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羽再次開口：「老人家，你去哪兒，我送你去吧」。
「不……不用，你們年輕人……的事重要」老人慈祥笑著，枯木般的手擺動著拒絕。
雷羽堅持道：「沒事，我已經讓我的朋友去打聽去了，我送你吧」。
「哎～」
蘇羽微微搖頭，帶著帝瑤轉身走進村莊裡：「我們去那邊轉轉吧。」
「嗯」
帝瑤點點頭，跟著蘇羽離開，只是目光時不時回頭掃向老者。
蘇羽嘆道：「怎麼了，於心不忍？」
「不是，我在想我們以後老了會不會這樣……」帝瑤環抱住蘇羽手臂。
蘇羽理著帝瑤柔發：「不會，絕大部分修者只會戰死，燈枯油盡」。
帝瑤眸光望向天空：「你有沒有覺得我很冷漠？」
蘇羽輕嘆：「有點吧，但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歲月不聲不響，卻讓人慌慌張張，許多人無可奈何，他們對許多事無能為力，好像不該這樣，卻也就只能這樣。」
「年少時，我曾見過太多人世間悲苦悽慘，恨自己沒有能力阻止，改變些什麼。」
「後來，實力得到提升，我也曾嘗試遊走世界消除災厄，讓人們過的不再那麼苦。」
「再後來，我發現我依舊沒有能力阻止這一切，有喜就會有悲，有樂就會有愁。」
「我幫助乞討乞丐踏入修行，抹除欺壓別人的惡徒，可後來，我救下的那些人成了惡徒。」
「邪惡永遠不會消失，因為邪惡只是一個判定詞，邪惡沒有標準，誰都可能墮入邪惡。」
「萬物生靈有七情六慾，註定就要酸甜苦辣，誰都是好人，誰都是壞人，救不完也阻止不了。」
「除非……」
蘇羽抬眸，天色漸晚：「除非將這個世界徹底毀滅。」
「久而久之，我也放棄這種行為，順其自然隨波逐流。」
「我救下的弱小生靈變成了欺負弱小的霸凌者，然後我又去殺了他，殺了我曾經救下的人。」
「既然這樣，那我救下他們的意義是什麼？難道是為了以後回來斬殺他們嗎！」
「我可以給老人一顆丹藥，讓他瞬間成為絕世強者，可最終的結果往往是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只有極少數生靈，成為強者之後不會動搖信念，行善積德，但他們的結局往往不會太好，我依舊能阻止什麼。」
「每每想起這些事，總會覺得心中有些難受，我能無懼一切，唯獨阻止不了他們的改變。」
帝瑤抓著蘇羽的手：「沒事了，這不是都是過去了嘛」。
蘇羽一手背負，幽幽一嘆：「見不得世間苦難，可以不想讓世間都是我造成的緣故。」
「本座並非什麼好人，卻也不是亂殺無辜，癲狂惡徒。」
「於是我隱居在下界，閉門不出，見不到世間苦難，也不會去改變些什麼，一切就讓他順其自然的發生，順其自然的結束。」
……
「年輕人……你，你去忙吧，我就在村里轉轉」老人再次拒絕雷羽的好意。
神魔大陸修者修煉有成後，幾乎都讓自己變得年輕帥氣。
雷羽也稍微改變了些樣貌，看起來顯得還算年輕。
雷羽故意裝作愧疚的樣子：「不行，老人家你剛才還指引我們方向，我不能不報恩，就讓我扶你過去吧。」
手中靈力不斷注入老人身體。
他並未施展全力，只是讓來人不再那麼難受，能多活些時日。
老人倉促臉上略顯幾分無奈，慈祥一笑：「謝謝你了，既然你不急，那就扶我去前面轉轉。」
「好，對了老人家，你還沒說要去哪兒呢。」
「年紀大，半截入土的屍體了。」
老人平靜的訴說著：「我就去村里轉轉」。
在雷羽攙扶下，老人敲響第一家房門。
「嘎吱～」
房門被打開，一憨厚的中年男子拉開門，見到老人剎那急忙走出來。
「王二爺你怎麼來了，快請進屋去坐坐！」
老人掙扎甩開雷羽的手，雷羽略顯詫異，便放開老人。
「撲通～」
老人皮包骨頭的雙腿跪倒在地。
憨厚中年心一慌，連忙上前攙扶：「哎呀二爺，你這是折煞我啊，你快快起來！」
老人語重心長的攔住中年男子：「大樹你聽二爺我說」
「哎呀先起來！不管說什麼都先起來說啊！」
老人老淚縱橫：「大樹別急，你聽我說，二爺我快不行了。」
「答應你，我都答應你，你先起來說話好不好」大樹都快被急哭了。
屋裡傳來腳步聲，一個婦人緩緩探出頭：「大樹怎麼了？」
「哎呀！大樹你在幹什麼」婦人手忙腳亂，焦急上前攙扶老者。
老人連連擺手解釋：「三丫你別怪大樹，是我有事求你們」。
婦人急的快哭出聲：「哎呀二爺！有什麼事起來說，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欺負你」。
雷羽嘆息道：「既然來人有話要說，那就先聽聽他怎麼說吧」。
「對對對！二爺你說，我們什麼都答應你」大樹連忙道。
老人眼裡淚花閃爍：「大樹，二爺快不行了，這些年也沒有做對不起村里人的事……」
大樹連連點頭：「二爺，我們都知道的，小時候你打到獵物，經常接濟我家呢！」
老人鄭重磕頭。
大樹想攔，被雷羽攔下來：「讓老人把話說完」。
大樹只好收回手。
老人淚眼婆娑：「我走之後，如果看到我那個傻兒子，請給他口吃的穿的，餓不死他就好……」
「如果他惹事村里容不下他，就把這瓶藥下在飯里給他吃，在我旁邊挖個坑……有我在……不會有人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