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棍棒打不過經濟理論。
既然官鹽定價高,便會有走私的私鹽。
雖然販賣私鹽刑罰嚴重,但扛不住這玩意確實暴利。
和毒品相比,鹽更具有普及性,人人都要吃,市場大,且製作方便,只要在海邊挖個坑,就能製作粗鹽。
官府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把所有海岸線都站滿人。
所以更多的時候,他們也只能在運輸途中抓人。
而那些私鹽販子們又大多會選擇去鄉村交易,這種情況官府也不好查。
到現在,私鹽販子們已經形成了一個鹽幫組織,望風的,接頭的,製作的,販賣的,盯梢的,應有盡有,禁之不絕。
而私鹽的價格就比官鹽便宜多了,哪怕在鎮北關附近,一斤私鹽也不過一百文左右,據說江南地區,私鹽的價格能壓到二十文,實在恐怖。
若是平時,周正只會要兩車意思意思得了,但現在他正是缺錢的時候,寧五主動要給他十車,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既然兄台如此客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哪裡哪裡!」見周正答應寧五立刻喜笑顏開道:「周兄一人前來不便運輸,等會回去的時候,我差人連車給你一同送去!」
「好說好說。」周正滿臉笑容。
周正萬沒想到,出來打聽點事竟撿了這麼個大便宜。
這些車子都是寬軸大車,一車上少說也有兩千斤粗鹽,十車便是兩萬斤。
兩萬斤粗鹽,哪怕全都按著私鹽的價格賣出去,也有兩千兩白銀。
當然,直接賣鹽肯定不行,風險太大,但如果將鹽加工成其他的賣出去……
此時周正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回到白溝屯,兵卒們已經開始收割稻草、樹枝等物品了,看來姜武的效率不慢。
安排這些人來到倉庫的時候,負責看守倉庫的何必已經聞訊而來。
徐裴被撤職之後,周正也沒選出來繼任者,於是這軍需調度便由魯大壯、張桓等人輪流處理。
反正每天就是吃喝,這些都是定量的,也出不了什麼岔子,只要將數量對了就行。
看著這一車車的東西,何必兩眼放光道:「將軍,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好傢夥,這游擊將軍的職位自己還沒接下來,這傢伙就給自己改稱呼了。
不過周正也懶得指正,他說道:「鹽巴。」
「鹽巴!」何必一愣,隨後便好奇道:「哪裡來這麼多鹽巴?朝廷發一般不都只發一輛車嘛?」
周正能保證給寧五保密,何必就不一定了,於是他擺擺手道:「不該知道的事情少打聽,今天你當值?」
何必點頭。
周正道:「把這些東西入了庫,然後再去買些芥菜疙瘩、蔥、蒜、蘿蔔、黃瓜、白菜,還有生薑、醬油醋之類的東西。」
何必嘴角抽了抽道:「您要這些東西幹什麼?」
「別管了,趕緊去弄便是,先買一點,別買太多了。」周正又補上一句,現在他沒多少銀子,要省著點花。
何必也不再多問,扭頭便走了。
周正的計劃很簡單,既然直接賣鹽行不通,那便用鹽醃成鹹菜,再當鹽來售賣。
這樣不僅可以多賣錢,還不用擔風險。
這些鹽巴,足夠他賣上一年的了。
而且,這玩意完全不愁銷路,是個人家便需要吃。
有了紙,有了鹽,經濟來源也就有了。
周正也鬆了一口氣。
安排好一切之後,周正拿出一個布兜從裡面裝了一些鹽巴,然後對何必說道:「這個算是我自己買的,這是錢,落在帳上。」
說著,周正拿出了一塊碎銀子撂在了桌上。
何必一看,忙打著哈哈道:「將軍,你這就見外了不是,一些鹽巴而已,拿走便是,那裡用這麼麻煩?」
然而,周正卻一臉嚴肅道:「不可,一分一毫皆要有帳目可查,我若拿走了,明日魯大壯接班找你麻煩你怎麼辦?」
「而且,我若是直接拿走,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要直接拿走,所以還是要走帳目的好!」
「對了,旁人若是自家用買上一點可以,按一百文一斤的價格售賣,但不能多了,更不能再往外售賣。」
「若是被官府抓住了要誅九族,我可不保!」
此話一出,何必頓時臉色大變,他尷尬著笑了笑道:「哪裡哪裡,私自賣鹽是殺頭的罪過,誰敢亂來!」
周正玩味一笑,說道:「不敢亂來就好,我先走了,你慢慢清點。」
他拿這些鹽,就是給何必以及其他軍官們看的。
防止這些人不告而拿。
其實拿點鹽巴倒也無所謂,畢竟這麼多,他們就是吃也吃不了多少,但怕的就是這些人財迷心竅拿出去賣。
若被官府查到了,那周正也難脫干係。
所以,他才警告了何必。
其實,何必在看到周正拿鹽的時候,便也已經動了心思,但他萬沒想到,周正竟撂了銀子,還把話說到了明處。
這他就不能再伸手了。
帶著十斤粗鹽回到家中。
周正將這些粗鹽全都倒到了一個鐵罐之中,隨後他便開始用鐵杵搗。
噔噔噔……
悶響聲很快便吸引了江九兒等人的注意,幾人來到周正身旁。
「喂!你幹嘛呢?」江九兒問道。
周正頭也不抬的說道:「弄些精鹽吃。」
之前周正吃的一直都是粗鹽,這種鹽雖然含有豐富的微量元素,但口味實在是不敢恭維。
因為也沒什麼好菜,再加上鹽巴也不多,所以周正便也沒搗鼓過這些東西,全都是湊合吃。
如今鹽巴多了,他自然要弄些精鹽出來改改口味。
然而,當聽到周正要弄精鹽的時候,馮之舒皺起了眉頭:「精鹽?什麼是精鹽?」
忘了,在這還沒有精鹽這個概念,所有人吃的都是這種粗鹽。
周正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但想了半天,他也不知應該怎麼說,於是便道:「一會你就知道了。」
「燕然,去往鍋里添滿水。」
「小舒,你去燒火。」
「九兒,你去把屋後的草木灰弄些過來!」
馮之舒首先離去。
慕燕然和江九兒雖說對周正安排自己頗為不滿,但她們也想看看這精鹽究竟長什麼樣,於是便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