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怒斥,讓姜瑤的態度也軟了下來,她上前兩步抱住了父親的胳膊搖晃道:「爹,怎麼會呢?我要是嫁人了,一定和他好好伺候你!」
看著女兒那扭捏的樣子,姜武本來心頭也有些軟,但想到她是為了周正來求自己的,姜武心中便更加生氣了:「什麼好好伺候我?我給你托人說了多少人家,你那次不是把人家打出家門。」
「我說,那周正究竟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麼惦記?要我說,這次他一個人去雁盪山也沒什麼不好的,若是死在那裡,你正好也就心死了!」
「不行!」姜瑤聞言甩開了父親的胳膊,她急道:「爹,周大哥平日裡給咱家幫了多少忙,我喜歡他也是應該的。」
「他這次要是死了,我也就隨他去了!」
說罷,姜瑤撇過頭去雙手抱胸,一副愛咋咋地的樣子。
姜武聽後氣的全身發顫,他怒道:「好!死就死,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眼見威脅不成,姜瑤又不得不轉變策略,她回頭看向姜武道:「爹,要不這樣,這次你幫周大哥,今後我……我就再也不和周大哥見面了!」
姜武一聽,原本的滔天怒火頓時下去大半:「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姜瑤高抬下巴直視父親道。
姜武盯著女兒看了一會,隨後道:「好,這可是你說的,若要食言怎麼辦?」
姜瑤想了想道:「就讓我天打……」
「好了好了!」話還未說完,姜武便將其打斷,隨後他又嘬了一口菸袋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說罷,姜武便從院子內拿起一桿長槍大步走了出去。
眼見老爹同意,姜瑤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爹,我出去買些酒菜,等你們凱旋!」
從家中出來,姜武直接便來到了徐裴家中:「徐裴,穿上戰甲拿上武器跟我走!」
此時的徐裴正在劈柴,聽到姜武的話後,他忙問道:「去哪?」
「雁盪山!」姜武道。
徐裴本來便想和周正一起去的,只是性格軟弱了點,如今聽到姜武的命令,他立刻放下斧頭,回屋拿上了自己的家傳寶劍以及戰甲跑了出來。
他的那個三角眼的媳婦似是想說些什麼,但還未來得及說,二人便已離去。
很快二人便來到了何必家。
和徐裴不同,當姜武說明來由之後,何必當即推脫道:「我說姜叔,那周正不是說了嘛,這件事他一個人就能搞定。」
「再說了,他武功那麼高,我這身手跟他一起上山,搞不好還會拖他後腿呢!」
姜武眼睛一瞪,當即呵斥道:「我是伍長,你是跟我去,不是跟他去!」
何必依舊不想去,他為難道:「哎呀,姜叔您不是挺討厭他的嘛,怎麼這次……這次……」
眼見他如此墨跡,姜武直接呵斥道:「何必,我問你一句話,你去是不去!」
何必聞言也來了脾氣,他挺直了腰板說道:「姜叔,這次明明是周正惹出來的禍事,憑什麼要我一起扛?我不去,你們愛誰去誰去!」
姜武聞言冷哼一聲說道:「好!不去是吧,那可就別怪我把你之前假扮土匪劫掠商旅的事情捅出去了!」
說罷,姜武轉身便走。
何必則臉色大變,他趕忙上前拉住了姜武的胳膊道:「叔!叔!不,爹!乾爹!您先別走!」
一連串的呼喊之後,姜武終是停下了腳步,他瞪眼看向何必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何必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恐懼的說道:「您怎麼知道我的事?」
「哼!你小子一天天懶得蛋根子疼,卻從來不缺錢花,我早就盯上你了,前幾天,你還給嚴峰送了禮,讓他幫你挑倆好媳婦,是也不是?」姜武滿目寒光的看向何必。
後者這下是徹底服氣了,他趕忙說道:「是是是,我這不是也沒辦法嘛,再說了,我就圖財,絕不害命,您老就饒了我這次。」
「今後,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上刀山下油鍋都是您一句話的事!」
聽到這話,姜武才收斂了氣勢,他又問道:「那這次你去不去?」
何必連連點頭道:「去去去!肯定去啊!說實話,我早就想把雁盪山的土匪們給平了,這次由您帶隊,一定能馬到成功!」
「您說是不是?嘿嘿!」
姜武沒工夫聽他拍馬屁,直接道:「既然去,就趕快收拾東西!」
這次何必不敢再含糊了,他趕忙回到屋內將掛在牆上的袖箭和月牙彎刀拿上,隨後便快步走了出去。
另一邊,在鎮上大肆購買了一番後,周正和魯大壯各自拎著兵器大搖大擺的向著雁盪山走去。
周正委託鐵匠打造的兵器還沒做成,沒辦法只能買些品相一般的成品兵刃。
他自己有一桿鑌鐵大槍,後來又買了把雁翎刀以及一張弓,十餘只鵰翎箭,共花了十兩銀子。
魯大壯則買了一把宣花大斧,這斧頭重五十多斤,據說是玄鐵打造,有開金斷石的威力,周正原本還怕這玩意太重,他耍不起來,結果落到魯大壯手中之後,他便能輪轉如飛,而且看其揮舞的架勢,也有幾分模樣。
所以周正便花了四十多兩銀子將其買了下來。
然而,當周正掏了銀子之後,這魯大壯便跑去找那鐵匠詢問,自己用兩天還能不能再退了換成銀子,搞得鐵匠滿頭黑線。
對此周正也是無言以對。
除了兵器,魯大壯還買了一套木質戰甲套在了身上,因為朝廷嚴禁民間私制甲冑,所以就算這裡的鐵匠鋪,也不敢製作鐵甲。
而這套木質戰甲是用厚實的木片一塊塊穿起來的,樣式和鐵甲差不多,只不過防禦力要差一些,但擋擋一般的刀劍還是湊合的。
因為是木頭做的,所以算不上甲冑,可就算如此,那鐵匠鋪的老闆也是偷偷摸摸的售賣,沒敢擺在明面上。
而這玩意也十分昂貴,足花了十五兩銀子。
當然,周正也有理由懷疑,這傢伙在用完這一次之後,立刻就會將這戰甲連同兵器一同賣了換成銀子。
不過不管怎麼說,二人也算是生死戰友了,些許銀子還不值得計較。
自鎮上走出來之後,周正便和魯大壯繞行小路來到了雁盪山北邊的一片山林之中。
此時正值冬季,草木荒蕪,兩個手持兵器,身穿甲冑的人走在路上自然是十分引人注目。
而雁盪山腳下的很多村民都和山上的匪徒們有所勾連,若被他們看到了,讓山上的匪徒們有所準備,那二人再想上山可就難了。
所以,二人並未著急往山上走,而是蹲在這片樹林之中,等待著夜幕降臨,才悄悄的向著山上摸去。
雁盪山不大,方圓只有四五十里的樣子,但山峰林立地形複雜,易守難攻,所以才招來數股山匪在此盤踞。
不過,就算有很多山匪,他們也沒有把整片雁盪山霸占,而是留出了一部分,讓靠山吃飯的獵戶們進山打獵。
這倒不是他們慈悲為懷,而是這些獵戶,往往也充當著為他們傳遞消息,幫他們購買生活必需品的角色。
雙方算是合作關係,所以只要獵戶們不越界,山匪便不會對獵戶們出手,而且留給獵戶們的區域,也能充當各路山匪地盤的緩衝地帶,算是一舉多得。
而周正選擇的這條路便是獵戶們進山的道路。
借著影影綽綽的月光,二人來到了山腳下。
周正抬頭看了看星星,辨別好方向之後便說道:「憑藉咱們兩個,想要上山打探清楚情況不太容易,一旦暴露,便是九死一生。」
「所以,我們的目標不是上山,而是要抓個俘虜下山。」
魯大壯抱著斧頭撓撓頭道:「抓俘虜?那不是還要上山才能抓到?」
周正搖頭:「未必,這山上必定有山匪們的崗哨,我們只要抓住一個崗哨便能交差!」
「嗯!好,聽你的!」魯大壯重重的點了點頭。
隨後,二人便抄起兵刃便要上山。
然而,就在這時,前方上山的道路上突然竄出了三道黑影。
「什麼人?」魯大壯大吃一驚。
周正則一抖槍花,直接刺了過去!
三人見狀趕忙躲避。
「周大哥,是我們!」徐裴一邊躲避,一邊喊了一聲。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周正的長槍也懸在了半空中。
驚魂未定的何必見周正停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媽媽哎,嚇死了!」
剛才周正出槍的時候槍尖一直在抖動,何必只覺眼前數十道寒芒閃爍,似乎全都是沖自己來的,若非徐裴及時出聲,他感覺自己就算跑向一旁,也難逃被寒芒貫穿身體的厄運。
徐裴和何必都已經出聲,那第三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了。
周正抬眼看向姜武,問道:「姜叔,你怎麼來了?」
姜武在召集了徐裴二人後,又去了魯大壯家,那時的魯大壯正在鎮上擺弄宣花斧呢,自然不可能在家。
之後,姜武又去了周正家,在得知周正拿著長槍離去後,姜武便知道他是要直接上山了,於是,他便帶著二人,直接來到上雁盪山的必經之路上等待。
只是沒想到,二人竟這麼晚才過來,更沒想到周正的槍,竟如此迅猛,就連曾上過戰場的姜武也被嚇了一跳。
「咳咳!」輕咳兩聲之後,姜武強裝淡定道:「命令是下給咱們五個人的,死了你也跑不了我們,一起去吧!」
周正一怔,隨後便覺心中一暖。
雖說早上的時候幾人有些不愉快,但現在看來,他們也算是合格的戰友。
何必更是湊上前道:「姜叔說的不錯,咱們都是手足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區區幾個山賊,還奈何不了咱們!」
「所以,姜叔要幫忙的時候,我第一個就同意了,還把徐裴給叫上了。」
「你說是不是,徐裴!」
徐裴不善言談,但也不喜歡何必這種往自己身上攬功的行為,所以只是翻了翻白眼沒說話。
姜武也懶得和何必計較,畢竟五人也不是第一天認識,誰幾斤幾兩,都清楚的很,在這糾結這個沒意思。
「周正,大壯,我知道有一條隱在山谷中的小路可以上山,你們跟我來,咱們上山之後,摸清山上土匪的人數後,便再原路返回,儘量不要驚動其他人。」
「如果萬一被人發現,周正,你便帶著他們先走,我來斷後,明白嗎?」
此時周正很想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但看姜武這信心十足的樣子,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好,聽您的!」
見他同意,姜武左右看了看,隨後道:「走,跟我來!」
就這樣,一行五人隱入了深山之中。
姜武自小便在白溝屯長大,江九兒還未出生的時候,他便獨自上山砍柴打獵,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
縱使天色黑暗,他也總能輕鬆的找到道路。
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半山腰的一處三岔路口,再往前,左右兩側都是上山的道路,姜武指著其中一條說道:「那一條就是去江九兒所在的山寨了,這邊這條,是往大山深處走的!」
「等會若是有什麼情況,一定要原路返回,可千萬別走錯了!」
「是!」周正幾人應聲。
隨後,便見姜武來到了道路一側的一棵大樹旁,他用手中的長槍往腳下的草叢之中探了探,然後道:「跟我來!」
說罷,姜武便踏步從那走了下去,而下面是黑乎乎一片,深不見底的一處山谷。
怪不得姜武說話的時候信心十足,原來這小路竟如此隱秘。
「嗯?愣著幹什麼?快跟上!」走到一半的姜武見幾人沒跟來,便開口催促。
周正等人趕忙踏步跟上,一路走到山谷底端之後,姜武又是一番尋找之後,一行五人便開始向著山上走去。
上山的小路陡峭崎嶇,十分難行,但周正走起來卻如履平地,除了他本身經常走山路之外,他還覺得胸腹之中有一股升騰之氣,讓他的步伐變得十分輕便。
何必和徐裴雖說不如周正靈巧,但也勉強跟得上。
只有魯大壯在走了一段路之後,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