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水神陰姬

  第296章 水神陰姬

  地行術,在某些時候,人們也將它稱作穿牆術。

  只是後者遠沒有前者那樣廣闊的移動範圍,限制也更大。

  在一個有名的誌異故事中,一個書生不遠萬里去找一個嶗山道士,為的就是學習穿牆術。

  那個書生在道士門下待了三年,終於等到對方的認可,教會了他穿牆術。

  書生學成後便打算回家,這時候道士跟他講:「你往後動用這術法的時候,一定不能心懷邪念,不然就會失效。」

  這書生當時只想回家與妻子團聚,把道士的告誡當做耳邊風,連連點頭應付。

  後來他下山,回了家,時不時便在親朋好友面前炫耀自己的法術,頗為得意。

  直到有天,他動起了入金庫行竊的心思……

  第二天,人們大早上便發現了那個書生卡在牆裡的屍體,一半在牆外,一半在牆中,書生被活活擠死。

  ……

  尹秀終於明白,為什麼春代和地下的其他居民,時常能看見這些鍊氣士的蹤跡了。

  一方面是他們經常在無間世界穿行,另一方面是為了穿行而練就的縮骨功和地行術。

  有這兩樣術法,這個荒蕪的地下世界便是這些鍊氣士的後花園,來去自如。

  這會兒,隨著渡塵為首的幾人開始施展地行術,他們都已變成某種類似烏賊或者水母的陰影,在地面下游來游去,與尹秀他們仿佛隔著一層土灰色的玻璃。

  其中幾個偶爾還游上那水晶穹頂之中,看起來這洞窟竟成了一個巨大的玻璃球,尹秀幾人反倒成了被困在其中的魚兒。

  這些人,正在用他們超越常理的移動方式圍著尹秀幾人逡巡,試圖找出破綻來。

  跟上次遇上那些阿薩辛不同,這次,這幫使用了地行術的人,是實實在在融入了地底之下。

  春代說道:「我在一些小說里看到過,和尚們遇到妖怪使用障眼法,或者別的一時無法破解的法術時,都會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在一起,默誦佛經。」

  尹秀看了他一眼,「可我不是什麼和尚。」

  「我也不是。」馬小玉應和道。

  「我知道。」

  春代撓了撓頭,「眼下不是沒什麼辦法嗎?所以我也試圖找出一些開拓性的辦法。」

  「開拓是開拓了,可這跟所謂辦法沾不上邊。」

  「那您有何高見?」春代對著尹秀攤手。

  尹秀嘆了口氣,「我我們之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拘謹了?」

  他也學著春代的樣子攤手,只是在這時,他的袖口突然鼓起,數道明黃色的殘影從他的袖中飛出,掠過指尖。

  那是一道道黃色的符紙,在經過尹秀手心的時候,符紙上出現了隱隱約約的銘文,那是符膽,帶著絲絲縷縷的龍虎罡氣。

  沒人說過要怎麼做,但馬小玉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動手。

  她手中拈著一管藍色的符紙,雙指做劍訣往前一指。

  「龍神敕令,水神陰姬借法,誅邪!」

  從尹秀手中射出來的符紙被藍色的龍捲風托起,旋轉,翻飛,飛向四周的岩壁。

  那些原本只是黃色的符紙便染上斑斑點點的藍光,隨後一筆一划,龍飛鳳舞的藍色小篆在符紙上浮現。

  一道道寒冰符在半空中成形了!

  隨著這些符紙貼上岩壁,在它們的周邊,岩壁上出現絲絲縷縷的霜花,隨後那些霜花像是地衣,又像是苔蘚,向著周圍伸展出去。

  最先反應過來不對勁的是渡塵,在那些寒霜向他靠近時,他迅速向旁邊游弋出去。

  即使如此,他的衣袖還是結了一層薄薄的霜花,而其他人則沒有這樣的幸運與機警,他們躲閃不及,不是被凍住半邊身子,便是被困在了冰晶之中。

  洞窟內頓時如同冰窖,所有人的皮膚都了一層雞皮疙瘩。

  尹秀張口,吞入一口實實在在的冷風,幾步上前,拳頭往一處洞壁上猛地一砸。

  冰晶碎裂,一個黑袍人無處遁逃,從牆上掉了下來。

  尹秀伸手,在半空中抓住對方的衣領,猛地往另一邊摔去,與此同時一膝蓋頂向對方心口。

  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響,那人蒼白到幾乎失去血色的雙唇間噴出一道血箭,頓時就沒了生氣。

  與此同時,在尹秀的左右兩道身影也從岩壁之中鑽出,手中利刃刺向尹秀。

  可尹秀看也不看,只是往前奔去,直取還未現身的渡塵。

  而在他的背後,馬小玉和春代已經跟了上來,一邊一個,纏住那兩個想要襲擊尹秀的人。

  渡塵眼看著一個部下呼吸之間便命喪尹秀之手,不由地眼角欲呲,沉悶吐出一口濁氣後,他迎了上去。

  撞碎冰晶的時候,他衣袖裡探出一截銀蛇,戳向尹秀面門。

  直到近在眼前,尹秀才看出那是一截軟劍,與之前在九龍拳台上那個水手的武器如出一轍。

  只是此時,尹秀已不是當初的尹秀,使劍這人也不是與人搏命的水手,而是一個鍊氣士。

  渡塵使用這軟劍,只圖一時的奇絕險峻,並未真正習練過。

  儘管如此,這一劍仍舊快如疾電,劍尖前刺時,劍身震顫如蜂鳴,發出細微而又尖銳的聲響。

  尹秀看著這一劍刺來,在它即將扎入瞳孔時,兩指伸出,電光石火間夾住那分毫殺機,使那劍尖不得往前再進絲毫。

  渡塵見狀,便要抖動手腕,耍出幾個劍花將尹秀手指切斷。

  可他剛一發力,手腕處便感覺到有一股巨力傳來,尹秀反擰劍身,反而在力氣上占據了上風!

  那本就細小,光滑的劍柄在渡塵手上脫離,打著旋飄飛出去。

  擊落武器後,尹秀手上動作仍不停歇,一拳轟向渡塵的面門。

  這時候渡塵就算想使用地行術後退,腳下背後的岩壁也都已變成冰晶,就是鎬頭也難以穿透,更別說他的法術了。

  他被封死了退路。

  別無選擇,渡塵深吸一口氣,形體陡然發生劇變,肩胛骨和手臂急速收縮,只是眨眼便已縮小了一圈不止,甚至像一塊缺了一角的奇石,整個人凹下去一塊。

  尹秀已見識過一次這術法,如今渡塵故技重施,在他看來只是充滿滑稽和一種不自知的傲慢而已。

  有時候,自信是一種好事,可過度自信,往往只會害死自己!

  尹秀一拳沒有停止,直往前送去。

  渡塵原以為自己已然拉開距離,足以躲開,可就在這時,尹秀的手卻好像突然伸長了一截,忽然增長一般,拳峰砸到了他的臉上!

  渡塵鼻子裡一酸,血液和不知名的液體一塊噴濺出來,與此同時,眼淚也糊住了眼睛。

  他倒吸一口涼氣,在這冰窟之中,背上卻是汗水直流。

  將腳抵在身後的牆壁上,強行止住退勢後,他腳下一蹬,整個人又再次撞向尹秀。

  「還敢來!?」

  尹秀不怒反笑,腳下往前探出半步,腳跟勾住渡塵腳跟,輕輕一拉,兩人的距離又驟然拉近。

  就在這時,渡塵模糊的視線中,似乎瞥見一頭猛虎下山,又好像一條蛟龍出海,尹秀整個人在他眼裡好像山一般膨脹起來。

  那是錯覺!百分百的錯覺!可卻無比的真實!

  轟!

  又是一聲骨頭慘烈的震響,隨著尹秀一圈打中,渡塵帶著一股血霧倒飛出去,震落洞頂無數冰柱,雪花。

  與此同時,在他的視線之中,另外的兩個手下也遭遇了跟他一樣的命運,只是更慘一些。

  與馬小玉對手的那個是高個,又高又瘦,在鍊氣士中以速度聞名,別人要走幾天的路,他只需要一天一夜,是匹識途的好馬。

  可馬小玉比他更快,動作更加凌冽霸道,兩人像是繞圈子一般過了幾手後,高個便被馬小玉一法尺點在喉嚨上,臉色由白轉紫,斷了氣。

  而在另一頭,與春代交手的是矮個,又矮又胖,他是鍊氣士中少有的胖子,吃的不多,力氣卻是很大,幾百斤的石頭也能立起來。

  可他的對手畢竟不是石頭,而是人,在胖子因為用力過猛幾次顛倒了身位,失去平衡後,春代終於抓住機會,一記戳腳正中心門。

  胖子全身的肉像海潮般抖了三抖,隨即倒地不起。

  渡塵正想說話,張開便噴出血來,顯然剛才尹秀那一拳,打碎了他的經絡,讓他受了重傷。

  「尹兄弟,留個舌頭!」

  「我知道!」

  尹秀應和著便來抓渡塵。

  可後者臉上已沒有之前的緊張和戾氣,只剩下淡然,一種跟這長滿青苔的石頭一樣的淡然。

  只是那石頭已被寒氣凍成了冰疙瘩,連帶著那青苔一起,都成了死物。

  這不是跟渡塵的命運和處境更加契合了嗎?

  想到這裡,他突然咧開了嘴角,那是一種比之前更灑脫,自然的笑容。

  尹秀見狀,便已感覺不妙,這人心中有死志!

  他袖子一張,一柄黑刀飛出,扎入渡塵的手腕之中,阻止了他一掌拍碎自己天靈感的念頭。

  可尹秀並未放鬆下來,他看到在渡塵大張的嘴巴中,有一粒紅色的丹藥,紅的駭人。

  電光石火間,那丹藥已被吞下去半截,在喉嚨鼓起一個小小的波涌。

  尹秀伸手,一下捏碎渡塵的喉嚨。

  春代見狀,不由瞪大眼睛,顫聲問道:「你沒讓他把毒藥吃下去吧?」

  「沒有,還卡在喉嚨里。」

  「那就好。」

  「你覺得好,那就好。」

  尹秀臉冷的要滴出水來,他手腕一松,渡塵已經變形的喉嚨上道道青紫浮現,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