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不然的話,單是弄門店周正也要花費上幾天時間,而且價格上也要被這些奸商們宰。
弄好兩家門店的字據之後,周正又塞給了那衙役十兩銀子。
雖然趙孟珍說了要幫忙照看,但真正做事的還是這些衙役們,只有和他們搞好關係,這店面才能順利的開起來。
而且,就算不說之後的,單是這衙役幫忙砍價的事,就值這些銀子。
若非周正手中錢不多,他還想再多給點呢。
等找到張桓和何必等人的時候,這些傢伙已經把一家麵館的飯吃了個精光,單是陽春麵的碗便摞了好幾摞,而且個個一尺多高。
看著這些吃的滿嘴流油的傢伙,周正沉聲道:「吃飽了沒?」
「咯……吃飽了!」張桓捂著肚子道。
「吃飽了幹活,張桓你把鹹菜運到這個店面,何必,你把紙運到這個店面,到地方之後先清掃屋子,再往裡面搬貨。」
「之後先在那住下,我去找鑼鼓隊,明天咱們弄個開業儀式,之後就開始正式賺錢了!」
……
次日。
兩家連牌匾都沒有的門店前,便響起了鞭炮聲。
新店開張在邢州府也算不上什麼稀罕事,但周正打出來的兩個招牌卻極為醒目。
位置比較偏的那家店面賣的是鹹菜。
周正讓龐春寫了天下第一鹹菜的字樣。
繁華地段賣的是紙,周正則讓龐春寫了天下第二紙的字樣。
鹹菜自不必說,這東西本來就很熱銷,周正打出天下第一的名號,自然有許多人前去購買。
至於價格方面,周正也沒有要價太黑,只是要了五十文錢一斤,比私鹽要便宜許多。
當然,它的成本和風險也更低。
一斤鹽賣出去就賣出去了,而若是做成鹹菜,能做十幾甚至是幾十斤。
並且買鹹菜幾乎是不擔風險的,所以許多平民百姓也爭相搶購。
而紙就是那些文人墨客們購買了,當看到天下第二字樣的時候,很多人便好奇的進入詢問。
周正給出的答案則是,文無第一,賣紙的自然也沒有第一,第二便是天花板了!
這話一出,自然博得了許多文人的好感,再加上周正紙張售賣的十分便宜,較好的紙張也才十文錢一張,所以銷售情況十分火爆。
當然,周正真正的情況是,他做出來的紙,不如其他商鋪的紙張,所以便打出了個天下第二的字樣低調一些。
看著昨日運來的貨品即將被搶購一空,周正趕忙讓張桓帶人再去營中拉。
一連在邢州府逗留了幾日,周正竟將這些天來製作的紙張和鹹菜全部銷售一空,第二批貨品也已經開始製作了。
當然,問題也還是有的,因為負責銷售的都是些兵卒,這些人個個五大三粗,且長相也都凶神惡煞的。
就算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看上去也讓很多人渾身發毛。
所以,也嚇走了不少顧客。
甚至還有幾次,因為顧客挑挑揀揀十分墨跡,兵卒們還和客人起了衝突,差點打起來。
最坑爹的是,這些人文化水平不大高,有時候算帳都算不明白。
賣貨的時候,要麼便算多了,要麼便算少了。
算多了,客人肯定不干,算少了,那錢也就白扔出去了。
對此,周正也頗為無奈,他手下就這點粗人,若是臨時招募帳房他又不放心,只能先湊合用。
當然,在穩定下來之後,周正也是想了辦法的,那便是從這些人的家屬之中挑選懂得算數的人前來幫忙。
來的人按邢州府內的夥計一樣給工錢,每個月二錢銀子。
這些人,家就在白溝屯,若真動了壞心思,周正也有辦法懲治。
半個月後,經過了開業初期的火爆,這兩家店面的銷售額逐漸趨於平衡。
沒辦法,邢州府就這麼大市場,鹹菜還好,買的人比較多,紙就不行了,很多人學寫字都是在沙土上寫的,真正買紙的終究是少數。
不過,這半個月來,周正也足足賺了一千多兩銀子。
雖然和之前相比還有些差距,但起碼能把訓練恢復一下了。
帶著銀子回到白溝屯,周正把姜武、魯大壯、張桓等人全都找了來開始開會。
他開門見山道:「這半個月來,咱們這的家屬們也都知道怎麼造紙了,所以造紙的夥計便全部交給她們來做吧!」
「所有軍卒恢復訓練,大小考也要恢復。」
「筆墨我買來了一些,每個班一套,紙就用自家弄出來的廢紙,硯台什麼的,就自己想辦法吧,練練字而已,又不讓你們寫書法。」
「現在軍屯裡沒錢,就湊合湊合吧!」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笑了出來。
「鹹菜這東西,還是讓炊事班來弄,配方就不要外傳了,就這點賺錢的東西,若是走露出去風聲,咱們怕是又要吃糠咽菜了!」
眾人聞言點頭。
就在這時,何必突然道:「對了將軍,這些天醃製鹹菜把您帶來的十大車粗鹽用了有一半,您看是不是再去弄些來?」
「一半?」周正皺眉:「怎麼用的這麼快?」
姜武解釋道:「也不能說用了一半,是我們弄的缸多了些,那些鹽大部分都化在缸里了,雖說還能再醃製幾輪。」
「但總要未雨綢繆的好,不然等鹽巴沒了再找,不就有些遲了嘛。」
想想也是,這些日子一整車一整車的鹹菜往城裡拉,粗鹽消耗太快也實屬正常。
思慮片刻,周正說道:「嗯,既然如此,那從帳上給我支五百兩銀子,我再去弄些來。」
這次周正可不覺得寧五會白送給自己,所以他才要準備錢財。
至於從寧五那買鹽的價格,想來應該要比官鹽便宜一些。
宣布散會之後,周正又來到了老莫的工坊看了看。
這段時間沒錢買鐵礦石,老莫很是消停了一段時間,不過他也沒閒著。
他依照周正給出的圖紙,將改正過的槍械零件全都做出了模具,只要鐵礦石一到,立馬就能著手打造。
在和老莫閒聊了幾句之後,周正便又騎著馬向黃耳營走去。
這次去黃耳營,周正打算和寧五談個具體價格,今後直接讓他送貨,或者讓自己的人去取,這樣一來也不用自己每次都來回跑了。
就這樣,周正再次來到了黃耳營。
見到周正,寧五一如既往的熱情:「哎呦,周大將軍來了,快快快,裡面請。」
與之客套了幾句之後,周正便同寧五來到屋內。
之後他便開門見山道:「寧兄,有件事還想麻煩你一下。」
寧五一邊親自給周正斟茶,一邊道:「有什麼事儘管說,咱們兄弟誰跟誰啊!」
聽到這話,周正更放心了,他笑著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想在你這買些鹽粒子,當然,我也不讓你吃虧,你賣給別人多少錢,我便給你多少錢。」
此話一出,寧五眼眉微低,他沉吟片刻說道:「兄台,不對吧,半個月前我給了你十車鹽粒子,那些東西,足夠你白溝屯吃上幾年的了。」
「怎麼?這麼快就吃完了?」
周正猶豫了一下,說道:「呃!這不是讓軍卒們弄了些鹹菜嘛,所以用的多了些。」
聞言,寧五的臉立刻拉了下來,他將茶壺撂到了桌上,厲聲道:「鹹菜?做多少鹹菜能用十車鹽粒子?」
「我看,你小子是把我送你的鹽,全都拿出去賣了吧!」
說到這,寧五已經站起身來。
周正一臉無辜,他連忙擺手道:「買賣私鹽是殺頭的,我沒鹽引,哪裡敢擅自買賣,我真的全都醃鹹菜了。」
寧五冷笑:「去你的吧,枉我還拿你當兄弟,你竟拿我當山炮。」
「醃點鹹菜用多少鹽我能不知道嗎?我給你的十車鹽巴,夠你吃一輩子鹹菜的了。」
「給你點讓你賺點銀子得了,你還打算讓我冒著殺頭的風險繼續賣給你鹽巴,你也不怕齁死你!」
寧五對著周正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周正欲哭無淚百口莫辯。
就在這時,外面來了身穿綢子衣服的中年人。
他剛一進門,寧五便調轉槍口,繼續開罵:「混帳,不是說了嗎?那鹽不是從我這流出去的,你要我說幾遍你才信?」
「回去,告訴老頭子,我寧五要說的有假,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說到這,寧五又滿臉猙獰的補上一句道:「再讓我斷子絕孫,從今以後連香火都沒有!」
這話說出來,那中年人的臉都開始抽搐!
「哎呀,五少爺,真不是老爺懷疑你,實在是……實在是這事情太過蹊蹺,整個河東道除了您這,就再沒別的地方能有貨了!」
「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寧五眼睛瞪得像銅鈴,他走到中年人面前,臉對臉說道:「我不就是上次賣到河西道一點嗎,怎麼老頭子還抓住沒完了!」
「我和你說,這從我一點沒往外賣,你回去告訴他,讓他敞開了查,查到誰賣的,就把他千刀萬剮,五馬分屍,誅滅九族,挫骨揚灰!」
說到這的時候,寧五的眼睛有意無意的瞟了周正一眼。
周正自認為不是個膽小的人,但當看到寧五的眼神後,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中年人被罵的滿臉吐沫,但他還是語重心長道:「少爺,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老爺都查過了,說貨就是從邢州府出來的,他也是怕最後查到你頭上才讓我先過來看看的。」
「您再仔細想想,是不是下面的人瞞著您乾的?」
寧五瞪著兩隻眼睛又看向了周正,但最終他還是沒把周正推出來,而是對中年人道:「這件事我知道了,我先好好查查再說,別讓我抓到是哪個孫子賣的,若是抓到了,我一定捏爆他的卵子,再把他送進青樓當龜公!」
說著,寧五還做出了一個捏爆蛋蛋的姿勢。
聽到寧五說這話,中年人才鬆了口氣:「少爺,您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那您慢慢查,我先走了!」
「滾吧!」寧五沒好氣道。
中年人也不在意,轉身離去。
送走了中年人之後,寧五的眼睛又盯上了周正:「看到了吧,有人賣私鹽都賣到我爹頭上去了,我爹順藤摸瓜又摸到了我腦袋上。」
「現在好了,爹抓兒子了!」
周正依舊滿臉無辜,他苦笑道:「這鹽真不是我弄出去的,你不信,隨我去倉庫里看看,我若是騙你,便天打雷劈!」
此話一出,寧五也稍微冷靜了些許,他盯著周正道:「真不是你賣的?」
「口說無憑,你隨我去看看便是!」周正真的不知道怎麼解釋了。
寧五將信將疑的隨周正騎上了馬,回到了白溝屯。
當看到周正倉庫之中三十多口裝滿鹹菜的大缸,還有五車還未開封的鹽粒子之後,寧五這才信了周正的話。
「我說,你弄這麼多鹹菜作甚?吃得完嗎?」
鹹菜這玩意十分下飯,一塊鹹菜夠一家人吃好幾天的了,寧五完全搞不懂周正弄這些鹹菜作甚。
到這份上,周正也不再隱瞞了,直接將自己賣鹹菜的事說了出來。
聽到這,寧五的眼珠子又瞪得滾圓:「啊!這麼說,邢州府里那個天下第一鹹菜是你開的?」
「呃!是!」周正訕笑著點了點頭。
寧五倒吸一口涼氣:「你這傢伙,倒還有幾分經商的手段嘛。」
說到這,寧五臉上已經有了一絲笑意。
不管怎麼說,當官的經商總歸是不太光彩的事情,所以周正也沒什麼好光彩的,他擺擺手說道:「沒辦法,屯子裡沒錢了,再不想辦法賺點錢,飯都吃不起了。」
寧五看了看那些大缸,又看了看周正,隨後道:「周兄,你這鹹菜我也吃過,味道還不錯,要不要合作一把。」
「我出鹽巴,你幫忙醃製,賺了錢咱們五五分帳,如何?」
做鹹菜最大的成本便是鹽,如果寧五把這一項開支承擔了,那周正完全就是躺著賺錢了。
他立即點頭道:「好啊,不過邢州府那應該賣出去多少了,要想賺更多的錢,怕是要再去別的地方賣了。」
寧五擺擺手道:「哎呀,這個你不用管,我把鹽給你,你醃製好了之後再給我送來,怎麼賣我自己想辦法便是。」
「你若是覺得不放心,便派個帳房先生過來,或者你給我鹹菜的時候,我便按數量給你結算,這樣我賣多少錢,你也別管了!」
周正本就發愁銷售的事情,有了寧五這話,他自然樂得清閒:「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再便宜些,二十文一斤,如何?」
芥菜嘎達很便宜,十文錢能買一堆,經過醃製之後,水分增加會變得更沉,所以周正這完全就是在撿錢。
寧五簡單算了算,隨後道:「好,二十文便二十文,先給我弄一萬斤試試水。」
一萬斤並沒有多少,寧五想來也是先打開銷路的。
其實醃鹹菜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想要醃的好吃就比較困難了,周正那是從部隊帶來的配方,吃起來十分爽口,且沒有苦澀的味道,所以寧五才要和周正合作。
解釋完了鹽的事情,又敲定了合作事項。
周正便有些好奇的問道:「對了寧兄,令尊既然說這私鹽就是從邢州府流出來的,那既然不是你我弄出來的,又會是誰呢?」
寧五一聽剛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他撓撓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不過,很快,他便又滿不在乎的說道:「查私鹽也不是咱倆的事,既然不是你我漏出來的,便查不到咱們頭上。」
「好了,你慢慢弄,回頭我再給你送幾車鹽過來!」
說罷,寧五騎上馬,哼著小曲揚長而去。
這時,何必等人也湊了過來,看著遠去的寧五,何必喃喃道:「原來是寧老爺送來的鹽巴,怪不得。」
寧五的老爹管鹽的事情也不算什麼秘密,整個鎮北關基本上都知道。
所以,周正也不再隱瞞,而是道:「好了,今後寧五會專門給咱供鹽,讓咱們幫忙醃製鹹菜,炊事班除了要醃製運往邢州府的鹹菜之外,還要再醃製給寧屯長的鹽。」
「他第一批便要一萬斤,你們四個炊事班一人兩千五,抓緊時間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