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仙淵

  「如何,真的是玄關七重?」馬小玉問道。

  「這還能有假?」

  尹秀揉了揉有些發黑的眼眶,「他能打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他竟然也會耍花招。」

  尹秀有些苦悶,馬小玉卻是莞爾一笑。

  「你也說了,只是玩玩而已,既然是玩,當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了。」

  說著她將一顆煮熟的雞蛋遞給尹秀,「接下來呢?還有什麼要驗證的嗎?」

  尹秀沒說話,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三張紙條。

  這三張紙條上分別繪製著三幅完全不同的地形圖,顯然代表著三個地點。

  他把三張紙條放到床上。

  「選哪個。」尹秀問道。

  馬小玉搖頭,「你不知道女人都是有選擇困難的嗎?你這樣問我,叫我很是糾結。」

  「那就我來吧。」

  尹秀拿出三個銅錢。

  馬小玉見此,不禁疑惑道:「你什麼時候學了占卜。」

  「我沒說我要占卜。」

  尹秀將銅錢放到一邊,反而是拿出那顆十六面骰子。

  這晶瑩剔透的骰子,代表著近來的一切。

  從地底下開始的紛爭,兩派人的陰謀和算計,即便骰子本身透明,可其中藏著的陰謀又有誰能看到?

  尹秀揚了揚手裡的骰子,「交給它決定?」

  馬小玉往床上一躺,單手撐著頭,十分慵懶地說道:「這總比在路口丟根棍子要好的多。」

  「丟棍子,小孩子玩的!」

  尹秀將骰子丟到床上,咕嚕翻滾幾圈後,「三」的那面正正朝上。

  「這麼說,是這個咯,【鼠洞】。」

  馬小玉聽到這個地名,不由地混身一震,「要不,還是選左邊這個吧?」

  「可是,這好像是【一】。」

  「不,在我這邊,就是【三】。」

  馬小玉快速拿起那張紙條,指著上面說道:「而且你看,【仙淵】這個名字,一聽就很安全。」

  「真的嗎?」尹秀眼神有些擔憂。

  馬小玉癟嘴,「怎麼,要不再投一次骰子?」

  「不用了,就【仙淵】吧,雖然聽起來怪怪的,可怎麼都比鼠洞好,你知道,我雖然整天在油污里打滾,可其實我也是有潔癖的。」

  「你最好是有。」

  馬小玉放下手,雙手大開,慵懶地平躺了下去,直勾勾盯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怕老鼠啊?」尹秀突然問道。

  「哪有女孩子不怕的?」

  馬小玉看了他一眼,「雖然我這個馬家女天師的名頭很唬人,但怎麼說我也只是個女孩子而已,跟街面上那些女孩沒什麼不同。」

  頓了頓,她又拉過枕頭,墊在頭下。

  「我有些困了,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嗎?」

  「求之不得。」

  尹秀儘管臉上的笑容很滲人,可他還是往旁邊挪了挪,給馬小玉讓出空間來。

  「話說,我總感覺地底下比地上要乾淨許多。

  你也知道我之前是在土瓜灣的工業區上班的,那裡除了遍地的垃圾,就是些人渣。

  到處收保護費的矮騾子,賣給小孩子東西的藥物販子,蛇頭,馬夫,妓女,嗨到口吐白沫的道友,有段時間裡,我以為自己是身處哪處監獄。

  但後來我又想,就是監獄裡也沒這樣糟糕的環境,也就釋懷了。」

  尹秀轉過頭去,卻看馬小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嘴唇微張,馬小玉眉頭時而聚攏,時而舒展,似乎是夢見了什麼,睡得並不安穩。

  尹秀輕輕扯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想了想,他又往下拉了拉,把腿也蓋住。

  「都快入冬了,還穿這麼短,不怕感冒嗎?」

  尹秀嘀咕著,正打算輕手輕腳拿過一把椅子坐下,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進來的人是羅維,他往床上看了一眼,隨即低下頭,靠在門框上。

  尹秀走了過去,「你進屋子不按門鈴的啊?」

  羅維攤手道:「你這裡有門鈴嗎?而且你也沒鎖門。」

  他指了指外面的走道,「而且我早就來了,只是怕打擾到你們,所以在那裡站了一會兒。」

  尹秀白了他一眼,「你現在才是真的打擾了。」

  「啊?」

  羅維滿臉的驚訝,「你們還沒開始?」

  「開始什麼?」

  馬小玉已經走了過來,睡眼惺忪,似乎只是幾分鐘她就已睡了很久的樣子。

  「沒什麼。」

  尹秀擺擺手,「我們是在準備去地底下,就是你所說的【仙淵】。」

  「那好,現在就走吧。」

  馬小玉一甩頭,看向天上,這會兒月亮已是半圓,不太亮,也沒那麼暗,正是行動的好時候。

  ……

  「上上次,我們三個下來的時候就遇上了吸血鬼,上次,又是什麼大內高手,搞得我現在一跟你們兩位下來,就感覺有些暈船。」羅維說道。

  「你不跟我們一起,就不暈了?」

  尹秀白了他一眼,「要吐去旁邊吐去,可別吐我的身上。」

  不止是羅維鬱悶,經過上次的事情,就是尹秀現在也對地底下的探險,有了某種十分膈應的感覺。

  來還是要來,只是不再像之前一樣,那種地底下遊覽,探險的感覺蕩然無存,眾人心裡只剩下彆扭和疑慮。

  「客人,去仙淵的話,你們上岸,直走一段,然後往右轉,攀過兩塊巨石後,再走一段,從右邊數第三個洞口,你們進去,然後再走一會兒,有條吊橋,通過之後就是仙淵了。」

  船夫這樣說著,長竿在水底下輕輕一撐,木筏便靠上了岸邊的石頭。

  「老兄。」

  尹秀指了指水面,又看了一眼地形圖。

  「我們走水路,到不了仙淵嗎?」

  「到得了。」船夫淡然答道。

  「那是錢不夠,要加錢?」

  尹秀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黃油。

  船夫的臉色不變,「無間的船夫從不討價還價,客人給多少便是多少,即使要加錢,我們也會明說。」

  「你們最好是這樣。」

  想起上次去釣台那個拐彎抹角要加錢的船夫,尹秀便知道這些人並不能以統一的標準來衡量他們。

  就跟一個門派里,有特別壞的,就會有沒那麼壞的,不可能一個字頭全都是喪狗,喪彪,總會有一兩個能談判的傢伙在。

  雖然比喻不太恰當,但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可是等尹秀又掏出一瓶燒酒後,船夫還是搖頭。

  「客人,不是價格的問題,是那裡從水上過不去。」

  「那你剛才又說到得了?」

  羅維看向他,「老兄,我們現在不是在地面上,也不是去東南亞,颳風下雨什麼的影響不到我們,怎麼就去不了了?」

  儘管船夫已說了另一條路線,但對於尹秀他們來說,能不自己走過去當然是最好的。

  這不是為了貪圖方便,也不是他們懶得走路,純粹是因為地下很危險,像是螞蟻挖出來的迷宮一樣,沒人能保證在這裡不迷路。

  而這些在水面上通行的船夫,顯然就是最好的嚮導。

  船夫長嘆一聲,「到得了,但是回不來,那裡的水面,不是能行船的水。

  如果你們不滿意的話,也可以在這裡把我幹掉,反正到了那裡也是死。

  整個無間的船夫,都不會跑到那裡去送死的。」

  見他這樣堅持,就是死也不怕了,羅維才明白過來,那個地方可能真的很兇險。

  他看向尹秀,「之前方隱跟你講過這個地方的情況嗎?」

  尹秀攤手,「我們講的話不多,她只告訴哪些地方可能是鍊氣士的據點,至於詳細的問題,她沒講,我沒問。」

  「尹秀,你那匱乏的好奇心遲早有天會給你帶來麻煩的!」羅維感嘆道。

  尹秀對他這個說法嗤之以鼻,「正是因為你的好奇心太過旺盛,上次才差點蓋國旗了啊,勇探。」

  「好啦,要爭等回去再爭。」

  馬小玉將兩人打住,然後看向船夫。

  「關於仙淵的狀況,你還知道多少嗎?我們可以加錢。」

  船夫搖頭,「我只知道怎麼去那裡的路線,但那裡什麼狀況,我並不了解,除了那些鍊氣士自己以外,也沒別的人了解,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從那裡出來過。」

  「明白了。」

  尹秀將手裡的黃油拋給船夫,第一個跳上岸去。

  轉過身來伸出雙手,馬小玉的手便也搭了上來,被尹秀輕輕一接落到地上。

  羅維這次已認清了自己的地位,他沒有做多餘的等待和妄想,一個鷂子翻身落到地上,皮鞋在石頭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三人上岸後,沿著船夫指引的路線,先直走,然後右轉。

  昏暗的隧道曲曲折折,以至於尹秀懷疑他們是否在某個時候已經錯過了路口,進入了完全不同的路線中,與原來的道路完全錯過。

  直到那兩塊擋在他們面前,迭起來足有八米多高的光滑巨石出現時,尹秀他們才確認,沒有走錯。

  原本尹秀是可以直接用【太保神行】走上去。

  但那石頭與岩壁貼的極近,幾乎沒有叫人直立或者蹲起的空間,因此他也只能以攀爬的方式慢慢向上,只是比別人更穩當一些而已。

  羅維身為勇探,自然是打頭陣,有什麼危險只要不是致命傷,對他來說也是眨眼便能恢復的傷勢。

  尹秀看向馬小玉,「你第二個爬吧,我在後面跟著。」

  馬小玉點頭,剛想爬上去,忽然瞥見自己光滑的大腿。

  她當即看向尹秀,「我穿的是裙子!」

  尹秀愣了愣,隨即才反應過來,攤手道:「我不介意。」

  「我介意!」

  馬小玉把尹秀推到前面,「你先上去,我走最後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