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九兒和周正住一起了?

  姜瑤找父親說這些,本就是想要讓父親勸說一下周正,可姜武則完全是一副愛咋咋地的模樣。

  眼見如此,姜瑤只得說道:「爹,他要是走了,女兒怎麼辦啊!」

  之前二人曾打過賭,賭周正這個屯長絕對做不安穩,但現在周正不僅將白溝屯打理的井井有條,甚至還得到了總兵的賞識和提拔。

  顯然,這賭姜武是輸了。

  雖說輸了賭注,但姜武卻並不覺得吃虧,如果他周正真能飛黃騰達,那讓自己女兒嫁給他也沒什麼壞處。

  看著女兒惆悵的樣子,姜武安撫道:「好了好了,他既然是跟著林總兵去的,那肯定前途無量,你若想跟隨他去,便一起去吧,趕明我就找人去他家提親。」

  此話一出,姜瑤的眼淚瞬間淌了出來:「爹,我要是走了,家裡豈不就剩你一個了?我不去!」

  姜武心中一暖,他摸了摸女兒的頭說道:「傻丫頭,女兒遲早是要嫁人的,你就是不跟他,也會跟別人走,我總不能讓你一直伺候我吧。」

  「去吧去吧,只要你過得好,便不用擔心你爹,你爹我好著呢!」

  姜瑤眼神堅定,她看著自己的父親說道:「不要,我中意周正,就是因為看他實誠,嫁給他之後,他能同我一起照顧爹。」

  「現在他要走了,我怎麼可能撂下爹跟他一起走?我不去,我留在這照顧爹!離開了爹,我也過不好的。」

  這話讓姜武心中大為感動,之前他一直不支持姜瑤和周正在一起,但卻沒想到女兒竟是這般想法,若早知如此……

  唉!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姜武將女兒攬入懷中,輕聲道:「好閨女,他走便走吧,我家丫頭這麼漂亮,難道還愁嫁不出去?趕明我便讓人幫你說親。」

  聽到這話,姜瑤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但最終她也沒有拒絕,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雁盪山上。

  「什麼!九兒受傷了!嚴不嚴重?她在那歇著,我這就找人把她接上山!」聽到江九兒受傷的消息後,老黑熊大吃一驚。

  老莫冷靜的說道:「她現在在白溝屯,那個屯長周正在照顧她,還為她請了大夫,想來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她讓我來這通知你們一聲,讓你們別擔心,等養好了傷,她便回山。」

  雖然老莫這麼說,但老黑熊等人還是滿臉擔心。

  一名土匪頭子更是拔出刀來說道:「是不是周正傷的九兒姐?奶奶的,我要下山砍了他個狗東西!」

  老莫趕忙搖頭道:「別瞎想了,不是他,是狂刀門的人,當時若不是周正在場,我們兩個怕是都要慘遭毒手!」

  「好了,你們就在山上呆著吧,我下山還有些事情,就不多留了!」

  說罷,老莫便要走人。

  老黑熊趕忙攔住道:「等等,話還沒說清呢,九兒究竟在哪養傷?是那個叫周正的家裡,還是軍營裡面。」

  老莫猶豫了一下,說道:「在他家裡。」

  「啊!九兒和周正住一起了?」老黑熊大驚失色。

  老莫則無心解釋,他隨口道:「話我已經帶到了,我還有事,先告辭。」

  說罷,老莫轉身離去。

  老黑熊本想問個清楚,但老莫速度極快,幾個閃身便隱入密林之中。

  片刻之後,其餘人也回過味來了,其中一名老者有些擔心的說道:「嘶,九兒住在那小子家中,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應該……應該不會吧!」黃老二有些心虛道。

  老黑熊哪裡放心,他沉聲道:「不行,得找個機會下山去看看,若這小子敢使壞,老子非廢了他不可!」

  ……

  自山上下來之後,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老莫並未回周正家中,而是騎上江九兒的那匹棗紅馬,又向著他的作坊走去。

  棗紅馬腳程很快,一個多時辰便帶他回到了小樹林。

  距離作坊還有三五里路的時候,老莫翻身下馬,悄悄的向前摸了過去。

  樹林之中一片黑暗,只有天上能透出些許星光下來。

  不過,老莫對樹林裡的路,已經無比熟悉,就是閉著眼也能回家。

  當他摸到作坊附近的時候,便屏住了呼吸開始傾聽。

  此時正值初春,正是萬物復甦,生機勃勃的時候,然而,作坊周圍卻沒有半點動靜,平日裡吵個不休的蟲鳥,今日也似是被人割了舌頭一般,半點聲息都沒了。

  老莫眉頭緊鎖,他左右看了看,隨後悄悄的摸到了作坊的正後方。

  在一塊深埋進土裡的大石頭下面,老莫取出來一個鐵盒,隨後又用火摺子,點燃了深埋在裡面的引線。

  引線被鐵管連接著,一路延伸向作坊裡面。

  做完這些後,老莫又將大石頭復歸原位,並蓋上了厚厚的落葉。

  隨後他便快步撤離。

  過了一會,熾烈的火光沖天而起,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黑色的蘑菇雲騰空,無數火流星飛濺,整個作坊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

  次日清晨,周正像往常一樣來到了軍營之中。

  魯大壯、何必等人也已經在軍營中等待了。

  見到周正,魯大壯等人隨即便圍攏了過來。

  「屯長,聽說你要南下,隨同林總兵去兩廣平叛?」

  周正皺眉:「誰告訴你們的?」

  張桓瞪著周正,怒道:「你別管誰告訴我們的,你就說是不是吧!」

  周正淡然說道:「昨日,林業總兵確實和我說這件事來著。」

  聽到這話,就連一向溫順的徐裴也忍不住了,他上前道:「周大哥,您真要舍了我們跟林總兵南下?」

  周正不語,他只是一臉平淡的看著眾人。

  見他如此,何必隨即站到周正身旁,對著眾人呵斥道:「哼,南下又怎麼了?跟著林總兵前途遠大著呢,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麼意思?」

  「要換做是我,我也去!」

  「再說了,之前沒有屯長大人,我看你們一個個過的也挺滋潤的,怎麼,屯長大人奔個前程,你們一個個就不活了?」

  此話一出,眾人全都低下了頭。

  雖說他們不想讓周正走,但也不得不承認何必的話有道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周正想要圖個好前程,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攔。

  想到這,張桓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何必在訓斥完其他人之後,又陪著笑臉對周正問道:「屯長大人,林總兵還缺不缺人手,要不把我也帶去得了!」

  聽到這話,朱洪心中亦是窩火,不過他和周正關係一般,只是跺了跺腳便拂袖而去。

  周正左右看了看,見沒有姜武的人影,便問道:「姜叔呢?」

  「不知道。」魯大壯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轉身便走。

  何必依舊對周正笑臉相迎,他說道:「姜叔還沒來,要不,我幫您叫他去!」

  周正點了點頭道:「去吧!」

  何必屁顛屁顛的跑向姜武的家,這時那些兵卒們也全都圍攏了上來。

  「屯長大人,您真要舍了我們南下嗎?我們可都是看中了您才前來當兵的,您要是這樣,那我們豈不是……唉!」

  「就是啊屯長大人,您要是走了,再來個屯長還是之前嚴峰那樣,我們今後怕是沒好日子過了。」

  「屯長,您走了,我家男人的撫恤,還能按時發放嗎?若是不能發放,我們孤兒寡母要怎麼活啊!」

  看著眼前的這些人,周正直撓頭,他皺眉道:「究竟是誰和你們說我要走的事情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沒說話。

  就在這時,慕燕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說道:「是我說的。」

  「你作為白溝屯的屯長,現在要走了,我自然要讓他們好好送送你,怎麼樣,這送別儀式,夠敞亮吧。」

  確實夠敞亮,白溝屯的兵卒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這蹲著。

  周正撓了撓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這時,姜武到了。

  他看向周正,沒好氣道:「周大屯長找老夫何事?」

  周正拿出了一封書信道:「派幾個人去趟鎮北關,將這書信交給林總兵,告訴他,南下的事情就算了吧,如果能整合其他軍屯為一體,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行,我便還留在白溝屯當屯長,鎮北關我也不去了!」

  周正聲音不大,但落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卻不亞於平地驚雷。

  「你不跟著林總兵南下了?」看著手中的書信,姜武滿臉震驚。

  周正搖了搖頭道:「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跟著他去兩廣或許能有個好前程,但今後也就算是他的人了。」

  「我周正不喜歡一直居於人下,所以還是留在這,繼續帶著兄弟們闖出一片天來的好!」

  此話一出,周圍的兵卒們全部開始歡呼起來。

  姜武亦是又驚又喜,他顫聲道:「好好好,我這就差人去送信。」

  「那誰,趕緊滾過來,將書信送去鎮北關!」

  原本拂袖而去的魯大壯等人,聽到眾人的歡呼聲後,趕忙又跑了過來:「怎麼了?大家叫什麼?」

  「屯長大人不走了,他要帶著兄弟們在這闖出一片天來!」

  魯大壯瞪大了雙眼:「不走了!嘶!」

  張桓亦是滿臉通紅,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羞愧的。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聽到這話之後,亦是瞠目結舌。

  「不走了!」慕燕然呢喃道。

  昨天晚上,她離家之後,便挨家挨戶的攛掇那些人,嘴裡還添油加醋了一番。

  說什麼周正聽到林業打算帶他一起南下,立刻便答應了下來,還和林業抱怨說白溝屯這裡的兵卒戰力不佳,耽擱了他建功立業之類的話。

  就拱火而言,慕燕然也算是爐火純青,所以,這些人才會如此激動。

  如今周正不走了,慕燕然的謊言自然是不攻自破,為了防止魯大壯等人找她麻煩,這傢伙找了個空檔便鑽了出去,根本不敢多留。

  昨夜周正確實猶豫了大半宿,最終,他還是採納了江九兒的建議留在這。

  在官場之上,跟對了人,確實進步飛快。

  但從今以後,自己也會打上那人的標籤。

  只要不出現大的變故,自己便將一直是那人的屬下,不可能超越對方。

  一直到他退休或者戰死,自己才能接替他的職務,並更進一步。

  可若是,那人在複雜的政治鬥爭之中倒下了,那對不起,自己作為他的黨羽,便只有被清算的命運。

  這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算是最基礎的黨爭派系。

  周正不喜歡這樣,他還是想要憑藉自己的本事來闖出一片天地。

  儘管這樣做會很困難,但只要走出來了,那他自己便是一片山頭,再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

  所以,他才會選擇留下來。

  他相信,在這片土地上,他有空間,也有能力折騰出一片屬於自己的事業!

  宣布完決定之後,周正道:「好了好了,都別閒著了,按著之前的安排,該建造房屋的建造房屋,該訓練的訓練,該耕種的耕種。」

  「除此之外,從今天開始,每一隊人馬,每天晚上都要留出一百人在屯子附近放哨巡夜。」

  「昨天我在康寧鎮遇到一夥匪徒,並和他們交過手了,這些人實力強悍,保不齊會來我們這找麻煩,所以要提高警惕,別讓那些人鑽了空子。」

  周正不走,對兵卒們而言自然是大喜事。

  如今白溝屯的兵力已經激增到了八百人,每天一百人巡夜,也要八天輪一次,所以對兵卒們而言,也不是什麼辛苦的差使。

  他們自然也不會反對。

  安排好這件事之後,周正便打著哈欠回家去了,昨天晚上他大半宿沒睡覺,如今可要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家中,馮之舒正在給床上的江九兒餵藥。

  慕燕然那丫頭不知何時也跑了回來,此時的她,正低頭繡花,時不時還抬頭瞟一眼周正,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周正懶得搭理她,他看向江九兒道:「那個老莫不會有什麼意外吧,這都一晚上了,還沒回來。」

  江九兒白了他一眼,說道:「莫叔可比你靠譜多了,他沒回來便是有別的事,你少操心些吧。」

  二人正說著,便聽屋外傳來一聲戰馬的長嘶。

  「諾,這不來了!」江九兒眼神瞟了一眼屋外。

  周正尋聲看去,只見老莫背著一個包裹來到了院內。

  「九兒沒事吧!」老莫問道。

  周正看了一眼床上的江九兒,此時的她臉上已經有了些血色:「沒事,她好多了。」

  老莫點了點頭道:「嗯,這就好,那個……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周正道:「何事,但說無妨。」

  老莫看著周正道:「昨天晚上我把我那作坊給燒了,短時間內我也沒別的去處,所以便想先在你這落落腳。」

  「當然,我也不吃白食,只要你們拿的出鐵來,軍營中有一個算一個,所有的兵器戰甲,我都能幫著你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