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孤魂野鬼,王不凡看了眼莫泰。
此際莫泰的雙手,有些不知該放往何處,就如同他此刻內心中的糾結,對於巫尹志不知是放還是殺。好不容易被激發出的那點滴人性,在恐懼的作用下徹底淪為泡沫,砰然爆碎。
這種混亂情緒積聚的沉寂並未維持多久,很快便被打破。
在陶祁厲的帶領下,祀仙院大軍到來。
做為城衛的雪域修士盡皆上前,迎向大軍,向異界勇者致意最崇高的問候。
稚童們也有心上前,歡迎異界勇者的到來,但礙於其修真者的威勢,只能遠遠揮動小拳頭暗暗激動。
眾婦人依舊內心惶惶,但紛紛上前將各自的稚童強行攬入懷中,唯恐異界勇者大開殺戒。
王不凡依舊看著莫泰,無視眾修真者到來。
祀仙院大軍中,有紫府上境修真者在陶祁厲的恭敬迎接下,走上前來,怒指莫泰,「放人!」
暴音如雷,浩蕩連連,震徹天際與心頭。
那一瞬,莫泰再也顧不上什麼人性,連忙將巫尹志的封印解開,欲將他送往陶祁厲身旁。
他偷偷看了王不凡一眼,他本想以這一眼來向王不凡致歉,哪成想,王不凡的身影早已消失。
下一瞬,剛剛解開封印的巫尹志便再次被封印,而其人也被王不凡挾持在不遠處。
「你……」
莫泰正要說些什麼,不料遠處那雷鳴之音再次炸起,「王不凡,你敢動巫少爺半根毫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王不凡徑直一把薅下巫尹志的大片頭髮,甚至連頭皮都扯下半個巴掌大小,鮮血淋漓,瞬間瀰漫巫尹志的半張面龐,更顯猙獰。
「海葬冰葬皆可,並不非得土葬,我沒那麼嬌氣。」
王不凡拿手中扯下的亂發繞著巫尹志的脖頸繞了兩圈,然後問道之前說話那名紫府上境者,「你要不要問問你家巫少爺,他希望海葬冰葬還是土葬?火葬我也可以滿足。」
「放肆!」
紫府上境者暴怒,他很想立即出手擊殺王不凡,但巫尹志在其手中,他投鼠忌器,不敢有所動作。
「韓大人,讓我來勸服。」
紫府上境者,韓啟森,祀仙院分院,四級仙牧。
陶祁厲拜過韓啟森,隨即向王不凡開口道:「放了巫少爺,我們可承諾……」
不待他說完,王不凡徑直開口打斷,「不用你承諾,你自封修為作為人質過來,我用巫尹志和你交換。」
陶祁厲張口無言,頓時啞巴了。
讓他作為人質過去,能威脅到誰?誰又在乎他的生死?一旦過去,除死之外他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可若是不過去,這又是王不凡的條件,萬一巫尹志有個三長兩短,他仍舊難逃個死。即便巫尹志最終被救,難道就不會追究他沒有作為人質過去交換的責任了?
陶祁厲琢磨了一番,發現無論走哪條路,他竟然都難逃一死!
王不凡這個混帳東西,實在是太過陰毒!
「去,趕緊去將巫少爺換回來!」
韓啟森在後面催促著,他哪管陶祁厲死活,只要巫尹志安全就足夠了。
陶祁厲面色難堪,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兩難選擇。
萬幸,巫尹志隨後開口,為他解了難。
「無須過來,你們都撤了吧,給他們時間,讓他們好好考慮一下,天亮後再來。」
韓啟森看著巫尹志,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隨即點頭應是。
而後,他的目光避過王不凡,徑直望向了眾城衛,婦人們,甚至包括那些稚童。
「現在離天亮大概還有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我來迎接巫少爺。」
「若然到時無法接出巫少爺,我會死。但請你們相信,在死之前,我一定被拉上整座寒棘城為我韓啟森殉葬!」
眾人正心驚間,韓啟森的身影瞬間消失。
當他再出現時,莫泰已然在其身前艱難掙扎,口血鮮血。
眼可及見的,有樹根自莫泰的眼眶內、鼻孔中、雙耳里,呼呼冒出,帶著殷殷血跡。
那樹越長越粗,越長越高,直至粗大半丈,高達十數丈時,它才堪堪停止。
樹枝上,儘是莫泰身體的零碎,仿佛結出了果實。有心、有胃、有肝……盡皆滴血。
眾婦人及稚童驚聲尖叫,恐慌連連。甚至,還有稚童給嚇暈厥倒地,不停抽搐。
韓啟森將染血的手掌在樹身上擦拭一番,隨即道:「我可以把你們的衛隊長大人栽種成樹,同樣也可以將整座寒棘城化為森林,你們可以試試。」
韓啟森遙遙朝著巫尹志點頭致意,隨意帶領祀仙院大軍離開。
待他們走遠後,旁邊的婦人才帶領各家稚童,紛紛逃離。
待城衛們也離開後,場間就只剩下了王不凡與被他封禁的巫尹志。
驀地,巫尹志笑了。在半張臉凝固血跡的情況下,他更顯邪魅猙獰。
「王不凡,你有沒有害怕,有沒有擔憂,有沒有憤怒?」
「假如有,那可就太完美了,這才是冤魂最好的狀態!」
王不凡沒有說話,徑直取出口飛劍。飛劍在他的操控下,抵住了巫尹志的喉嚨。
巫尹志嘴角斜挑,邪魅一笑,不再說話。
王不凡坐地修煉,恢復之前與陶祁厲一戰所消耗的些許靈力。因為,稍後會有戰鬥會發生。
半個時辰後,王不凡靜坐在地。
驀地,冰地震盪,有無盡蜿蜒裂縫橫生,爆發出強大的吸扯力。
巫尹志身下的裂縫最深,足開至有兩丈寬,深不見底。
只不過,此際他早已被王不凡小雞崽一般拎在手中,翱飛遠處。
「咻咻咻!」
三道流光逐一而落,化為三位雪域修士。
這三人有些面熟,王不凡略一回憶,發現他們都是莫泰麾下的城衛。
「放人,放開異界勇者,我們放你這懦夫一條生路!」
被冰皇野心所愚昧的雪域修士,至少還可以稱之為悍然無畏。可這些城衛,卻是一個個貪生怕死,甚至還打出了援救異界勇者的旗號,來粉飾自己畏死的行徑。
王不凡嗤笑道:「還放我一條生路,你們為何不問問,我是否會放你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