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賣關子

  聽到這話,馮之舒終於抬起了頭:「是誰?」

  「你猜!」江九兒終於勾起了馮之舒的興趣,自然不會直接告訴她。

  馮之舒聞言撇了撇嘴不再理會江九兒,而是繼續低頭清算帳目。

  江九兒見狀急了:「哎哎哎,你怎麼這樣,這可就沒意思了。」

  馮之舒一邊撥打算盤一邊說道:「九兒,我很忙的,沒空和你逗樂子,要不,你去找瑤瑤玩會?」

  雖然馮之舒極力掩飾,但江九兒還是看出了她撥打算盤的手有幾分顫抖。

  顯然這傢伙是在強行壓制情緒,故意讓江九兒主動將事情說出來。

  江九兒何其聰明,見馮之舒這般樣子,她也故作滿不在乎道:「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也不說了。」

  「我去找瑤瑤玩去嘍。」

  說罷,江九兒又邁出了輕快的步子打算離去。

  這下馮之舒徹底忍不住了,她將算盤停下,伸出手道:「等等。」

  江九兒立刻止步:「著急了?」

  平日裡端莊大氣的馮之舒,這次徹底急了,她怒道:「我急你個大頭鬼,快說,不然我撕爛你的嘴。」

  看到馮之舒這般樣子,江九兒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我看看我看看,這還是我平日裡看到的舒兒姐嗎?怎麼這就著急了?」

  被如此調侃,馮之舒也徹底撕下自己的偽裝,她快步來到江九兒身旁,對著她的腰眼便掐了起來。

  「讓你賣關子,讓你胡說。」

  「小舒姐饒命,小舒姐饒命,哎呀,我不敢了,不敢了……」

  一番打鬧,江九兒徹底服氣了。

  隨後,她一本正經的說道:「今天早上我的那匹棗紅馬回來了,馬都瘦成了皮包骨頭,身上還有血跡。」

  此話一出,馮之舒的心立刻提了起來。

  「什麼意思?周正難道……」

  江九兒見狀忙道:「哎呀,你想哪去了,如果他真有什麼危險,棗紅馬還能安然回來?那血定是別人的。」

  「而且,周正應該是聽到消息之後,馬不停蹄的從西夏趕回來的。」

  馮之舒有些焦急道:「那他怎麼不來山上……」

  話剛出口,馮之舒便知道這是個蠢問題。

  他們走的時候又沒留下什麼線索,周正自然不可能知道他們在山上。

  想到這,馮之舒又忙問:「那他去哪了?」

  江九兒沉思片刻說道:「棗紅馬肯定是要回山上,周正沒回來,應該是去別處了。」

  「周圍大乾的軍屯堡壘基本上都已經被北遼拔除了。」

  「剩下的只有黃耳營一處,我猜他應該是去哪裡了。」

  聽到這話,馮之舒陷入了沉思。

  雁盪山距離黃耳營不算遠,但也絕對不近。

  再加上四處都有劫掠的北遼士兵,想要派人去找周正,怕是不成。

  而黃耳營現在正在被遼軍猛攻,周正前去怕是凶多吉少。

  想到這,馮之舒忙道:「不行得想辦法,把他拉回山上來。」

  江九兒聞言兩手一攤道:「我也知道得把他拉上山,只是山下遼軍實在太多,派人少了就是送死,派人多了,若是引來大批遼軍,怕是損失更大。」

  「所以,我也只能過來找你想想辦法。」

  平日裡馮之舒在周正面前一直都是百依百順的模樣,但離了周正之後,馮之舒則又是個有著獨立思考,有主見的女人。

  讓白溝屯軍民撤進山里,便是馮之舒下的決斷。

  如今,周正遇到危險,馮之舒的腦筋又開始活泛起來。

  周正去黃耳營,十有八九是見到山下百姓的慘狀以為他們已經死了,所以便想要去黃耳營找援兵來報仇。

  若是如此的話,只要他們鬧騰出更大的動靜,那周正必定會回頭來山上。

  想到這,馮之舒隨即道:「九兒,晚上不是還有一批貨物要從山腳下經過嗎。」

  「這次咱們兩家聯手,再將動靜折騰的更大一些,讓周正知道咱們這的情況,他自然就會回來了。」

  聽到這話,江九兒也是瞬間明白了馮之舒的心思。

  她拍手道:「好辦法!」

  「他回來了沒來找我,定是沒料到白溝屯的人,都已經撤到了雁盪山。」

  「只要我們讓他知道了這件事,他必定回來。」

  說干就干,馮之舒隨即道:「姐姐稍後,我這就去召集人馬,這次定要將那些遼人殺個人仰馬翻!」

  黃耳營。

  看著城下黑壓壓一片遼軍士兵,寧五便覺頭皮發麻。

  論軍事才能,他幾乎是幼兒園水平。

  平日裡最大的能耐也就是搞點賺錢的生意。

  當然,他也沒什麼享受的欲望,賺來的錢除了日常花銷,剩下的大多都投到軍屯裡面了。

  這次陸瑾號召所有軍屯修建堡壘,寧五為了積極表現,不僅把陸瑾撥下來的錢全花了進去,甚至他還把自己的私房錢也用上了。

  所以,他這堡壘修建的真如鐵桶一般,這些遼軍幾千人進攻了十幾天,一點進展都沒有。

  現在,軍糧又經常斷頓,以至於遼軍主將蕭淵一個頭兩個大。

  儘管今天勉強發動了攻擊,但軍隊的士氣也有很大的問題。

  士兵們攻擊受挫之後,便不再發動衝鋒。

  任由各級軍官罵遍了祖宗十八代,依舊不動。

  這可以理解,畢竟遼軍的作戰方式便是以戰養戰。

  通過戰爭掠奪的方式,來獲取資源,增長士氣,發洩慾望。

  以遼軍的戰力和機動性,只要雙方人數差距不是太大,他們總能占取更多的便宜。

  而現在原本的機動作戰變成了攻城戰。

  想要贏,便需要拿人命去填。

  而最先發動衝鋒的兵卒們,幾乎是用自己的性命為後來寫修橋鋪路。

  這就有些過分了。

  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憑什麼要我們當炮灰,你們搶票子玩娘們?

  所以,蕭淵不管讓誰衝鋒,誰都是應付應付,根本不用全力。

  對此,蕭淵也心知肚明,但他卻也沒什麼招。

  遼人就是可以共富貴,但不可以共患難。

  他雖然是主將,資歷也夠,但卻缺乏殺一儆百的決心。

  以至於攻城節奏一拖再拖,最終弄成了這幅樣子。

  「太師那邊怎麼說?」

  人沒辦法了,總會想辦法,實在想不出來了,便踢皮球。

  將事情推給自己的領導。

  蕭淵也不例外,攻城受挫之後,他便將此事上報給了耶律宏圖。

  耶律宏圖的回覆也十分簡單。

  他直接將蕭淵臭罵一通,隨後下令如果蕭淵十日之內解決不了黃耳營的軍屯,那耶律宏圖便解決他。

  和老子玩踢皮球,你還嫩了點。

  但打不下來終究是打不下來,再加上後來軍糧受限,士氣越來越低,沒辦法蕭淵只得再次向耶律宏圖求援。

  這次耶律宏圖倒是沒臭罵對方,畢竟軍糧受限也是事實。

  經過思索之後,最終他決定讓耶律飛接替蕭淵指揮的位置。

  這傢伙足夠殺伐果斷,收拾那些老兵油子再合適不過了。

  當得知耶律飛要來此之後,蕭淵也輕鬆了許多。

  「呼,有耶律飛再此,這些蠢貨們必定不敢再陽奉陰違。」

  「對了,他什麼時候能到?」

  小兵道:「聽說,這次他還帶了一批糧草,預計今天晚上,便能送到我們營中。」

  一邊帶兵來援,一邊運送這裡所急需的糧草,如此一舉兩得。

  「好好好,告訴這些混蛋,停止攻擊,明日咱們再好好算算總帳。」

  另一邊,黃耳城內。

  見遼軍退兵,寧五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旁邊的不少軍官也全都放鬆了下來?

  此時的黃耳營內,除了寧五。還有劉勝等周圍數和逃過來的軍屯兵卒。

  不然憑藉他手下那幾百人,無論如何也是守不住的。

  看著那些遼人離去的背影,劉勝捏著拳頭砸在城牆上。

  「娘的,真想帶著騎兵和他們戰上一場。」

  旁邊一名將官聞言譏諷道:「劉大元帥,遼軍正在撤退,何必在這捶城牆,直接帶著你的幾十個騎兵衝鋒便是。」

  劉勝聞言大怒。

  之前他精心培養的騎兵在率領部眾突圍的時候損傷不小,如今只剩下幾十人。

  而遼軍雖然撤退了,但依舊保持著陣型。

  此時進攻,和送死沒什麼區別。

  顯然,這傢伙在擠兌自己。

  劉勝不怎麼讀書,自然也不知道什麼是君子動口不動手,見對方主動尋釁,他一記老拳便砸了過去。

  砰!

  「娘的,敢擠兌老子,今天老子就要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說罷,劉勝便連出重手,將對方打的站不起身來。

  旁邊人見狀趕忙拉架,才算是將二人分開。

  這時,寧五上前和稀泥道。

  「哎呀,都是為了朝廷效力,大家吵什麼?」

  「有那精力,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守住敵軍的下一輪進攻!」

  「若是城破了,我們全都完蛋。」

  「難不成,你們到時候還能去閻王爺那爭論嗎?」

  大家終究是住著人家的城池,吃著人家的糧草,所以劉勝和對方都比較給寧五面子。

  被一番臭罵之後,二人默不作聲。

  就在這時,一名兵卒匆匆跑了過來。

  「寧大人,這是遼軍將領給您的勸降信。」

  若是平時,寧五遇到這玩意看都不看便會直接扔了。

  可現在情況有些不同。

  黃耳營雖還在堅守。但也快到達極限了。

  如果城池被攻破,他總要有個退路才行。

  想到這寧五隨即將剩下的幾個頭領全都召集了過來。

  最後,他才慢慢打開了信件。

  信件的內容十分無聊。

  先是對寧五等人固守城池的行為予以肯定。

  緊接著又吐槽大乾朝政黑暗,一般人想要往上爬,便必須要找後台,送禮行賄等等。

  最後,信上禮貌性的說了一句,讓寧五等人趕緊投降,不然的話便如何如何。

  看著這封書信,一群人都陷入了沉思。

  「要不,咱們向這些遼人投降算了。」

  終於有人打破了沉默,主動說道。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堅守,他們的精力也消耗到了極限,而援軍卻連影子都沒有。

  和城池共存亡固然是英雄。

  但能在這裡當屯長的,基本上都是貪圖富貴的狗熊。

  所以此人的提議並未立刻遭到反對。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考慮。

  沉默良久之後,寧五沉聲道:「我看還是算了吧,以遼人的品行,撕毀契約這種事簡直是家常便飯。」

  「不然,他們也不會無緣無故南下,殺我子民,擄掠財物。」

  「和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況且,城中食物還夠我們吃一段時間,此時談投降,早了點吧。」

  寧五一發話,一旁的劉勝立刻點頭道:「不錯,現在遼軍攻城的氣力越來越弱,弄不好,再堅持幾日他們就走了。」

  這話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畢竟,這幾日遼軍攻城時的架勢,確實拉跨。

  就這樣,寧五將勸降信撕了個粉碎。

  臨了他還補上一句道:「再傳一條軍令,不管那個方向,只要有遼軍的勸降士兵來了之後,立刻射殺。」

  「只有這樣,才能彰顯,我等殊死抵抗之心。」

  此時寧五也完全看開了。

  仗打成這樣他也算是盡力了,就算最終被殺,他也是盡力而為。

  不敢說名垂青史,起碼不會讓自己老爹難堪了。

  然而,還不等寧五的軍令完全傳達,一名士兵便匆匆跑了過來道:「屯長,城西有一人,說是要見你!」

  「見我?」寧五皺眉道:「他是來幹嘛的?不會是來勸降的吧。」

  「剛才我已經下令了,誰要是來勸降立刻射殺。」

  「你回去告訴他,讓他趕緊滾,不然必死無疑。」

  「是!」兵卒應聲離去。

  這可苦了在太陽底下暴曬的周正。

  他來到這的時候,已經通過隨處可見的災民和附近的西夏士兵大概摸清了現在的情況。

  遼軍看上去雖然十分強悍,還能發動攻擊。

  實際上他們的士氣已經低迷到了極點,

  只要找個機會發動襲擊,敵軍必定不戰自潰。

  周正的想法是,讓寧五帶兵從正面進攻,自己則單槍匹馬進行襲擾。

  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寧五的身影。

  反倒是等來了幾支冷箭。

  「快走,屯長有令,再敢靠近城池,立刻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