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白骨想起暗廠越發失落,越發沒了洗漱的心思,隨意寬衣解帶泡了一回兒澡便起身穿衣。閱讀

  待慢吞吞穿好了衣衫,才發現準備和自己原來的相差無幾,只布料和做工這比她以往所著精緻好看許多,那柔軟的質地像是女兒家穿的一般。

  白骨沒多在意,只覺這衣衫穿著很是舒適,她連喝了幾日酒,現下神志清醒了許多,腦袋卻還是暈暈沉沉的,正口乾舌燥得很。

  秦質準備的極為周到,桌上擺著清茶,用手探去還是溫熱的,不燙不涼正正好,她便端起茶壺,仰頭隔空倒了幾口在嘴裡。

  外頭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這小苑很是別致雅靜,細雨撒在琉璃瓦上,積落而下,沿著屋檐一滴一滴滑落,雨珠透著日光掉落在野草花間,在嬌嫩的花瓣上蓄起晶瑩剔透的水珠。

  窗關得嚴實,剛洗完澡屋裡透著濕氣,她不由走到窗旁將窗推開,斜風細雨迎面吹來,臉頰一下被細雨打濕。

  外間傳來兩下輕叩門扉聲,清潤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白白,洗好了嗎?」

  白骨看著外頭被屋檐上的水滴打的搖搖晃晃的野草花,神情有些恍惚。

  秦質已然換了被雨水浸濕的發冠,烏髮也已然擦乾,以白玉髮簪束起,白袍著身,領口袖邊鑲繡暗紅色繁複紋路,襯得容色眉眼越漸惑心,氣度溫文儒雅,長身玉立站在檐下極為惹眼。

  他垂眼屋外靜立片刻,見沒人回應便伸手推開門,往裡頭緩步走去,一眼便看見站在窗旁的人,烏髮浸濕,腰細腿長,素白的衣裳著身莫名顯出一絲柔弱,一顆顆晶瑩的水珠順著發梢滴滴滑落在地,白色衣衫遮掩下露出一截細白的腳腕,連鞋子也未穿,赤腳站在地上。

  秦質隨手取過擱在一旁的淨布,走到白骨身後,伸手微微一攏發,力道極為輕柔,「再看什麼?」

  白骨沒說話,想轉過頭去又見他在給自己擦拭頭髮,便微微垂著頭一聲不吭,像只沒得到想要的東西的犬兒,很是低落不開心。

  秦質見狀手微微一頓,又拿起布替眼前人擦拭頭髮。

  屋裡靜得只聽到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顯得很是安靜,像是沒有人在一般。

  白骨靜靜站著,等著他將頭髮擦乾淨,那手勢極為溫柔,像是在輕輕撫摸她的腦袋,一下一下似在安撫著,頭髮漸漸被擦得半干,再也不像剛頭那樣濕漉漉的披在身上,惹得衣衫漸濕黏在身上極不舒服。

  秦質將她的頭髮擦拭乾後,便微微探身看來,見她臉頰上沾染了許多細密的雨珠,不由伸手輕輕擦拭,那指腹極為細緻,擦拭之間又似在摩挲,手指慢慢落在眉眼處,輕輕摩挲上她的眼皮。

  她不由閉上眼,讓他擦得方便些。

  秦質看著微微迎起的小臉,目光落在眉間的硃砂痣上,一寸寸往下移去,視線極為溫和,溫和之中卻又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危險意味,讓人瞧在眼裡頗有幾分膽戰心驚。

  白骨覺他指腹一直停留在眼皮上擦拭,氣息也漸漸染來,好像靠得極近,只隔一紙的距離,她警惕一起,莫名覺得那視線落在面上,一寸一寸掃過,沒有放過任何一處。

  她忽然有些不舒服,正欲微微往後退,便見他鬆開了手。

  她睜開眼便見他眉眼帶著淺笑,神情自然坦蕩,語調溫和寵溺如和幼弟說話一般,「下雨了,站在這會著涼的,去裡頭坐著罷。」

  白骨見沒什麼奇怪,便微微點了點頭。

  秦質便拉過她的手,輕輕握在手裡,領著她進裡屋。

  白骨才坐在床榻上,秦質便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腳,那掌心些許溫熱,可和白骨冰塊一般的腳相比卻是燙人的。

  白骨的腳被他溫熱的手掌一握,莫名心口一緊,不由自主想要往回收。

  卻不防秦質抓著她的腳不放,見她使勁不由抬眼磊磊落落地看向她,眼裡似有幾分不解她為何躲避。

  白骨看著他的手默然不語。

  秦質才開口解釋道:「你的腳太冰了,一時半會熱不起來,我給你捂一捂就好了,免得著了涼。」

  這話間的關切和溫柔叫白骨微微一頓,她一直孤身一人,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一般活著,即便受傷流血也是躲在角落自己舔拭,從來沒有體會過長兄般的關愛,一時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秦質見沒再反抗,手掌便握著手中的玉足輕輕揉按,觸手滿是細膩肌膚。

  他不由微微垂眼,視線落在手中的腳背上,白得發光,是那種終日不見陽光的白,蒼白得毫無血色卻莫名很好看,像細細雕刻而出的玉蓮,很是小巧精緻,還不及他的手掌大,腳趾頭更是圓潤可愛,捏上去軟嫩嫩的。

  他像是找到了合心意的玩具,手指不著痕跡逗弄起來。

  溫熱的掌心貼細膩的肌膚一下下摩擦,腳慢慢熱了起來,腳被磨熱了,白骨涼涼的身子也慢慢暖和起來,身子舒服了便微微有些犯困,不由身子往一旁躺去。

  這般側身一躺越顯身姿,素白的衣衫覆蓋在身上,腰肢纖細,腿細而長,衣擺下頭露出一截白的發光的腳踝,白生生的腳丫子被男子的大手握在手裡把玩,莫名顯出幾分曖昧。

  白骨窩進柔軟的被子上看他,那微微垂眼的模樣很是認真,手上力道不輕不重特別舒服,連腳趾頭都周到的按摩到,不由舒服得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卻覺那手順著腳往小腿上慢慢撫去,掌心的溫熱一路摩挲上去,莫名叫人心口一慌,她不由睜開眼帶著些許疑惑看向他。

  秦質觸及一手的光滑細膩,那般柔軟光滑似吹彈可破根本不似男子,叫人莫名松不開手,他頓在那一處許久,連呼吸都重了幾分,花了極大才克制住沒有在往上移去,按摩了幾下光滑的小腿便鬆口了手。

  白骨以為他按好了,便收了腳放到床榻上,抱著枕頭窩在床榻上,卻不防他起身坐在床榻旁,伸手握著她的腳腕處,將她雙腳放進懷裡。

  裸露的腳觸及到他的衣衫,溫熱的體溫隔著衣衫透來,只覺腳被放進暖爐之中,極為舒服,也極為……不自在。

  白骨覺得身子有些熱,忍不住縮回腳,卻被他伸手按住,她微微一愣看向他,還未說話,便聽外頭婆子道:「公子,藥熬好了。」

  秦質應了聲,那婆子便端著藥往屋裡來,白骨莫名有些不自在,只覺這般有些太親密了。

  可那婆子進來後,見到這般情形,也沒覺得奇怪,面色八風不動地將藥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又退了出去。

  白骨見她這般尋常模樣,便以為自己太過敏感,心道自己以往一個人慣了才會這般不習慣。

  秦質端起藥,手貼碗外壁試了試,遞到她面前溫聲道:「溫度正好,趁熱喝了罷。」

  白骨坐起身,湊近看了看碗裡的湯藥,烏黑一片,一看就極苦。

  秦質一看湊眼前的腦袋,那睜著眼兒看著的模樣,似乎有些怕苦,他不由淺笑起,拿著勺子微微攪拌一下,正要親自餵。

  卻不妨白骨突然伸手接過碗,仰頭整碗幹了,與喝酒一般爽快,可惜才喝完便覺一番苦味湧上來,不由皺了一張小臉。

  秦質笑著接過碗,摸了摸她的腦袋,誇讚道:「白白真厲害。」

  白骨聽到厲害二字,莫名心頭一刺,往日自己哪裡會喝藥,受再重的傷也是硬扛過去,現下卻喝起了藥。

  一時間,藥的苦味似乎泛到了心裡,她垂著眼睫,半晌才低落道:「我已經好了,不想喝了。」

  秦質聽出幾許落寞之意,看了眼一旁這隻耷拉著眉眼,半點提不起勁的樣子,面上的笑微微一頓,默了許久輕輕開口道:「好,不想喝就不喝,都依你。」

  秦質將碗放在矮几上,起身拉開錦被讓這可憐巴巴的一隻鑽進來,又輕輕用被子裹好。

  白骨以為他要走了,不由窩在被子一眼不錯地看著,明明想要人陪卻又不開口說,那濕漉漉的眼兒叫人看著心都塌了一半。

  秦質復又坐在床榻邊上,伸手過來將她的碎發拂至耳,輕聲道:「好好睡一覺,明日帶你去珍饈樓吃好吃的好不好?」

  這般輕柔溫和的對待,叫白骨心中一酸,眉眼微微一耷拉,聲音都委屈地有幾分發顫,「暗廠被邱蟬子搶走了。」

  秦質語調越發輕柔,「我知道。」

  白骨垂下眼睫,「我是不是很沒用?」

  秦質聞言在一旁躺下來,身上淡淡藥香輕輕襲來,手伸過她脖頸處,將她人帶被子一道抱進懷裡,手指點了點她眉間的硃砂痣,又隔著被子在她背上輕輕拍著,低聲哄道:「怎麼會沒用,你在哥哥心裡是最好的。」

  白骨抬眼看著他,見他神情不似安慰,心裡莫名好受了些,便安安靜靜靠著他懷裡,連著好幾日沒正經閉過眼,現下這般窩在兄長的懷裡極為舒服,滿滿的安全感,眼睛一閉不由慢慢陷入了夢鄉。

  秦質輕輕拍了很久,見懷裡的人睡著了便停下來靜靜看著。

  細長的眼睫微微垂下,在眼下投出一道陰影,唇瓣一點血色也沒有,偏生眉間的一點硃砂痣卻是鮮紅,顯得極為脆弱,任誰看了都會平白生出一絲憐惜,可惜……這其中不包括秦質。

  秦質看了半晌,忽而慢慢靠近白骨,薄唇微微靠近那淡色唇瓣,兩唇之間隔著一紙距離,他輕移模仿著親吻的舉動,這個距離剛剛好不會太近惹得白骨醒過來,呼吸相貼交纏之間又莫名生出一些刺激。

  秦質忽而輕輕笑起,溫文儒雅的外表透出幾許恣意妄為,平日溫潤的模樣莫名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