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不停向自己磕頭的邢州知府,楊不通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旁邊人見狀亦是嘴角勾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楊不通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便代表他已經想到其他折磨人的辦法了。
果然,在趙孟珍一番扣頭之後,楊不通輕聲說道:「留你一命可以,但你要如何報答我們?」
此話一出,趙孟珍頓時身體一僵,他眼珠子一轉,便忙說道:「楊爺,我是邢州知府啊!今後您有什麼需求直接和我說便是,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幫您辦到!」
此時的趙孟珍為了能夠活命已經毫無底線了,別說幫忙辦事,就是現在楊不通讓他山呼萬歲,估計他也會立刻答應。
反正活下來的人才有發言權,大不了今後再想辦法將這些山匪剿了便是。
然而,卻不知道,楊不通等的就是這句話。
「好!既然趙大人這麼有誠意,那我們便留趙大人一條命!」
「不過,為了確保趙大人能兌現承諾,還請趙大人再辦一件事!」
說罷,楊不通對著自己的手下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即會意的將手中大刀扔到了趙孟珍的面前。
看到雪亮的刀鋒,趙孟珍嚇得全身一顫:「楊爺!這是……」
楊不通笑了笑道:「放心,既然答應饒你一命,我便不會殺你,不過,按著山上的規矩,像你這種人手上肯定是要沾點血的,不然我們怎麼會相信你會真心為我們辦事?而不是虛與委蛇回頭再調集軍隊剿滅我們?」
此話一出,趙孟珍臉都綠了。
山上的土匪收納成員的時候,為了防止官兵的探子混進來,便會讓新成員殺兩個人,美其名曰:沾沾血。
之後,才會被徹底接納。
趙孟珍萬沒想到,這規矩今天會落到自己頭上,他看著手中的長刀,滿臉苦澀。
「楊爺……這……這就不必了吧!我趙孟珍一口吐沫一個釘,絕對會說話算話的。」
楊不通掃了趙孟珍一眼,眉頭微皺,隨後便撇過頭去,似是根本沒聽到他說的話。
禿頭鷹見狀,立刻上前道:「混帳,我們虎哥讓你殺人你就殺人,哪來這麼多廢話?若是不殺,爺現在就宰了你!」
說著,禿頭鷹拔出了自己手中的長刀,直接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只要他輕輕一抹,趙孟珍的脖頸便會被切斷,這位地方大員也會一命嗚呼!
感受著脖子上傳來的涼意,趙孟珍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來不及猶豫,他顫聲說道:「我……我殺!我殺!」
聽到這話,禿頭鷹才將刀收了回來。
隨後,趙孟珍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般,身體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一股騷臭味自他褲襠下面傳了出來。
禿頭鷹見狀咧嘴大笑起來:「奶奶的,還是什麼知府!就這點膽量,這特娘丟人!」
罵完之後,禿頭鷹又將地上的長刀踹到了趙孟珍面前:「快殺人!爺沒時間在你這磨蹭。」
趙孟珍咽了口吐沫,終於還是將長刀拿了起來,他回頭看向背後的那些人,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死道友莫死貧道,不管怎麼說,先保住命才是上策。
想到這,趙孟珍咬著牙揚起了刀,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白府的一名普通下人。
那下人被嚇得連連求饒:「知府大人饒命!知府大人饒命啊!」
趙孟珍害死的人實在不少,但親手殺人倒還是頭一次,他舉起長刀閉著眼睛晃悠了半天,卻也沒敢砍下去。
就在這時,金錢豹突然跳了出來說道:「慢!」
「嗯?」趙孟珍以為對方要幫自己說情,趕忙道:「爺有什麼事?」
金錢豹並未搭理他,而是來到了楊不通旁邊,說道:「虎哥,若只殺個普通雜役,以他的能量怕是能擺平。」
「要我說,既然要殺,那便殺了這個白所修,此人在邢州也算是號人物,若殺了他,趙孟珍想要掩蓋下去,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楊不通皺眉思索了片刻,隨後微微點頭道:「不錯,還是豹兄弟想的周到,就這麼辦吧!」
這下白所修傻了,他萬沒想到,最後的屠刀竟會落到自己頭上。
「楊爺,饒命啊!趙知府若是殺了我的家丁,我還能為您佐證,如果他把我殺了,我的這些家丁可未必能幫您佐證!」
此話一出,原本還有些猶豫的趙孟珍眼中閃過一抹寒光,他咬牙道:「好啊,看來你是打算抓我的把柄賣了我。」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說罷,趙孟珍揮舞長刀砍了下去。
白所修反應倒也敏捷,他一個懶驢打滾閃過,隨後站起身道:「趙孟珍,娘的,爺今天請你吃請你喝,又請你看戲,你他娘就這麼對我!」
趙孟珍手持長刀,指著白所修罵道:「放屁,你如此招待我,不過是想要讓我照顧你的生意罷了。」
「現在你居然敢如此明目張胆的算計我,看我不宰了你!」
說罷,趙孟珍揮刀便砍!
白所修想要反抗,但很可惜手上沒趁手的傢伙,無奈只能逃跑。
就在這時,又是一把長刀,扔到了白所修面前。
「白大財主,今天我也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宰了這個趙知府,那今天活下來的就是你!」
「今後,你便為我們山寨當牛做馬,運送糧草銀錢!」
扔刀的正是楊不通。
對他而言,趙孟珍這個邢州知府雖說地位高權利大,但畢竟距離太遠,去一趟不大容易,而且看其奸猾的樣子,也並不太容易掌控。
與之相比,白所修就差太多了,他只是個財主,如果讓人知道他親手幹掉知府,那他全家都要遭殃。
而且他的家,就在雁盪山腳下,掌控也方便。
最關鍵的是,這傢伙有錢有糧,而在山上當土匪,最缺的就是這兩樣,今日,如果能撈到一個長期飯票,對他們而言,也絕對不虧!
看著腳下的長刀,白所修趕忙撿了起來。
「楊爺您就放心,待我宰了這個狗官,今後便為您當牛做馬!」
說罷,他便揮刀迎了上去。
「哇呀呀呀!」
「殺殺殺殺!」
二人接近之後,便閉上了雙眼一陣胡砍,聽其吆喝聲兇悍無比,但實際上,二人距離至少還有兩三步。
如此亂砍,就是砍一年也傷不到對方一根毫毛。
金錢豹和禿頭鷹對視一眼,然後便默契的站到了二人背後。
緊接著,二人一人一腳將趙孟珍和白所修便踹到了一起!
二人身體前傾,便下意識的張開雙臂想要保持平衡,隨後便撞到了一起,手中的長刀也同時跌落。
等二人反應過來,看到對方近在眼前的臭臉之後,隨即便互掐了起來。
玩刀二人不大會,但肉搏戰,他們還是打過的。
「娘的,你個狗官,看老子不掐死你!」
「去你大爺的,你不過是個土財主,也配在本官面前狺狺狂吠?」
二人一邊在地上打滾,一邊互毆,就技巧而言,比街頭混混也強不到哪去。
金錢豹和禿頭鷹等人則樂呵呵的在那看他們狗咬狗。
楊不通也不急,現在他還沒收到撤退的信號,正好能趁機拖延一會時間。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未曾表態的江九兒開口了,她上前道:「虎哥,依我看,這兩條狗都留下比較好!」
「一來能互相制衡,二來,用他們兩個去對付一個人,勝算應該更大一些!」
聽到這話,原本還在地上互掐的二人頓時停下了手,他們直勾勾的盯著江九兒,等待著她的下文。
楊不通也看了過去,他眨了眨眼道:「你是說對付那個新上任的屯長?」
江九兒微微點頭:「不錯,我和此人打過交道,武藝高強不說,還頗有手段。」
「接任白溝屯沒幾天,便將軍屯內的人手擴充了一倍,如果任由他在這幹上幾個月,那咱們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楊不通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這傢伙,確實有些能力。」
白天劉凌帶著四百人在山腳下紮營的事情,楊不通自然也知道,甚至他還親自從山上看了幾眼。
別的不說,起碼比嚴峰當屯長的時候好多了。
如江九兒所言,若是真的任由他折騰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想到這,楊不通點頭道:「九妹說的不錯,此人確實需要除掉。」
「只是,這二人……」
楊不通的目光,又落到了趙孟珍二人身上。
後者趕忙放開對方,然後表忠心道:「楊爺放心,我是邢州知府,收拾他這個小小的屯長,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給我三天,不!兩天時間,我便能將他的腦袋砍下來!」
此時,趙孟珍還想著那封軍令狀呢!
白所修也不甘示弱,他忙道:「楊爺,我也早看他不順眼了,這幾天,我正準備聯合其他人,一起收拾他呢!」
「您饒我一命,我定能將他的腦袋,獻給您!」
二人的話並未博得楊不通的信任,與之相反,他更覺得二人都是屬毒蛇的,未來若二人失去利用價值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剷除!
「九妹,你覺得怎麼樣?」楊不通並未直接答應,而是看向江九兒。
後者微微一笑,說道:「還和之前一樣,讓他們手上沾點血,再寫一份認罪條陳,有了這東西,不怕他們不聽話!」
此話一出,劉老五立刻伸出了大拇指道:「好啊,不愧是九兒姐,就是聰明!」
楊不通也覺得不錯,他看向二人道:「你們都聽到了,殺兩個人,然後再將你們的認罪條陳寫出來,今日便饒你們一命!」
二人聞言呆愣在原地,直咽吐沫。
殺一兩個普通人,對他們而言絕對不算大事,隨便運作一下便能擺平,可若是寫下了認罪條陳,那就要人命了。
若是將這玩意送到各地的御史老爺手中,那可是一告一個準!
眼見二人有些躊躇。
禿頭鷹立刻上前道:「怎麼,不想動手?還是說,你們想直接去見閻王?」
看著眼前凶神惡煞的禿瓢,二人對視一眼之後,也只得說道:「我們寫!我們寫!」
隨後,二人拿起了手中的鋼刀,各自找了一個下人,在一片求饒聲中,揮刀斬落。
鮮血噴灑在身上,粘粘的,還有些燙。
因為手法問題,被砍的下人並未立即死去,還在不停的哀嚎求饒。
二人越是聽到這聲音,越是心中恐懼,當恐懼到極點之後,二人不約而同的再次揮刀。
接連十幾刀落下,那下人徹底沒了聲息。
殺完人之後,筆墨紙硯也被端了上來,二人各自寫下了自己的認罪文書,交由楊不通進行保管。
將文書小心收起之後,楊不通冷聲說道:「好了,現在咱們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跑不了我,也跳不了你們。」
「今後便老老實實幫我們辦事,咱們都有飯吃,如果膽敢兩面三刀,那就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了!」
小辮子都落人手上了,二人還能說啥,只能連聲道:「我等一定盡心竭力為楊爺辦事!」
楊不通對二人的反應十分滿意,他點頭道;「好了,剛才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別的不說,先把那個白溝屯的屯長弄死,明白嗎?」
「明白!明白!」二人又連聲答應。
搞定了二人之後,楊不通這才對旁人問道:「這府上的財物都搜刮乾淨了嗎?」
他的手下道:「爺,搜刮乾淨了,咱們落手上一千兩白銀,還有些金銀首飾什麼的。」
楊不通知道,白府的大頭全都在倉庫那存著,這能搜出一千兩已經不錯了。
再說了,江九兒幾人的手下也參與了搜查,想必他們也搜出了一些。
正說著,幾道黑巾蒙面的身影擠進了院內,幾人對著楊不通微微點頭。
後者見狀隨即說道:「娘的,才一千兩白銀,這麼窮酸?」
白所修知道自己的命保住了,所以並沒有再拿銀子的打算,當然姿態還是要有的。
「楊爺,我的家產大部分都運到城裡去了,您若是需要,我明天派人去城裡取!」
楊不通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有了你的認罪條陳,今後你的便是我們兄弟的了,此時取和過段時間再取,沒什麼區別!」
「諸位,忙活完了,也該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