕天才,你就算是想殺,那些老傢伙能讓你殺嗎?」

  青牛不解道:「那真人還是觀主呢。」

  寅歷真人笑道:「我已有計較,不僅能讓他雲間月這些年都安分下來,還能讓觀中大多數人對我死心塌地。」

  青牛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諂媚笑道:「真人料事如神,定然能大獲成功。」

  寅歷真人沒理會青牛,只是看著青牛說道:「你去找到余錄,告訴他想辦法讓雲間月知曉我正在閉關,但修行出了岔子,身受重傷。」

  青牛嘎嘎笑道:「真人此計甚妙。」

  ……

  ……

  青牛很快找到余錄,將事情安排了下去。

  余錄一怔,隨即明白了寅歷真人的用意,立馬說道:「牛真人放心,弟子一定將此事辦妥。」

  青牛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還有,別忘了靈藥的事情,別不把這件事當回事。」

  余錄從懷裡拿出一堆靈藥,笑道:「哪能把這件事忘了?」

  青牛讚賞地看了他幾眼,可以感覺得到,眼前的這頭青牛很是滿意。

  余錄很快離去。

  這些日子他早就沒有管理藥田,甚至已經沒有事務負責,但他仍舊混跡於底層的弟子之間,如今他們都知曉這是寅歷真人的侍奉道童,誰還敢對他做些什麼?

  在一處偏僻小院裡,早有一眾年輕道士在這裡等著余錄。

  等到余錄出現,陳林連忙笑道:「余師兄,大伙兒都等著你來呢,這壇酒可不是凡品,尋常弟子想喝可還喝不到。」

  他抱著一壇酒,殷勤地湊到余錄身前,想要給他倒上一碗。

  余錄卻嘆了口氣,這才緩緩坐下。

  陳林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問道:「余師兄,怎麼了?」

  余錄勉強一笑,搖頭道:「沒什麼,來,大伙兒喝酒!」

  他這才招呼著周圍的年輕道士一起過來。

  那些年輕道士哪裡敢說什麼,自然老老實實便湊了過來。

  之後這群一直在山中不受器重的年輕道士們很快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眾人都喝得醉醺醺的,陳林這才滿身酒氣地湊了過來,小聲道:「余師兄,你大人大量,上次衝撞了師兄,感激師兄不計前嫌,現在師兄你要是有什麼煩心事,就說給我們聽聽,我們也好為師兄出謀劃策,再不濟也能讓師兄少煩心一些。」

  余錄揮揮手,打了個酒嗝,斷斷續續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觀主最近修行出了岔子……沒給我什麼好臉色看……咱們啊……」

  陳林搖搖晃晃地,說道:「那既然是觀主的事情,那咱們可就幫不了什麼了,不過觀主這樣的大真人,想來一點小問題……也肯定不在話下。」

  「希望如此,不過觀主這次修行,還是出了大問題,如今都重傷了,只怕得修養一段時間……」

  「對了,你們可千萬不要把這件事說出來,到時候我要是受了觀主責備,你們一個個的,都討不了好處……」

  余錄醉醺醺開口,讓他們要守口如瓶。

  這些年輕道士紛紛稱是,都保證不會說出去。

  余錄點點頭,又說了幾句胡話之後,就這麼醉倒過去。

  ……

  ……

  兩天後,雲間月返回痴心觀。

  這位如今年輕一代的領軍人剛回到洞府,很快便看到一道身影來到洞府前,是平日裡交情不錯的一位同門師弟,叫做鄭華。

  鄭華來到這裡,開門見山說道:「雲師兄,得到消息,掌律修行出了問題,如今已經重傷。」

  雲間月看向他,沉默片刻問道:「哪裡來的消息?」

  於是鄭華說起來雲間月不在山中的時候發生的那些事情。

  雲間月挑了挑眉。

  鄭華問道:「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麼?」

  雲間月淡然道:「要做些什麼?那是觀主,你想違背山規嗎?」

  鄭華想了片刻說道:「師兄,我有些話憋了許久了,不說不行,我總覺得觀主不會將位子傳給掌律,掌律只怕有大問題,我們都知道,觀主最看好的便是你了,怎麼可能……」

  「勿要多言,你權當不知道此事,不要多事。」

  雲間月揮手打斷鄭華的言語,並讓他趕緊離開,不要再對外人說起這件事。

  等到鄭華不甘地離開之後,雲間月這才回到洞府里,看著遠處,皺眉道:「陳朝,怎麼什麼事情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