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深山現道觀

  「所以你只是教我吐納,還沒有教我法術的打算?」白鳳凰不滿道。

  這時候他們已經從早上走到了下午,除了中間休息一會兒外,其他的時間白鳳凰都纏著尹秀,要他趕緊教自己無敵的茅山術。

  尹秀不勝其煩,「你有沒有聽說過法不傳六耳啊?」

  「是三耳。」

  白鳳凰糾正道:「也就是說第三個人在場的狀況下,不能傳授法術和儀軌,法不傳三!耳。」

  「……」

  尹秀尷尬了一陣,隨即正色道:「你自己都知道怎麼回事了,也知道這裡頭的禁忌,那你說這裡有多少人?別說三個人,恐怕三十人都不止了吧?我怎麼教你?」

  「也是,」白鳳凰摸著下巴,「那不然晚上到了屋子裡頭,你再教我好了,那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說著她又認真道:「面對面,手把手的那種!」

  「好好好……」

  尹秀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所以人多的時候,你就先從基礎學起好了,這基礎的練功法就沒有人數限制和隱秘的忌諱和要求呀。」

  「所以你教我這吐息收納的辦法?但我怎麼看這都像是學的武功路數?」

  「都一樣。」

  尹秀將馬拉一拉,叫那馬兒的頭顱轉過來,免得一不小心又掉到懸崖底下。

  「你要是打架也打不明白,就是有法術也沒用啊,要是一代天師,被街頭小混混砍死了,那豈不是很丟人?」

  「好像也是,這跟剛打敗了殭屍,結果走路上的時候被野狗咬死有什麼差別?」白鳳凰點頭道。

  「不過你也別以為野狗就是什么小兒科,很好對付的畜生呀。」

  尹秀微笑道:「我記得聽那些道長說過的,說祝由科的祖師爺們趕屍的時候最怕遇到野狗了。

  一是怕野狗驚擾了喜神,叫這些顧客屍變,二是怕野狗把喜神給咬了,到時候跟主人家很難交待。

  因此趕屍的道士們,不是有一手飛石打跑野狗的本事,就是會那麼一個咒語,可以暫時驅使,喝退那些野狗。

  這本事可比會打妖怪,捉鬼重要得多啊,畢竟鬼什麼的可能一年裡遇不上幾次,但野狗是隨處可見的。」

  白鳳凰聽的笑了出來,捂著嘴巴,只覺得這實在有趣,而又新奇。

  「那你什麼時候教我這驅趕野狗的法術?」

  「我不會。」

  尹秀攤手,「我又不是趕屍的,怎麼可能知道如何趕野狗?不過我倒是在路邊攤上見過一套打狗的棍法,你要的話晚上我可以教你一下。」

  「也好,那我晚上便洗好了,等待領教你的棍法了。」

  尹秀聽的怪怪的,只能催促道:「你還是先把那套呼吸吐納的方法練好了吧。」

  他這樣說了,白鳳凰便聽話開始練習吐納的方法。

  「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不一會兒後,白鳳凰突然捂住肚子,臉色尷尬道:「要不,歇一會兒?」

  「有沒有氣聚丹田的感覺?」

  「有,」白鳳凰連連點頭,「但是我感覺我這股氣還在往下沉。」

  「還在往下沉?」

  尹秀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就是我想問。」

  白鳳凰低聲道:「這氣沉丹田,是不是還會促進腸胃蠕動的?」

  「……」

  尹秀撓撓臉,「也許這對你的那什麼不通是有好處的。」

  「那也算是多少有幫助啊。」

  白鳳凰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實在找不到一處解決問題的好去處。

  於是她雙手合攏,又是往上一托,運氣,如此反覆兩次之後,她長舒一口氣。

  「好了,元氣回歸了。」

  尹秀皺眉,「你一個女孩子,能不能文雅一點?」

  「我還不文雅?」

  白鳳凰委屈道:「難不成我不舒服還不能講?」

  「可以講,隨便講……」

  尹秀將手背到腦袋後面,伸了個懶腰,只感覺白鳳凰比白孔雀更麻煩,或者說,這對姐妹,一個比一個刁鑽。

  他們正說話的時候,青木伯已經過來。

  這個乾瘦的老頭子幾乎不跟尹秀說話,甚至連視線的交集也不存在,兩人只當對方不存在,各走各的路。

  但在這會兒,青木伯已是第三次從尹秀的身邊路過,這很是特殊。

  這一次,青木伯終於抬眼看了一下尹秀。

  「外鄉人,你沒察覺到異樣嗎?」

  「我察覺到了呀。」尹秀點頭。

  「那你又不說?」

  青木伯有些惱怒,「從午飯以後,我們至少已在這截山路上來來回回走了六趟了,你卻只當沒事發生,還在跟女孩子逗樂?」

  「我也沒跟她逗樂。」

  尹秀攤手,「既然走不出去,我不如多教她一點東西防身好了。」

  白鳳凰懵懵懂懂,「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中幻術了?」

  「不是幻術。」

  尹秀微笑道:「是結界呀,結界,記得你之前講過的那個隱藏在結界中道觀的故事嗎?」

  白鳳凰反應過來的時候,後頸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你是說,現在就是這麼一種狀況?那你知道了又不管?」

  「我為什麼要管啊?」

  尹秀攤手,「我要是搶了你們二老風頭的話,豈不是很不好?

  而且我是客人嘛,這樣未免喧賓奪主了,所以我想我只是看著便已足夠了。」

  尹秀完全不介意在這裡浪費時間。

  然而林婆卻是走了過來,不陰不陽笑道:「年輕人,你可不能只是看著呀,畢竟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來著。」

  「誰跟你們親密無間了?要不是……」

  尹秀看了一眼白鳳凰,將嘴閉上,只是問林婆:「所以現在,反正就是要我出手,對吧?」

  「沒錯。」

  林婆知道尹秀並不想叫白鳳凰知道那麼多,所以也識趣地沒把話題往那邊引。

  她只是說道:「還請你出手,將這結界破解了,然後到了玉峰觀,我們再談別的。」

  「你好像吃定我了一樣。」

  尹秀咧嘴微笑,眼裡卻是有森冷寒意。

  要不是因為林婆把那不知什麼種類的蠱蟲,種到了他的體內,以此作威脅。

  尹秀可不會跟你講什麼尊老愛幼,他會毫不猶豫地一掌把這老太婆和那老頭拍死。

  然而眼下他確實是處於弱勢的一方,先不說還有葉天問這個強者在這裡壓陣,光是那蠱蟲要是被引動了,會有怎樣的結果他還未可知。

  要是跟千佛寺里那些和尚一樣,那可就破相了。

  於是尹秀壓下怒火,走上前去,將手指咬破。

  犀照!

  隨著尹秀將一滴血甩出去,四周原本真實存在的景色泛起漣漪,好像誰往水面上投入一片葉子。

  漣漪泛濫,叫白孔雀又開始擔心之前那些五顏六色的線條再次出現。

  只不過,這種異象只有他們這種修行過的人才看得到,別的人只是微微感到氣壓產生了變化。

  原本下雨前的低壓,變成了晴空高照的舒爽感,不一會兒後,他們甚至連這種感覺都體會不到了。

  忽然有一人抬頭,指著山的另一邊大叫起來。

  「導管!導管!」

  「什麼導管?」

  尹秀只覺得奇怪,往那苗人所指的地方看去。

  只見在那邊的山林之中,一座高樓在林葉之間若隱若現,露出一角。

  「原來是道觀啊。」

  尹秀並無其他人的興奮感,只是將手收了回來。

  這時候即便他想靠著處理手指上的傷口來轉移注意力,,那強悍的恢復能力也叫他手指上的損傷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如何?」

  尹秀沒好氣地沖林婆問道:「那個是玉峰觀嗎?」

  「應該是吧。」

  林婆望著那遠處的樓宇,只是神情專注,沒來得及回復尹秀的問話。

  畢竟他們為了來這裡,已付出了許多的艱辛,也為此冒了極大的風險。

  在她看來,那可不僅僅是樓宇的一角,而是苗人復興的火光。

  眾人望著那樓宇,好像深山的住民看見了聖山一樣,幾乎要跪下來參拜它。

  直到雲霧繚繞,又將玉峰觀蓋住,他們才平復了心中的激動。

  在來之前,他們中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來這裡的目的和任務。

  然而在踏入玉峰山後,似乎不用誰來說明,所有人在看到那道觀的時候,都已在那一瞬間覺醒了自己的意識,察覺到了使命與任務。

  大概也是因為那道觀看起來實在神聖,以至於眾人即便不信道,也難免生出敬畏與敬仰來。

  玉峰觀?

  尹秀之前倒是聽說過交趾一帶有不少的道觀。

  因為許多的修士都在南疆尋仙訪名山,使得交趾幾乎成了同秦嶺終南一樣,叫修士們蜂擁而至的勝地。

  至於這裡的道士是哪一派的,是同茅山派一樣重視符咒和法器,還是跟別的門派,道統一樣追求羽化而登仙,尹秀卻是一無所知了。

  就是問別人大概也不管用。

  因為他們都是聽說玉峰觀中出了丹藥和經書,能夠得道飛升,才匯聚於此的,簡直好像一批聞到了血腥味的狼。

  但不管怎麼樣,尹秀目前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真要被那林婆逼到得跟道統里的其他道士自相殘殺的話,他便也不管什麼蠱蟲,降頭了,一併把這老蠱婆和別的混蛋一起殺掉就是了。

  「教主,那玉峰觀就在前頭了。」青木伯躬身稟告。

  「好!」

  葉天問躊躇滿志,「終於到我們出頭的好時候了,所有人聽令,往那一頭出發,明日太陽落山前,到達玉峰觀門前!」

  「月出西山,唯我高潔,蒼天護佑,神君注視,明月神教,神功護體,教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眾人大聲呼喝,聲音響徹山林。

  「他倒是也不傻。」

  尹秀抱著手冷漠道:「望山跑死馬,我以為他要說今天就到那裡呢。」

  白鳳凰剛才伏倒在地,這時候剛站起來,擦了擦膝蓋上的土。

  「你亂說什麼?教主英明神武,怎麼會跟傻扯上關係?」

  「是是是,千秋萬世,神功無敵啊。」

  尹秀打了個哈欠,還在因剛才被林婆威脅的事情而咽不下氣,胸口鬱悶。

  白鳳凰只感覺其中或許有什麼密辛,要不然尹秀這樣的人不至於這樣的陰沉。

  然而她又知道問不出來,於是只能說道:「有什麼事晚上再說,我幫你排解一下?」

  「排解?」

  尹秀看了她一眼,「我只怕到時候要多一個人鬱悶了啊。」

  「為什麼?」白孔雀不解。

  然而尹秀沒有回答她,只是自顧自往前,跟著眾人又行動起來。

  ……

  轟!

  皇者重羅將一塊近乎萬斤的山石擊打的支離破碎,怒氣簡直要將周圍燃燒。

  「禿驢,你不是說以我的修為,天下間能與我抗衡的不超過三個嗎?可如今我已遇到了兩個高手!」

  在帷幕的背後,隔著紗簾,有一個影子若隱若現。

  聽到皇者重羅帶著熊熊火氣的質問,那影子只是說道:「你輸這兩個人,既合理,也不合理,出乎意料。

  其中一位是九州朝廷的大國師,他有九州氣運護身,又有北天斷魔劍在手,一劍可斷山平海,斬盡天下蛟龍。

  任你已修為通天,然而蜉蝣豈可撼大樹?你怎麼可能以這副身軀對抗九州的磅礴氣運?

  你輸了,這很合理,然而下一次,那大國師便再沒有這樣通天的力量了,九州氣運他只可調動一次,並不是歸他所有的呀。」

  皇者重羅聽到這話,不由地聲音緩和了一些,「你是說,下次,他不會這樣強悍無可匹敵了?」

  「沒錯,只是天時地利人和而已,叫那大國師在你面前逞了一把威能,再無下次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皇者重羅聲音低沉。

  「只不過你在千佛寺那次退走,實在叫我看不明白。」

  帷幕里的那個聲音似乎頗為疑惑。

  「照你所說的,驅魔馬家的天師馬玲瓏在千佛寺現身,可是我調查過了,馬玲瓏早已與世長辭,魂歸道山了,不可能還活著。」

  「不可能!」

  皇者重羅竟是比之前還要生氣,叫腳下土地龜裂開來,也叫群山發出迴響。

  「她不會這樣輕易死掉的,那個女人,她的面容,神態,即便已隔了近百年,我仍然記得!一清二楚!」(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