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天師道

  「還好在最後真的修好了船,不然我們真有可能跟那些留在港口裡的船兒一樣,被增援官兵的無差別炮擊撕成碎片。☺💙 ➅9s𝓗υX.cσ𝓶 🍮🍪」

  「王八蛋!那些人簡直是忠奸不分啊,從港口跑的就是賊船,留在港口的就是賊兵,那不就是跑不跑都該死的意思?」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朝廷一向是這樣的。」

  任七坐在欄杆邊上,看了一眼港口的火光,即使船兒已馬力全開,跑出老遠,但那火焰仍舊在老遠以外都能看見。

  「我在大內當差的時候就聽說了,或是為了多報軍功,或是防止奸細混進軍營,總會殺很多人的。

  反正只要破了城,落在白蓮教手裡還好,他們只看百姓家裡有沒有洋貨,什麼西裝領帶,鐘錶皮鞋啊,就是掛一張洋人劇團隨意派的傳單,也會全家遭殃。

  相比之下,官軍可就簡單利落多了,還未進城就開始殺人了。

  在路上遇到三五成群的,不管是農夫還是商人小販,統統當做探子給砍了。

  進了城,城牆邊上幾百米範圍內的也不留活人,只要能動的都殺了。

  這只是開胃菜,更別說進城搶三天,殺三天這種,那才是殺的河面水位都上漲了。」

  劉半仙嘖嘖搖頭,「王八蛋啊!你們這些人真的沒人性啊!」

  任七皺眉,「不關我的事,我是大內的,不帶兵也不打仗,最多只抓過幾個白蓮教的頭目而已。」

  「那也了不得了!」

  說這話的是海狗。

  先是劉半仙莫名其妙被白蓮教的跟蹤,然後是溫陵的大戰,緊接著是混身浴血,被馬小玉背回來的尹秀。

  直到這時候,他仍未搞明白狀況。

  「對了,尹秀醒了嗎?」任七突然問道。

  在這船上,他只關心尹秀和劉半仙的生死。

  「醒了。」

  馬小玉在船艙里應話,隨手拿一條毛巾擦著雪白的脖頸,又不時伸進胸前的衣服里擦拭幾下,似乎很是疲勞。

  在得到馬小玉的回應後,幾個人才終於點頭,揭開帘子走了進去。

  這時候尹秀已換了一聲乾淨的衣服,半躺在床鋪上,面色如往常一樣透著一種虛弱,血氣不足的樣子。

  但他平常也是這樣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所以劉半仙倒也沒在意,只是坐在一邊,遞過去一壺酒。

  「在酒館時候打的,原本想等著吃宵夜的時候喝的,但現在看來你比較需要它。♧✌ 6➈SĤ𝐮x.℃σΜ 🎃♚」

  尹秀也不說話,接過酒壺灌了一道口,吐出一口酒氣後,臉色轉而紅潤了一些。

  「水手們,沒事吧?」他最先向海狗詢問。

  「好的很,全都手腳健全,一個都沒【潮】了,不耽誤接下來的航行,要是掛掉幾個,下個港口再招也就是了,水手嘛,不值錢。」海狗點頭。

  「這麼說,你是打算跟我們繼續走下去了?」

  海狗笑道:「劉大師只付了一半的錢,我不可能做虧本的買賣的,而且岸上的事情不好說,可要是在海上,那我還真沒什麼好怕的。」

  「好膽魄,不愧是上過九龍拳台,當過海盜的人。」

  尹秀轉頭看看,終於從馬小玉的手上拿過毛巾,在臉上擦了擦。

  「這條,我用過的。」馬小玉低聲道。

  「我知道,能用別浪費嘛。」

  說著尹秀又將毛巾蓋在臉上,重新躺到床鋪上,用被子蓋住身體。

  「那尹哥仔,下一步呢?」

  「這是海上的事情了,交給海狗吧,他說怎麼走我們就怎麼走,接下來就安心睡覺,休息吧。」

  尹秀似乎已從先前那種憤怒的情緒里脫離出來,此刻跟往常差不多。

  馬小玉見狀,也不由地安心了一些,往旁邊挪過去,也扯過一張被子蓋身上,假寐起來。

  「那我們接下來,就是一直往江浙一帶航行?」海狗問道。

  「你是船長你問我?」

  劉半仙也已經因為前半夜的風波而累壞了,幾乎是一躺到地上便呼呼大睡。

  海狗無奈又看了一眼任七,在被那個劍客冷冷一瞥後,他便不由打了個激靈,藉口巡夜往外邊走去。

  ……

  過了五天,等船終於因為熱帶風暴,搖搖晃晃在江浙一帶靠岸休整時,他們終於從同行那裡聽到了那場大戰的後續。

  跟任七說的大差不差。

  總不過是白蓮教攻下了港口,都督府後,官兵只是一個晝夜後又將整個溫陵奪了回來。

  街上遍地的屍體,有些是白蓮教的,更多的則是平民百姓。

  紅燈照的黃蓮聖母失蹤,或是跑了,或是在進攻洋人那一區的時候,被火炮轟的屍骨無存。

  這次起事的亂黨頭子,白蓮教的護教法王蓮姑被生擒,押往帝都發落。

  至此,閩南一帶的白蓮教算是因為這次動亂而全被肅清。

  也因為這次動亂,連帶著江浙一帶也變得緊張起來,還未進港,港口的水兵便搖著船兒上來檢查。

  「黑寡婦號,對吧?」

  負責檢查的水兵頭領是個膀大腰圓的胖子,一對眼睛只看得到黑仁,在滿臉的橫肉里好像嵌進去兩顆龍眼核。

  他一爬上船兒,黑寡婦號便整個往下沉了一截,吃水更甚。

  無視滿臉討好的海狗,胖子鐵面無私,立刻就叫人開始艘船。

  「唔?這幾個人的證件上可沒有入關的許可,你就這麼運著他們從南邊開上來,難道你不知道規矩嗎?」

  胖子儘管對船上出現這麼漂亮的女人頗為好奇,可被馬小玉冷冰冰瞪了一眼後,他就只能紅著臉轉向一邊,對著海狗盤問。

  「我知道,怎麼不知道呢?」

  海狗笑嘻嘻地遞過去幾個銀元,沒想到卻被胖子一手拍掉。

  「你當我是什麼人!?我鐵面無私的,你想賄賂我?媽的!就是有你們這些人亂搞,才叫我們被洋鬼子看不起!」

  「不敢,不敢。」海狗陪著笑。

  兩人說話的時候,那些持著火槍和長刀的水兵也已將船搜了個大概。

  「怎麼樣,有發現嗎?」

  「沒有,除了從船艙里發現的幾本假證件,幾柄刀劍,還有兩隻火槍,兩桶炸藥,一捆假鈔外,沒發現別的。」

  胖子聽完匯報,當即臉色一黑。

  尹秀馬小玉連眼神交流都不用,便都已做好了準備,一個將青面惡鬼面具輕輕捏在手上,一個沉下膝蓋,隨時就要暴起殺人。

  任七則頗為淡然,只是時不時一對刀眼轉動,從這些人身上的要害掃過。

  深吸一口氣,胖子大喝道:「你是不是不懂規矩!?」

  海狗又從口袋裡掏出幾個銀元,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初來乍到,確實不懂,不知道官爺可否指教一下。」

  胖子還是不看他,只是抖了抖衣領,「你違規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傢伙啊,都是同行托我運的,我就一個開船的,要火藥火槍這些做什麼啊?」

  「不是這個。」胖子指了指桅杆,「進港之前,要將桅杆放下,你不知道?」

  海狗愣了一下,隨即才連忙招呼水手做事。

  胖子看了一會兒,確認桅杆已被放下後,才滿意地點點頭,回到自己的那艘小船上。

  臨行前他又說道:「除了桅杆沒放好以外,沒想到你這個跑船的一臉兇相,行事倒是挺遵紀守法的,記住!千萬別私藏白蓮教的典籍和傳單,別說藏了,看都不能看一眼,明白嗎?」

  海狗連連點頭,「大人,我都不識字的。」

  「看畫也不行!」

  在又警告了他一遍後,胖子雙手背在身後,指揮手下搖船往下一艘貨輪前進。

  「那個胖子,他到底在幹什麼?」就是任七也感到有些錯愕。

  「可能是在北邊,也有像勇探那樣的人吧。」

  尹秀撓了撓頭,實在也搞不明白這胖子的想法,既不要錢,也不是來找茬的,壓根跟之前遇到的官兵是兩類人。

  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差異,真的比人和妖怪之間的還大。

  送走了水兵之後,船兒終於可以在港內停靠了。

  海狗見任七似乎因為行程再次耽擱而有些不悅,連忙沖他解釋。

  「這個時節,是最容易刮颱風的,有時候你看著萬里無雲,別說刮颱風啦,就是雨也不會落一滴的時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這代表著即將來的風暴會很大,而且海上的風暴啊,你上午看它那雲團還遠在天邊呢,等中午剛吃完飯它就到你眼前了,跑都跑不了。

  我們在海上討生活的,跟那些海盜,水兵打架也沒事,唯獨就是不能跟老天爺作對,也沒辦法跟它較量,只能順著它的心意來。

  別看刮颱風岸上只是颳風下雨,可要是到了海上啊,那可是山一般高的巨浪,四面的水都往船上灌,所以……」

  「我已經知道了。」

  任七淡淡點頭,「我說過了,有什麼事我只問尹秀,他說怎麼做就怎麼做,我不多口。」

  頓了頓,或許是為了叫海狗放心,他又說道:「辛苦你了。」

  「嗨,您能理解我,那真是天大的榮幸啊。」海狗陪著笑。

  兩人說話的當口,尹秀和馬小玉已經一左一右,跟在了劉半仙的身後。

  「江浙一帶,你來過嗎?」

  馬小玉搖頭,「沒有,我只聽姑媽說過,西湖醋魚是一道很好看的菜餚,越正宗的越好看。」

  「那你姑媽確實是吃過見過的!」

  劉半仙轉過頭來豎起大拇指,「不過我們眼下在海邊上,醋魚估計是吃不著了,清蒸魚,煎魚倒是可以吃個夠。」

  「淨扯淡,這幾天要刮颱風了,哪裡還會有漁民出海,想被龍王爺拉下去了?」

  說這話的卻是前頭的一個粗壯男人,高的好像鐵塔,鬍鬚拉茬,兩隻眼睛黑白分明。

  他的皮膚黝黑,手掌上有些開裂,蛻皮,顯然是常年在海上風吹日曬而造成的。

  劉半仙被他這樣搶白,也不以為意,只是笑嘻嘻道:「那倒是我沒見識了,老兄還請你說說,這碼頭上有什麼好吃的?」

  「哼,吃來吃去左不過就是蟹黃豆腐,鮮蝦湯麵這些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頓了頓,男人又說道:「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那個膽氣喝神仙湯了。」

  「神仙湯?」

  三人面面相覷,神仙湯是什麼東西?哪有人吃個飯喝個湯還需要什麼膽氣的。

  「神仙湯,是江浙一帶天師道的出品,據說喝了之後可以叫人在一覺之內游遍五獄,看盡人生生老病死,既可以叫人得道,也可以叫人瘋魔,因此少有人敢嘗試。」

  任七背著劍走了上來,看一眼那黝黑男人,「怎麼,你是天師道的?」

  「好說,徐鈺道長是我的師父。」

  「哦,那你是到碼頭上來招搖撞騙,還是招收信客來了?我聽說你們天師道的信客,消耗速度比海上的水手還要快,過幾天就可以死一堆人。」

  「老兄,這不關你的事吧?你又是哪裡來的,難道不知道到了別人的地頭,就該低調些嗎?」男人悻悻道。

  他原本是想動手,但看見任七的背上背著足足六把劍,身上氣質又冷冽逼人,終於不也不敢放肆,只能在語言上試圖占些便宜。

  但任七哪裡是會叫人占便宜的人,也哪裡是別人敢占他便宜的?

  他刀眼一轉,男人便往後退出幾步,憤憤轉身離去。

  「別理他們。」

  海狗這時候也走了上來,「天師道在江浙一帶雖說是不入流的教派,朝廷不承認他們,龍虎山茅山也跟他們沒有瓜葛,可在當地卻很有聲望,別說居民了,就是官兵也有很多加入他們的。」

  「哦?參加他們的講座會派大米啊?」尹秀問道。

  「嗨!派什麼米啊,不收你錢都不錯了,還派米給你,他們又不是那些鬼佬修士。」

  「那是能治病救人,往符水裡撒點香灰,藥到病除?」劉半仙問道。

  「差不多吧,不過不是符水,而是一把尺子。據說天師道的那個天師啊,拿著那尺子在病人頭頂上擦一擦,不管是什麼病,中邪啊風寒啊,回家休息幾天便能痊癒。」

  海狗見多識廣,隨便就能答上幾句。

  「什麼尺子!?是不是上面刻著天干地支,七十二星象,黑白相間的那種?」

  劉半仙突然激動地抓住海狗的衣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