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2章

  第42章

  男人背著光,陽光在他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邊,他淺褐色的眸中帶著淺淡的笑意。許星空眉眼一動,撫摸了一下咪咪,低下頭小聲說了一句。

  「你都多大了……」

  她聲音很小,語氣依然溫柔,手機經過處理的聲音,遠遠抵不上現在她站在他身邊說出來的萬分之一的柔軟,像被小貓撓了一爪子,懷荊沉聲一笑,說:「行,那我抱你,我不嫌你大。」

  女人似乎沒反應過來,懷荊已經伸開雙臂將她和咪咪抱了個滿懷,在將她抱入懷中的一瞬間,懷荊覺得空蕩蕩了幾天的心又像是被塞滿了。

  她身上有一股好聞的甜橙味,像小太陽一樣,能驅散他心中的寒涼。

  將女人抱在懷中,懷荊抬眸望著門外。他本以為見到她時,最為躁動的是他的身體和欲望,可現在僅僅是抱著她,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許星空的個頭只到他的肩邊,她側著臉,耳朵貼在了男人的胸口。隔著薄薄的衛衣,許星空能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還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

  他的體溫不高,許星空的臉卻在微微發燙。

  懷裡的咪咪安安靜靜的,許星空聽著窗外海風的聲音,心也漸漸安定了。

  就這樣抱了一會兒,許星空捏了捏咪咪的爪子,小聲問道:「餓了嗎?我去做飯。」

  男人似乎沒有聽到,半晌後才鬆開雙臂,垂眸看了她一眼說:「好。」

  林美慧塞進行李箱的東西,足夠應付今天的午飯。許星空拉著行李箱到了落地窗邊的陽光下,她蹲下身體將行李箱打開,咪咪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邁著輕巧的步子走了過來。

  抬眼看著咪咪蹲在那裡看她,陽光將它毛髮的曬得更有光澤,一雙藍色的眼睛澄澈透亮,許星空心下一柔,將一袋小魚乾拿了出來,笑著說:「就你鼻子靈。」

  說著,許星空把小魚乾拆開,從裡面拿了一小條出來,遞到了咪咪的嘴邊。咪咪先是用鼻子嗅了一下,而後張開嘴巴,將魚乾咬住了。

  這種魚乾不是那種油炸的脆魚乾,而是林美慧醃製好後曬的,所以很有嚼勁。咪咪一口咬下來,小小的牙齒並沒有把魚乾咬開。它仰頭往後面一拽,拽得許星空的胳膊都過去了些。看著咪咪吃不到後委屈的模樣,許星空輕輕笑出了聲。

  女人蹲在陽光下,低馬尾因為歪著頭,垂到了一邊。她笑眯眯地看著咪咪吃著魚乾,一人一貓互動的很是甜蜜。

  在許星空餵給咪咪一條魚乾後,懷荊突然走了過來,他把手伸到許星空面前,說:「我來餵。」

  臉上的笑意還未消散,許星空抬眼看著懷荊,想著讓他們倆的關係好些,就將魚乾遞給了他。

  男人接過魚乾後,咪咪也剛好將上一條吃完,小舌頭舔了舔嘴邊,衝著懷荊喵嗚了一聲。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咪咪對懷荊還是有些好感的。

  懷荊蹲在咪咪身邊,將手上的小魚乾遞了過去。咪咪喵嗚一聲,張嘴露牙就要去咬,但在它舌頭剛舔到魚乾的時候,男人的手輕輕一抬。

  咪咪咬了個空,前爪都抬了起來,再往上一跳,又是一咬,男人的手同時又是一提。

  咪咪:「……」

  許星空:「……」

  經過兩次咬空,咪咪也知道了懷荊在逗它,氣得嗚了一聲後,抬起爪子打在了男人的修長的小腿上。

  許星空看著咪咪氣急敗壞,著急地說:「你快給它吃。」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聽話的將手上的魚乾放到了咪咪嘴邊。咪咪先是看了許星空一眼,又是看了懷荊一眼,張嘴咬了上去。

  然而這一咬,又咬空了。

  許星空:「……」

  咪咪生氣地兩個前爪對著懷荊的腿拍了兩三下,男人卻笑了起來。

  看著一人一貓幼稚地你來我去,許星空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們兩個前幾天自己在家的時候,不是關係蠻好的嗎?

  做好午飯吃完,許星空將碗筷收拾乾淨。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太陽曬得人懶洋洋的。

  許星空拿了兩袋中藥站在廚房中間的廚台邊,用剪刀剪開了一個小口,濃郁的苦味撲面而來,許星空皺了皺眉。

  看了一眼旁邊備好的水和糖,許星空一咬牙,將中藥一口氣咽了下去。一袋藥的苦味在嘴裡散開,許星空苦得睜不開眼,閉著眼睛去摸水。

  手邊的水杯沒有摸著,許星空剛要睜開眼的時候,唇邊放了一個涼涼的杯沿。許星空隔著一隻手抱住杯子喝了兩口,將苦味咽下去些後,睜開了眼。

  男人站在她身邊,手裡拿著水杯,待她喝完後,將一顆硬硬的東西塞進了她的嘴裡。硬硬涼涼的那塊東西很快散發了它的味道,是一塊水蜜桃味的硬糖。

  像是打了勝仗一樣,中藥帶來的恐怖被糖鎮壓了下去,許星空身上出了一層細汗,說了一聲:「謝謝。」

  她苦得眼圈都紅了。

  自從上次看過中醫後,這些苦得要命的中藥她就沒有斷過。

  她很受不了苦味,但仍然一天不落的堅持喝,她心底對孩子是多渴望,從這裡就能看得出。

  懷荊看著她拿了另外一袋藥的一角,準備去拿剪刀剪口,在她手指碰到剪刀的時候,男人伸手,將她的手壓在了剪刀上面。

  手心是涼涼的剪刀,手背是男人溫熱的手心,兩邊的溫差讓許星空微微一怔。她抬眸看著男人,男人也在看著她。

  廚房的窗戶都是透亮的,下午太陽的傾斜讓更多的陽光照耀了進來,把兩個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糾纏在一起。

  許星空動了動手,想要抽出手來。在她動手的時候,男人的手掌輕輕一壓,將她的身體扶正後,雙臂支撐在了她的身側,把她圈在了廚台和他的手臂撐起來的空間內。

  男人的側臉被太陽照得白皙剔透,他睫毛濃密,微卷著光,微揚的下巴下,脖頸修長。

  他的身體被太陽打了個光圈,像是被過度曝光了一樣,許星空看得有些恍惚。就在這恍惚間,許星空看著男人白皙修長的脖頸上,喉結微動,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生孩子的準備工作做完了,現在要進行最關鍵的一步了。」

  在說完這句話後,男人的唇輕輕落在了她的唇上,柔軟的唇瓣一碰,熟悉的感覺像電流一樣迅速喚醒了她的全身。

  許星空微睜著眼,對上男人淺褐色的眸子,陷入了他雙眸里那令人沉溺的溫柔之中。

  許星空以為,兩人多日沒做,再做的時候,男人會是饑渴的、粗暴的、甚至是索取無度的……

  但他並沒有,他傾盡他的溫柔。

  「還記得我的身體麼?」他沉聲問道。

  「嗯……」許星空低應了一聲。

  聽了這個回答,男人鼻間一聲哼笑,沉聲說:「我也記得你的。」

  到了後面,許星空就沒有什麼多餘的時間去思考了。不過在兩人結束的那瞬間,她竟然又想起了這個問題。

  懷荊已經將他的身體刻在了她的身體裡,就算以後兩人不再是這種關係,她也會記得他身體給她帶來的歡愉。

  而且,會記一輩子。

  兩人結束後,就在午後的陽光中一同睡了過去。

  海邊的日光真好,淺淺的,穿透初春的微涼,像在身體上蓋了一層薄紗,不熱不冷剛剛好。

  許星空這一覺睡得很淺,不過睡了半個小時,就睜眼醒了。她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剛剛下午四點。

  眯著眼睛又休息了一會兒,許星空準備起床。

  在她剛要起身的那一刻,手臂被旁邊的人抓住了。男人閉著眼,一邊臉埋在枕頭裡,沉聲問道。

  「去哪兒?」

  看了懷荊一眼,他似乎很困,並沒有睜開眼。這個樣子,像是在睡夢中也能感受到她的離開一樣。

  看著陽光下,男人輪廓清晰的五官。許星空舔了舔下唇,說:「去朋友家,我媽讓我帶了些特產,我給她送過去。」

  聽了她的回答,男人眼睛微張開了些,淺褐色的眸子在上下濃密的睫毛間閃著光。

  「你媽讓你帶什麼給我了?」

  不知道他突然從哪裡來的攀比心,許星空看著他,說道。

  「你中午的時候不都吃了麼?」

  懷荊唇角微勾,他睜開眼看著許星空,笑著問:「包括你麼?」

  女人先是一愣,末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她眼神一閃,將臉扭過去,後頸紅了一片。她起了身,語氣里有些急。

  「我不跟你說了。」

  沉沉的笑聲從床上傳來,許星空覺得自己真是笨。怎麼就不吃一塹長一智地跟他說這些,她說話什麼時候能說過他了?

  將許星空的手臂鬆開,懷荊並沒有阻攔她走。他還要再睡一會兒,這些天他睡眠質量很差,今天下午才睡得好了些。

  待許星空穿好衣服,懷荊閉著眼睛問道:「幾點回來?我去接你。」

  剛才在他那裡吃了虧,許星空想了想後,對他說:「不一定,我要在那裡吃晚飯。」

  男人幽幽地睜開了雙眼,他抬眸看著她,眉梢微挑,沉聲說。

  「你要在那吃晚飯的話,咪咪就別想吃晚飯了。」

  許星空:「……」

  在上大學的時候,陳婉婉就喜歡林美慧做的毛豆腐。她與許星空關係好,每年寒假,林美慧都會做一些讓許星空帶著給她。

  毛豆腐好吃,但保質期很短,許星空怕放壞了,所以才想著今天給陳婉婉送過去。剛上了計程車,許星空就給陳婉婉打了電話。

  「喂,星空。」陳婉婉剛接了電話叫了一聲星空,那邊康康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星空阿姨,星空阿姨,新年快樂!」

  小男孩清脆的奶聲穿透聽筒傳了過來,許星空一笑,應了一聲後,道:「康康新年快樂。」

  將站在旁邊的康康抱了起來,康康順勢將耳朵朝著手機湊了過來,陳婉婉捏了捏他的小臉,笑眯眯地繼續和許星空通電話。

  「新年快樂啊,打電話有事兒嗎?」

  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東西,許星空笑著說:「我媽做了些毛豆腐,讓我給你帶過來。」

  一聽毛豆腐,陳婉婉高興地嗷嗷叫了兩聲說:「真的?阿姨最好了!哎,不對,你回來了?」

  聽著陳婉婉高興的聲音,許星空唇角也是一揚,她笑了一聲後說:「嗯,今天回來的。」

  「不是」雖然有毛豆腐吃陳婉婉很高興,但她還是疑惑地問了一句:「初六才上班,你回來這麼早幹什麼?」

  「啊。」許星空聲音一頓,抿抿唇後說:「我回來看看店鋪,店鋪初二就開門了。」

  「哦。」聽了這個回答,陳婉婉倒沒有懷疑,對她說:「來來來,趕緊來吧,我在家呢。你今晚在我家吃飯唄,我讓我婆婆準備松鼠桂魚。」

  「不……不用……」許星空剛要拒絕,陳婉婉「啪嗒」一聲將電話掛斷了。

  到了陳婉婉家所在的樓層,許星空剛下樓梯,康康就從家門口撲了過來。許星空將東西放在一邊,蹲下身體笑著將他接了個滿懷。

  陳婉婉笑著走過來,看著兩人抱成一團,說:「年度感人現場,5歲男孩與他親生母親春節後首次會面。」

  「當著孩子面你別這樣鬧。」許星空皺眉說了陳婉婉一句。

  陳婉婉嘿嘿一樂,滿不在乎,拿著毛豆腐哎呀呀兩聲去了廚房。

  抱著康康進了陳婉婉家,許星空和詹良庭還有他的父母打了招呼。詹母看到她,笑起來說:「今晚在這吃晚飯吧,回家就不用再做了。」

  提到這個,許星空趕緊說道:「不了,謝謝阿姨,我等會兒還要去和平街看看。」

  廚房裡陳婉婉將頭冒出來,疑惑道:「你還沒去和平街啊?我以為你從那裡過來的呢。」

  語氣微微一頓,許星空解釋道:「我坐的下午的火車,剛到。」

  在大人們說完話後,康康拉著許星空的手,興高采烈地說:「星空阿姨,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真的啊?謝謝~」許星空低頭笑著看他,然後隨著他一起到了他的房間。

  小傢伙的房間整理的乾淨整齊,兩層的小木床上鋪著藍色的海底世界的被褥。在床旁邊,有一張書桌。康康跑過去,將書桌上的一張畫拿了過來,遞到了許星空手裡。

  許星空蹲在康康身邊,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畫。畫是用小孩子塗鴉用的彩筆畫的,蔚藍色的底色,上面用黃色的彩筆畫了幾個星星,還用粉色和紅色的彩筆畫了幾個笑臉。

  小孩子的畫還是稚嫩的,但稚嫩中帶著童真,許星空看著,笑起來問道:「這畫是什麼意思啊?」

  康康站在她的身邊,一本正經地解釋道:「笑臉埋在星空里,我想祝阿姨新的一年開開心心。」

  說完,康康看著許星空眼角彎彎地笑了起來。

  「謝謝。」許星空有些感動,她伸手摸了摸康康的頭,臉上的笑意也加深了些。

  「我兒子是不是很有繪畫天賦?我給他報了繪畫輔導班,下周就能去上課。」陳婉婉笑著說完,看著畫又補充了一句:「哎,這幅畫還有署名呢。你看右下角,我們家一人一顆心,聯合署名祝願新的一年快快樂樂。」

  經陳婉婉這麼一提,許星空看了一眼右下角,才看到上面用幾種不同顏色的筆畫了六顆小愛心。除了陳婉婉一家,許星空也有,是黃色的,星星一樣的顏色,在最右邊。

  小孩子總能用最天真的做法,讓一個人心裡充滿溫暖。拿著畫,許星空將康康抱在懷裡,笑著說:「阿姨愛你。」

  「我也愛你。」康康張開小胳膊將許星空抱了個滿懷。

  懷荊是被電話吵醒的。

  電話在床頭震動,他微微睜開了眼睛,窗外天已經黑了。手機屏幕隨著震動發亮,將黑漆漆的臥室照得霧蒙蒙的。

  以為是許星空忙完了,懷荊將手機拿了過來,屏幕映照著男人精緻俊逸的臉,待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懷荊眼尾輕挑,接了電話。

  「餵。」

  「哈咯哈!」對方熱情了打了個招呼,叫了一聲:「哥,我明天回國,你來機場接我唄。」

  「奶奶沒安排老李去接你麼?」懷荊問道。

  「別讓奶奶知道!」對方趕緊說道,隨即一笑,道:「我提前一天回來的,想先玩兒兩天再回去。」

  「嗯。」懷荊淡淡應了一聲,問:「這次回來就不走了麼?」

  「可能吧。」對方說,「奶奶年紀大了,我爸也說自己身體不好,兩個人雙管齊下,我想回去估計也不讓回去了,哈哈。」

  「好。」懷荊答應了。

  「那明天機場等我哦~」對方愉快地說了一句,然後掛掉了電話。

  屏幕上電話已經切斷,懷荊被照亮的雙眸漸漸沉下。

  懷陽平已經不能用了,懷昌朝把他的二兒子懷陽翰叫回來了。

  許星空從陳婉婉家走時,陳婉婉非要開車送她。無奈,許星空只好先被陳婉婉送回了家。待陳婉婉走後,許星空從禾楓公寓大門口出來,順著公路往下一看,懷荊已經在老地方等著了。

  她起身走了過去,打開車門上了車。

  女人進來時,帶了一絲涼氣進來。懷荊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手上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的畫。

  「這是什麼?」懷荊側眸看著畫,問了許星空一句。

  「啊。」視線重新落到畫上,許星空淺淺一笑,說:「朋友兒子送給我的禮物。」

  果然是小朋友的手筆,懷荊看著上面五顏六色,問道:「星空里還有笑臉?」

  許星空抬眼看著他,說:「這是祝星空天天開心快樂的意思。」

  小孩子的心思還是有些新意的。

  懷荊一笑,看到右下角,問道:「那六顆心是什麼?」

  「署名啊。」許星空笑起來,指著上面的心笑著說:「左邊五顆是他們家,右邊這顆是我,代表這是我們共同的祝願。」

  不自覺說了這麼多,許星空笑容一頓,她抬眼看著懷荊,男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許星空是真的開心,所以話多了些。想到這裡,她臉微微一紅,就要將畫收起來。

  「有筆麼?」懷荊看著她問道。

  「啊?」許星空愣了一下,在包里翻了一下,竟然真翻了一隻筆出來,許星空把筆遞給了他。

  男人拿了筆,打開筆帽後,筆尖朝著她手上的畫過來了。許星空心下一緊,怕他要破壞畫,連忙將畫抽回。

  但她還是晚了一步,在她抽回去前,男人拿著筆,在右邊她那顆心上畫了一顆更大的愛心將她的心包裹住。

  畫完之後,男人將筆帽「啪」得一聲扣好,抬眼看著許星空,眉梢微挑,沉聲說。

  「這顆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