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管道里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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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巨門,氣勢磅礴,恢弘而壯麗,叫人只是看著,便已生出許多的敬畏來。🌷🍧 ➅9s𝔥ᑌ𝐗.Ⓒ𝓸𝕄 🐊♨

  門外已是如此,一門之隔的裡頭又會是怎樣的場景,越發叫人好奇,卻又帶著淡淡的擔憂與不安。

  不過眼下對於裡頭存在著什麼東西的猜想或者推測都是意義不大的,因為只要進不去這門,怎樣的臆想都是無意義的。

  劉半仙拿起羅盤看了一眼,只見指針正常地指向某個方向,於是他又將羅盤放下。

  顯然這道門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是一個實體,而不是什麼陣法或者法術。

  頓了頓,他從那隨身背著的白色口袋裡取出一柄折迭的鏟子,遞給任七。

  「幹什麼?」任七頓時有些疑惑。

  「挖,往上面挖。」

  劉半仙往後退了幾步,指了指頭頂,「就差不多這裡就行了,往上面挖挖看。」

  尹秀和馬小玉聽到他這樣說,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不會把它挖踏了吧?」海東青問道。

  「不至於。」

  尹秀搖頭,「用炸藥的話肯定會塌,因為這裡的土太過鬆軟了,然而只是挖一個容一人往上爬的盜洞的話,就沒什麼大礙。」

  「好,我明白了。」

  任七也不多說什麼,擼起袖子,接過鏟子將它展開,變成一柄手臂長短的鏟子後便吭哧吭哧地幹了起來。

  不一會兒他的腳下就已堆了厚厚的一層土。

  尹秀和海東青也沒閒著,互相幫著將那堆土聚攏在任七的腳底下,堆成了一個小小的高台,將任七抬高,使他可以揮動鏟子挖的更高,更深。

  「這樣子,我們幹的豈不是那些土夫子的勾當了?」

  海東青抹了一把汗,臉上立即沾上了黑色的土,變成花臉貓。

  「嗨,君子論心不論跡啊,你別管我們在做什麼,只要知道,我們做的是一件大好事就可以了。」劉半仙回答道。

  海東青愣了愣,「雖然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但是掘了人家的陵墓,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大好事吧?」

  劉半仙比出一個手勢,「那就是小好事,一點細微的貢獻,好事。」

  海東青抿了抿嘴,顯然是沒有理解,也沒有打算理會劉半仙的意思。

  他只是應付了一下,隨後繼續埋頭填土,不一會兒又是滿頭大汗。

  任七的體力和速度都十分的強勁,隨著他揮動鏟子,通往上方的一條斜斜的通道已被挖掘出來,在他的腳下土堆的有近乎兩人多高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任七將鐵鏟往上一揮的時候,只聽上頭傳來鏘的一聲巨響,把尹秀和海東青都嚇了一跳。

  「你先打個招呼啊。」尹秀埋怨道。

  任七嘖了一聲,「那你怎麼不跟上面那塊板子打個招呼,叫它別出現在這裡?」

  說著任七又輕輕捅了幾下上面那堅硬的物體,發出青銅器特有的清脆聲響。

  「到頂了啊這是?」劉半仙驚訝道。

  「那麼,我們面前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尹秀忽然問道。

  「什麼意思,不就是一道門嗎?」

  劉半仙忽然有些不懂尹秀的疑問從何而來。

  其他人也疑惑起來,都看著尹秀。

  「如果這是一道門的話,那我們碰到的東西是什麼?」

  沒人回答他,顯然還是不知道尹秀在說什麼。

  尹秀也不著急,而是示意任七先下來。

  然後他拿起一個捲軸,給眾人做起了講解。

  「我們之前推測,這道門是通往地宮的關隘,在它的背後,就是進入行宮的通路,我們之前在地龍鋪設的通道里行走,到這裡便被它擋住了。

  這東西像劉半仙所說的那樣,是個塞子對吧?」

  「沒錯,我確實是這樣覺得的,畢竟它圓圓的。」劉半仙補充道。

  「或許它真的是個塞子。」

  尹秀微笑,「然而有沒有可能,其實它堵住的不是裡面那頭,而是我們這一頭呢?」

  「唔?你是說……」

  「沒錯。」

  尹秀又將手裡的捲軸轉了轉,將它轉直,一頭湊到眼睛邊上,另一頭對準了馬小玉。

  「也許這地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鑽入了前往地宮的管道之中,就好像一隻蟲子在下水管道里游泳,這蟲子本身非常的小,任它怎麼在水裡暢遊都不可能撞到管壁上。

  再加上下水道里污水橫流,所以它也沒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在十分狹小,逼仄的空間裡,還當自己是在江河湖海里暢遊了。

  直到有一天,它不小心撞到了牆壁上,然後才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下,我們就是那蟲子,從管道里游過來,撞上了面前的塞子。」

  尹秀轉動著捲軸看馬小玉,直到劉半仙湊上前來,「你在看什麼啊,尹哥仔?」

  「沒什麼。」

  尹秀將捲軸收起來,又沖正在瞪他的馬小玉咧咧嘴。

  「可是,這有沒有可能是那拱門比較大,往外凸出了一截,剛好就在我們的頭頂?」任七仍有些疑惑。

  「我當然不是說我的推論就正確,事實上我們要討論的也不是它正不正確,而是眼下我們的處境。」

  尹秀背對青銅門的方向,向前邁出幾步後停下,用腳點了點腳下的土地。

  「在這裡,在這裡再挖挖看吧。」

  任七沒說話,扛起鐵鏟走過去又是吭哧吭哧地挖掘。

  朝下挖掘顯然比向上挖掘簡單的多,不一會兒他便挖下去跟上方那個孔洞一樣深的距離,底下又是一聲脆響。

  這下,眾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了。

  尹秀絲毫不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高興,他只是苦笑著伸手將在底下的任七拉了上來。

  這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們此刻正在一條長長的青銅管道里,頭頂和腳底下都是不知厚實程度的青銅,他們正好站在了這管道裡面。

  「你覺得這截管道有多深?或者說多長,我們要到哪裡才能避開它?」任七問道。

  「不知道,而且即便我們知道了也意義不大。」

  尹秀搖搖頭,「因為我們沒有那地龍的本事,即便繞開了這個管道,也不可能在地底下自己開出一條通道去進到地宮裡面。」

  地龍在這地底下開發出來的通道,也許大部分都在這管道裡頭,就連它自己恐怕也並不知曉,其實它的橫衝直撞是按著某種規律和線路來的。

  如果它一不小心錯過了地方,恐怕也會一頭撞在青銅早就的障壁上,頭暈目眩。

  「我們再去別的地方試試?」

  話剛出口,海東青便自覺失言了。

  因為即便知道了這管道的長度,繞開了它也意義不大。

  尹秀說了,他們幾個人不可能像地龍那樣在土裡掘出一條地道來。

  要知道光是挖兩個向上向下的孔洞用於探查便已花費了不少的力氣和時間,即便是專業的土夫子,發丘中郎將,也不可能短時間在山底下內找到,並打通另一條線路。

  如此的話,也許眼下便只有回頭一路。

  不是單純的回頭,而是走回地面上,在官軍的重重眼線下邊,去到地宮的入口處。

  而且能不能進去還得看官軍或者白蓮教給不給面子。

  如果尹秀手底下有五千人的話,打開地宮的入口便只是時間問題,但他們只是五個人的狀況下,便絕無突破那厚實封土層的可能性。

  想到這裡,劉半仙連走回去的力氣都沒有了,頹喪地坐到地上,好像一路上跋涉的疲憊都壓在了肩頭,叫他不能再往前一步。

  任七倒是談不上失望,因為能否進去地宮,本就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他所在乎的只是取幾個人的腦袋而已,至於別的,只是個添頭,或者說方式而已。

  馬小玉蹲在尹秀身邊,摸了摸耳環。

  「其實,我沒有那麼失望。」

  「唔?」

  尹秀還是咧著嘴,「你是說,你已經預料到了?」

  馬小玉微笑道:「我要是有這樣未卜先知的本事,一路上早省去許多麻煩了。要知道,很多時候跟著你行動,除了相信你的判斷以外,便再沒有別的依據了。」

  「比如,我們去往崑崙的時候?那一次事實上我自己也從未考慮過會發生什麼,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往哪裡去的?

  那地方是崑崙仙山,還是陰曹地府,我一概不知。」

  馬小玉聽到這話,瞪大了水靈靈的眼睛,「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敢拉上我一起?」

  「是你自己跑上來的吧?」尹秀笑道。

  「也是。」

  馬小玉將一縷頭髮撥到耳朵後邊。

  「我那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到你沖我伸出手來的時候,只覺得要是我不跟上你的話,也許便會錯過許多東西。

  雖然我也不知道會錯過什麼,然而我又隱隱覺得,那些東西要是錯過的話,可能往後都找不到了,一輩子都找不到。

  所以我那時候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你伸出手,我就把手搭上去了。」

  尹秀眯起了眼睛,「你才幾歲,哪裡懂什麼是一輩子啊?」

  「十九歲,虛歲十九。」

  馬小玉不服氣道:「在大馬,這已經是許多人出嫁成家的年紀了。」

  「好,那倒是我有些古板和托大了,敢這樣跟馬家的女天師說話。」

  馬小玉瞪他一眼,眼裡卻是溢出的笑意,「正因為我是馬家的天師,所以才沒有跟你這未取得度牒的小輩斤斤計較,畢竟馬家人的胸懷不能那么小。」

  尹秀往她雪白的脖子底下看了一眼,感嘆道:「確實寬廣。」

  馬小玉只覺得尹秀眼神猥瑣,還沒聽出他話里的意思,正在細想的時候,海東青走了過來,也在他們身邊蹲下。

  「我會不會來的不是時候?」海東青問道。

  尹秀看了他一眼,「你自己覺得呢?以一個獵人對時機的敏銳直覺?」

  「那確實不是時候。」海東青感嘆道。

  「說吧,你有什麼事?」尹秀催促道。

  「沒有,我是想問問,接下來怎麼辦?我們是去地上等著官軍將地宮入口打開,還是去找木孩兒問清楚,抑或者……」

  「抑或者什麼?」

  海東青深吸一口氣,說道:「抑或者我們就此打道回府,各回各家?」

  「你怎麼不說順便把行李分一分,你去你的高老莊,我回我的花果山啊?」

  尹秀白眼翻到天上去,「你當是《西遊釋厄紀》啊?我們就這麼回去?告訴你,開弓沒有回頭箭,雖然又有說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但是這口鳥氣我是忍不住了,等下我就殺到地上去,把什麼肅親王,白蓮教統統殺個乾淨。」

  任七回過頭來,眼裡頗有些意外,「你是說真的?」

  「當然……不是。」

  尹秀搖頭,「俗語也有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他們那麼多人,我們正面去肯定是送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到時候你仇也報不了,我們呢,計劃又肯定完蛋了,死的毫無價值,何苦呢?

  任七,我這樣說,你不會怪我吧?」

  任七瞪了他一眼,「不怪你,只怪我,一時忘記了你是個怎樣的人。」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海東青對於眼下尹秀還有心思開玩笑並不感到奇怪,只覺得他是不是因為眼前的挫折太大,而一時神經錯亂了。

  他站了起來,問道:「那眼下怎麼辦?我們去找木孩兒,問問他到底是怎麼進到地宮裡去的?是用了法術還是別的方法?」

  「哪裡還能找到他?」

  劉半仙還是癱坐在那裡,「那小孩子是千年參王,你用紅繩栓著都能滿山跑的,現在哪裡又能找到他?」

  唉!

  海東青長嘆一口氣,似乎劉半仙身上的疲憊也沮喪也傳到了自己身上。

  「其實也不用這樣沮喪。」

  尹秀撓了撓頭,忽然想到了癥結所在,「你們忘了我們為什麼來到這裡了嗎?」

  「為了什麼?」

  「為了理想。」

  「報仇。」

  「好奇。」

  「因為你叫我一起來的。」

  各種回答在管道里迴響。

  尹秀笑笑,「我是說,難道不是因為那木孩兒和他的地龍大哥都進到過地宮裡,所以我們才相信沿著這條通道,可以到達地宮裡頭嗎?」

  「你是說?」海東青瞪大了眼睛。

  「沒錯。」

  尹秀衝著那青銅門比出一個手槍射擊的手勢。

  「一定存在著什麼辦法,能夠叫我們穿過這青銅門,進到地宮裡頭。」(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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