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不凡離開萬里穿雲梭時,第一眼便看到了兩根鋒銳似天刀的巨齒,自下顎橫亘而起,足有兩丈長。涌盪的海水在流經那巨齒旁側時都會為其一分為二,直至片刻後才又重複聚合,足可見其之銳利。
巨齒之上,血盆大口,猩紅長舌外垂,其上根根倒刺,如同萬千鉤鐮槍倒立其上。更上方的那雙枯葉黃般的大目中,透漏出濃郁的貪婪氣息,那種貪婪不是對寶物對仙葩的覬覦,而是對生命的渴求。
簡明直言,它想吃掉王不凡與夕墨竹。
「海噬獸,天妖中境層次,無戰鬥法門,唯一手段則是吞噬,無論元器亦或是修為及其他,只要等同於或者低於它之修為,皆會被其吞噬。」
身形碩大的海噬獸背後,有黑袍裹身白面具遮顏的女子緩步而上,踏其背登其顱巔,如同信步登山,又如隨心而行。
「曾有人言,海噬獸是仙獸貔貅的後嗣,只是如今褪化了祖血而已。關於這點,我是無可查證的,但其吞噬之威,想必二位很快便可切身感受。」
「又是她。」
王不凡眉頭微蹙,海噬獸頭顱之上站立的那位女子給他極為強烈的熟悉感,卻又始終不知其到底為誰,又為何兩次三番的給予他麻煩。
「你認識她?」
身旁傳來夕墨竹的聲音,王不凡點頭,隨即快速且簡單的將之前與那女子的交手情況告知。
「……只不過當初交手時她僅有靈湖中境的修為,而如今,卻已然步入了紫府下境。」
短短的時間內從靈湖中境拔高到紫府下境,便是拔苗助長都沒有這般快異。更遑論,其如今竟然不知從何處得到一頭海噬獸的追隨,至少也是可掌控,聽從其命令。
不待二人交流更多的,海噬獸已然行動。
身軀縱然旁邊,可其速確實若風似電,疾馳而近,如同一座被天神擲出的仙山。
「空間沒有被鎖定。」
「嗯。」
夕墨竹的傳音,王不凡的回答,無形中默契了一件事。
下一瞬,就在海噬獸即將臨身時,空間其波紋,隨即二人同時消失不見。
元法中境的海噬獸,王不凡與夕墨竹二人還真無法對抗,但是使用瞬身符咒離開,卻是極為簡單之事。
由此也可看出,那名女子空有戰力臂助,卻並無相匹配的戰鬥經驗。若然在開戰之前先導致周圍空間紊亂,那麼今日王不凡二人必然遭受險境,乃至性命之虞。
「混帳!」
二人身影消失後,面具女子先是愕然,隨即便在海噬獸頭顱上狠狠跺腳,顯然是氣急。
海噬獸咆哮,吼聲如牛,卻音重似雷霆萬鈞。
面具女子連忙俯身,在海噬獸頭顱上觸摸,「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前輩莫要生氣……」
如同低三下四般的安撫了好一通後,海噬獸的雷霆吼音才漸漸變弱,直至希律律的如同野馬打鼾一聲過後,這才陷入沉寂。
安撫過海噬獸,面具女子又望向被王不凡遺留在此地的萬里穿雲梭,不禁忿忿。
「無膽的東西,竟然見面就逃,戰都不敢戰,甚至連萬里穿雲梭都不要了。」
「不過也好,好歹也是件下品飛行元器,我便收了它做代步工具。」
未曾殺敵的失落中,好歹尋了件萬里穿雲梭做補償,這讓面具女子心中的忿忿減緩了許多。
只是,當她來至萬里穿雲梭近前時才發現,那萬里穿雲梭遠望僅是稍微變形而已,但近前才可清晰發現有諸多裂紋瀰漫,如同碎裂後粘合的瓷器一般。
縱然她不為煉器師都可清楚知道,這件萬里穿雲梭算是徹底廢了,除非有大手段的煉器師將其重新歸爐鑄煉,重新刻畫陣法。可重新鑄煉與重新刻畫陣法,那又與新煉製一件有何區別?況且,能做到此點的煉器師,她可並不相識。
總之,失落中所尋到的唯一慰藉,此際也破滅了。
「混帳,大混帳!」
此際面具女子才了解,王不凡為何會將賴以代步的萬里穿雲梭給留在此地。
她憤怒的罵聲剛剛出口,突然,那萬里穿雲梭周身泛起刺目金芒,如同有大日蘊居其內,萬千裂縫中綻放出無盡光亮,根根刺天如槍,鋒銳人間。
下一瞬,有大龍咆哮而起,以萬里穿雲梭其內的殘餘能量為基礎,於剎那間轟然爆發,其間撼世凶威,堪比元法下境者全力一擊。
面具女子懵然,縱然其修煉速度極快,但從伏殺王不凡一點便可看出,她並未有相應的戰鬥經歷與豐富經驗。
乍一遇險,第一反應不是逃避或防禦,反而是發懵,被堪比元法下境者全力一擊的手段而懵然。
其性命,若刀懸一線!
萬里穿雲梭在瓦解,在燃燒,其內所有殘餘能量皆被金色大龍所吸收並轉化為狂暴凶威。
在其面前,區區紫府中境的面具女子根本不夠看,甚至若是爆發開來,其連殘骨碎肉都難以留存。
眼見著那金色狂龍即將撲身的剎那,面具女子命懸一線。
突然,海噬獸疾疾而動,大口擎張,無邊吸力似滔滔江河倒灌,於剎那間將面具女子吞噬入腹。
而緊接著的下一瞬,金色大龍與之發生相撞,轟然的爆響震徹海底,霎那間渾濁四野,海水激盪……
許久,海水恢復清澈,碎草殘魚緩緩而墜,重新復歸海底。
有隆起的小山丘陡然一動,無盡泥沙落下,露出了海噬獸那布滿猙獰傷口的身軀。
「吼吼~!」
狂暴怒吼,震徹數百里,先前受驚魚蝦剛剛穩定下來,再次被驚走,再也不敢駐留此地。
吼聲過後,面具女子從海噬獸的口中爬出,落地後不停嘔吐。
「王不凡,王不凡,你這個混帳東西,該千刀萬剮的混帳東西,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