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迪迪重新採購了許星空的表演禮服,因為是懷荊欽點要換,許星空試衣服時,宋右伶也在一旁把關。
唐迪迪這次選的是一套半高領藕荷色的緊身旗袍，裙擺開衩到膝蓋處。緊身的旗袍既能表現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還不會太過暴露。
許星空穿上這一身,嫻靜高貴，襯著她溫和的氣質，在燈光下格外溫柔。
唐迪迪看著許星空,眼睛都在放光。
許星空平日穿的衣服太平凡，以至於將她的氣韻都掩蓋住了。她甚至不需要化太過精緻的妝,就能很好看了。
粉白的皮膚，柔美的五官,南方女人那種水靈靈的嬌柔,像一幅青山遠霧的水墨畫，讓人看著身心都很舒服。
唐迪迪張著嘴巴移不開眼，感嘆地搖頭說：「姐，你換換平時穿衣服的風格吧！不然白瞎你這麼好的底子了。」
唐迪迪是真心誇讚，許星空卻覺得誇得有些誇張。她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搖了搖頭說：「沒有沒有。」
宋右伶對她這身禮服也是滿意的。
她穿上一身有上一身的性感,這一身又有這一身的知性,形象確實不錯。
但宋右伶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神色淡淡地說：「形象都是其次，主要還是表演。你現在鋼琴練的怎麼樣了？」
距離年會還有一周時間，許星空最近練琴練得挺順手的。聽宋右伶這麼問,許星空還有些不自信，只是說了一聲：「還行。」
宋右伶抬頭看了看她，眉眼間全是嚴格，嘆了口氣說：「只是還行可不行，必須徹底熟練。在公司這麼領導面前，有半點馬虎都是事故。你再錄個現在練習的小視頻，傳給我。」
許星空點點頭，說：「好的。」
宋右伶走後，許星空脫了禮服出來，唐迪迪邊收拾著衣服邊念叨：「宋組長怎麼這麼凶啊。」
許星空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試完衣服後，許星空回到了辦公室。拿著文件準備去找黃千松的陳婉婉，拐了個彎坐在了她面前，問道：「禮服怎麼樣？」
她去試禮服前跟陳婉婉說過。
仔細想了想禮服的樣子，她沒照著鏡子看，但穿著挺舒服的。不影響彈琴，又不影響美觀。許星空點了點頭，說道：「挺好的。」
陳婉婉放下心來，看著許星空吐槽了一句。
「你怎麼老是被欽點？我聽說李妙雪的衣服都露成那樣了都沒事，懷總跟你八字不合吧？」
許星空：「……」
抿了抿唇，許星空點了點頭說：「或許吧。」
捏著下巴，陳婉婉一派大偵探的派頭，推算道：「也有可能是宋右伶故意不讓你穿的。她和李妙雪是好朋友，李妙雪跟她說兩句，她就能把你禮服給你換了。李妙雪是只想自己露，不准你露，怕你搶了她的風頭。」
許星空有些哭笑不得，露得多怎麼就搶風頭了。
「就算露，我也搶不了她的風頭。」
「才怪。」陳婉婉眼皮一翻，說：「她動不動冷嘲熱諷你兩句，還不是覺得你好看。要是你真蓋不住她風頭，她都懶得理你。」
不知道陳婉婉這都是些什麼邏輯，許星空聳著肩膀搖了搖頭。
陳婉婉又抓了她一把，問道：「宋右伶沒為難你吧？」
「沒有。」許星空無奈地笑著說。
陳婉婉老怕她受欺負，跟老母雞護小雞仔似的護著她。
聽她說沒有，陳婉婉這才鬆了口氣。
「那就好。那你好好表演就行了。對了，給你看個東西。」陳婉婉笑著將手機拿出來，給許星空發了一條微信過來，然後拍拍她肩膀說：「你慢慢看吧，我去給老黃送文件。」
「好。」許星空目送著她離開，將微信打開，陳婉婉剛才給她發了一個小視頻。
視頻的封面是康康，許星空溫柔一笑，將視頻點開了。
「星空阿姨，我想你~」康康站在玩具屋裡，抱著大恐龍叫了一聲。或許是面對鏡頭的緣故，小傢伙有些靦腆。
鏡頭後的陳婉婉嘟囔了一聲：「說正事兒……」
「哦！」康康猛點頭，然後對著鏡頭歪著小腦袋笑起來說：「祝星空阿姨表演順利，不要緊張呀，我和大恐龍都給你加油！」
說完，康康還讓大恐龍朝著鏡頭鞠了個躬。
許星空一笑。
「來親阿姨一下。」陳婉婉說。
「我來啦~」康康撒丫子小跑著過來，撅著小嘴巴親了一下鏡頭，陳婉婉看著他的模樣，在後面傻樂。
許星空手指放在屏幕上，看著康康的臉，聽著康康的聲音，心裡像是山後的太陽冒了頭，一下照亮了所有。
小孩子真好啊。
許星空笑著摸了摸屏幕里康康的小臉蛋，又看了兩次後，將視頻保存了下來。
年關公司事情多，懷荊打完電話後，從陽台回了客廳。客廳里，許星空正挺直著後背在那裡練琴。
她穿了一件緊身的淺杏色高領毛衣，將她的身段襯得窈窕修長，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雙手彈鋼琴的動作，讓她後背的蝴蝶骨也在溫柔地動著。
這首曲子她練習了快一個月，已經練得十分熟練了。她確實喜歡鋼琴，每天的練習足以讓彈鋼琴變得枯燥，她卻樂此不疲。
在聽到第二段的時候，「砰」得一聲響，連著一串雜音，什麼東西掉在了琴鍵上。
許星空趕緊停下，將琴鍵上的東西拿了起來。
懷荊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眉眼間浮了層笑意，起身走了過去。
剛掉下琴鍵的是一塊手機，屏幕上相機開著錄像模式。許星空將手機收起，察覺到懷荊過來，抬眼看了他一眼後，小聲道歉。
「對不起，砸到鋼琴了。」
懷荊倒不在意這個，看她拿著手機，他問道：「在錄像？」
點了點頭，許星空解釋道：「嗯，宋組長讓我錄一段練琴的視頻給她，她想看看我彈得怎麼樣了。」
她剛才是把手機放在琴譜上的，但是不小心掉下來了，砸了鋼琴那一下，她既心疼手機又心疼鋼琴。
手機放在琴譜上確實不靠譜，可是鋼琴上又沒有其他地方可以放。
許星空一籌莫展的時候，面前伸過來一隻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
「我幫你錄。」
許星空抬頭看著懷荊，眼睛裡有光都懂了一下，她笑了笑說：「謝謝。」
將手機遞給懷荊，懷荊拿著手機，看了她一眼，問道：「可以開始了麼？」
「好了。」許星空長舒一口氣，將手指放在了琴鍵上彈了起來。
她彈鋼琴的時候，像個小學生。身體板板整整，後背挺直，修長挺拔。
她給人的感覺，永遠是溫婉大氣，沒有攻擊力的。總感覺看著她，浮躁的心情都會得到緩解。
懷荊眸色沉沉，看著鋼琴邊的女人。她似乎有所察覺，抬頭與他對視，目光澄澈透，唇角微微一彎。
許是他眼神太過炙熱，她眼睛裡浮了一層羞赧，將頭低下時，耳後那片白皙柔嫩，已經塗了層粉色。
這一個小動作，可真是勾人。
許星空這邊彈奏完畢，懷荊停止了視頻錄製，他看著手上錄好的視頻，本想點開重放一遍，卻不小心將前面的那個視頻給劃了出來。
視頻的封面是一個皮膚白白的雙眼皮大眼睛小男孩，正衝著屏幕笑著。
懷荊唇角微壓，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屏幕。
「星空阿姨，我想你……」視頻一打開，康康甜甜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許星空本想起身看視頻的，聽到康康的聲音後，趕緊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屏幕說：「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
懷荊垂眸看了許星空一眼，許星空抬眼和他對視，眼睛裡是剛剛聽到小男孩聲音時還未退去的喜愛。
懷荊一直看著她也不說話，許星空眼睫眨了眨，伸手去拿手機說：「我看看剛才錄的……」
她伸手去拿時，男人將手機一舉，許星空拿了個空。
許星空有些不明白地看著懷荊，又看了一眼手機，知道他是在逗她後，許星空有些急。她踮起雙腳，伸手去拿說：「給我……」
她身體一挑，往上一碰，一米九和一米六五的身高差顯露無疑，她身體一下失了平衡，手機沒拿到，卻一下趴在了男人的懷裡。
許星空心下一動，掙扎著就要起來，男人雙手將她圈在懷裡，許星空動彈不得了。
「幹什麼……」許星空急得臉通紅，臉窩在他的懷裡，輕聲說了一句後，後半句被男人的吻給堵在了嘴裡。
心像是被火燎了一下，許星空睜眼，對上了男人淺褐色的雙眼。男人眉眼間的溫柔，讓她的急和怒在一瞬間，隨著她的心跳驟然消失了。
男人雙手環抱住她，唇微微離開，手臂一用力將她打橫抱起，而後又親吻了上去。
他的動作很軟很柔，像是一根羽毛，一點點刺激著她的神經。待許星空反應過來時，她已經被男人壓在了床上。
心下一急，許星空眼眸亂撞，輕聲道：「現……現在就要嗎？」
女人躺在床上，躺在他雙臂支撐的空間內，乖巧得像一隻小綿羊。懷荊低頭吻上他的小綿羊，眉眼皆是笑意。
「是你邀請我的。」
男人聲音裡帶著沙啞的性感，像一層薄紗掃過她的耳膜，許星空渾身一顫，眉心一皺，反駁道：「我……我沒有的。」
懷荊頭微微一歪，眸光溫柔如水，笑道：「讓我看到小男孩的視頻，不就是暗示我，你想要孩子麼？」
男人的話讓許星空一愣，她思緒模糊了些，似乎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懷荊沒有給她理解過來的時間，低頭繼續吻上她的唇。懷荊動作輕而溫柔，像是草原上的野草，扎著人又癢又令人沉醉。
「我和你需要怎麼做才能生孩子，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直到兩人做完，許星空才反應過來懷荊的話。
他怎麼能曲解成這個樣子？
而且他曲解的只有前半部分是對的，她確實喜歡孩子。可後半部分，她和他就算每天做愛也生不出孩子來的。
她是不能發芽的土地，就算他播種的再多，種子生命力再頑強，他們都不會結果。
躺在男人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許星空漸漸閉上了眼睛。
她有些慶幸懷荊和她不是夫妻關係，不然，他也該體會像她一樣的絕望了。
給宋右伶傳了視頻後，宋右伶沒挑出毛病來。
年會前一天晚上，許星空穿著禮服用酒店的鋼琴在禮堂內表演了一遍。彩排現場的工作人員和演員，許星空都熟悉了。所以表演的時候，她並沒有緊張。
唐迪迪完全是個小迷妹，一臉迷醉地鼓掌說：「太太太好看了！」
不光她，其他人也在鼓掌。因為許星空是第一次彩排，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
「謝謝。」他們的鼓勵，多多少少讓許星空心裡的緊張感壓下去了些。
可一到了年會當天，這些緊張就像是蟄伏多年的筍，突然竄上了天。
IO集團的年會，向來是盛大而隆重的。年會當天，IO集團的領導和員工們都來到了聖仟酒店的一清廳內。
不同部門在不同的片區，有不同的桌子安排，整個大禮堂，被排得滿滿當當。從台上往下看，烏泱泱一大片全都是人。
陳婉婉下班後，就來到了後台陪許星空，在這裡給她加油打氣，而前方她老公詹良庭則時不時發來詹佳康的鼓勵視頻。
這一家三口，在前線和後方如此賣力地激勵，讓許星空感動的同時又哭笑不得。
她看著陳婉婉緊繃的神色，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說：「我不緊張。」
聽許星空說不緊張，陳婉婉大眼一睜，問道：「真的？」
當然是假的。
下面那麼多人，許星空恨不得現在就逃跑，繼續做她的縮頭烏龜。
但為了不讓陳婉婉擔心，她點了點頭，撒謊說：「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婉婉捏了一把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下心來。
「緊張就別參加啊，別上台的時候出了差錯，到時候不光丟了翻譯部的臉，還丟了IO的臉。」後面李妙雪坐在那裡，冷嘲熱諷地說了這麼一句。
許星空心一提。
陳婉婉太陽穴一跳，眼睛一閉，指著李妙雪張口就要罵，被許星空給拽住了。陳婉婉看著許星空，突然明白過來。
她要真和李妙雪鬧起來，許星空肯定有心理負擔。
陳婉婉齜牙咧嘴地看了李妙雪一眼後，咬了咬牙忍了。
而李妙雪則翻了個白眼，繼續糊她的假睫毛。
這個小賤人，就知道今天她不會和她幹起來，所以才時不時來撩這麼一兩下氣人。
陳婉婉真恨不得抽她一個大嘴巴子。
年會馬上開始，作為無關人員，陳婉婉被請離了後台。她臨走前憂心忡忡，許星空還笑著安慰她。而等陳婉婉一出門，許星空的心情就變得沉重又複雜了起來。
她覺得更緊張了。
化妝間內大家都在忙碌著，許星空覺得有些壓抑。她微微喘著氣，調整著呼吸走出化妝間。
一清廳後方的化妝間和準備室外連著走廊，走廊里沒有開燈，很窄，堆滿了表演時用的東西。從大廳里映過來一點點的暗光，能看得清楚一些物件的影子。
許星空走到窗台邊，將窗戶開了一條小縫。小縫一開，窗外的冷風就擠了進來，捲起了旁邊的窗簾。窗簾卷到了許星空身上，她外面穿著外套，被風吹得一個哆嗦。
這樣一冷，倒讓她心情平復了些。
禮堂內，公司的人正在準備入場，到處都是嘈雜的人聲。許星空耳朵下意識去聽了一會兒，緊張的心情又浮了上來。
她緊咬住下唇閉上眼睛做著心理建設，這個時候，她手機突然震動，嚇得她一下睜開了雙眼。
將手機拿出來，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許星空手指冰涼，朝著禮堂看了一眼，人那麼多，她也沒看清楚。
許星空按了接聽。
「餵。」許星空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緊張的，聲音有點發抖。
電話那邊，也是嘈雜的，和許星空能聽到的嘈雜可以匯聚在一起。他應該已經到禮堂內了，估計正在桌子上坐著等著。
「怎麼樣？」男人語氣平平，他周圍還有人與他說話。他不知做了什麼，那人在他說話後，就停止了說話。
聽到他的聲音，許星空像是漂泊了好多天的獨木舟，一下靠了岸。緊張像一層巨浪，一下將她拍在了岸邊。在陳婉婉跟前的偽裝全然不見，她想起了李妙雪的話。她聲音小小的，透著些無助。
「我緊張，怕出問題。」
懷荊坐在桌子前，修長的手指捏著面前絲質的手帕，他聽著女人的聲音，眉眼一柔。
許星空拿著手機，窗外的冷風吹得她身體更緊了。她聽著電話那端嘈雜的人聲，在這嘈雜的人聲中，男人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低沉又溫柔。
「怕什麼？這公司都是我的，你不管出了什麼問題，我都能給你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