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湖是一個很大的內陸湖,站在一處岸邊看向對岸,連對岸的樹木都看不太清。
而且多藍支他們的崗哨完全沒法覆蓋整個望月湖,只是在一處岸邊駐紮。
再因為多藍支的命令,營地進一步收縮,那能夠下水的地方就很多了。
如果能派人下水,悄悄摸到多藍支營地,找到李建隆並且堅守,同時外面的大隊人馬攻進來。
只要這支奇兵能夠堅持到大部隊打過來,那李建隆就能獲救。
當然,說來簡單,但實際情況肯定不會有那麼容易。
多藍支那邊好歹也有好幾千人,就算是大部隊進攻牽制一部分兵力,但這支奇兵要面對的,依然是超出數倍的敵人。
而且那種情況還下還沒法撤退,只能死守。
在敵人營地死守,光是想想就知道難度有多大了。
而且寧恕就不信多藍支沒有在岸邊安排崗哨,監視水面。
這就要求摸過去的人水性一定要極好,而且數量不能太多。
並且,最好是夜晚摸過去,以降低被發現的概率。
這如果是這樣的話,問題又來了。
若是夜晚,樹林之中光線不足,多藍支他們提前布置,大軍極易遭遇埋伏,到時候可能會損失慘重。
若攻不下來,那這支奇兵就是白白送死。
只能說這個辦法,有希望,但成功率不高,還需要繼續完善。
但這已是目前比較可行的辦法了,至少可以先把人挑出來。
面對一眾軍士,寧恕道:「諸位都是熟悉水性的了,可這水性也有強弱之分。」
「能在水下憋氣一盞茶時間的,原地不動,其餘人可以散了。」
一刻鐘約莫三盞茶,一盞茶約等於五分鐘。
普通人下水閉氣的時間一般在三十秒到兩分鐘之間,經過訓練的潛水員能夠輕鬆突破五分鐘以上,更有甚者能憋十分鐘以上。
寧恕提的五分鐘要求,說高不高,但說低,也真的不低。
此話一出,幾百人的隊伍里,立刻有五到六成的人離去。
寧恕又道:「在夜間能夠視物的人不動,其餘離開。」
夜盲症是很普遍的一種大眾疾病,只是在這個時代,除非特別嚴重,一般不算是病。
畢竟晚上看不見,點火把,點油燈就是了嘛。
這一個要求又把剩下的人淘汰了五成,這下只剩一百多個了。
寧恕道:「能在激流當中穩住身形的人留下,其餘離開。」
這個要求相比前面兩個,就有點抽象了。
因為這不是一個能夠完全確定的問題,根據激流具體情況,和人的發揮,有時候穩得住有時候穩不住,很難說。
剩下的人猶豫了一番,一部分人走了,一部分人留了下來。
還剩四十幾個了。
「嗯,差不多了。」
「劉將軍,把他們記一下,之後或許有用。」
劉知行連忙應聲,找來紙筆,把這些人的名字記了下來。
寧恕則是返回營帳,開始寫信。
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預期,是時候採取一些非常規手段了。
這封信,是給皇帝的。
當然,這些布置都只是備用方案,前提是如果朝廷那邊沒有談攏,才會執行這些計劃。
信件寫好,寧恕命人加急送往京城。
……
周文晦發出的加急信件已經抵達京城,成功送到了皇帝手中。
只不過這種事情堪稱奇恥大辱,事關皇家和朝廷的威嚴,皇帝第一時間把消息壓了下去。
周文晦的信上說了,他已經求助寧恕,所以皇帝並沒有急著回信。
他知道寧恕肯定會過去,自己還需要進一步消息,再做決斷。
不過,儘管皇帝第一時間進行了消息封鎖,可畢竟是八百里加急,這件事情是肯定瞞不住的。
最多只是隱瞞一下具體的內容。
因此,皇帝甚至一連五天都沒有上朝,這般反常舉動自然引得更多人注意,可他們卻猜不到發生了什麼。
終於,寧恕的信到了。
歸德殿中,皇帝看過寧恕的信件之後,氣得差點把這信撕得粉碎!
他不敢說自己有多厲害,但起碼上位之後,不管是政是軍,都沒有出過大錯,為什麼能生出這麼蠢的兒子?!
三萬大軍,被兵力遠少於他們的蠻族打敗,甚至還被活捉!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勉強鎮定下來之後,他這才繼續往下看去。
寧恕的這封信,主要是交代他那邊的情況,包括事情始末,以及寧恕和多藍支的談判。
多藍支不答應,想要增加,那肯定需要朝廷點頭,這個都還屬於正常範疇。
不正常的,是後面的一段。
「臣請從天門關中調集一部分火藥和火油,若談不攏,定當拼盡全力,將大皇子帶回。」
火油還好,民間能有渠道搞來,但火藥卻是受到嚴格管控的軍用物資。
沒有皇上御令,即便是寧恕也無法搞來大量的火藥。
寧恕和李建隆有恩怨他是知道的,看到這裡時,皇帝甚至都懷疑,寧恕是不是想趁機把李建隆搞死。
不過這個念頭僅僅只出現了一瞬,便被皇帝壓下。
寧恕悔過之後,分得清輕重,應該不會這麼做。
思索了一陣,皇帝才取來紙筆回信。
他把自己預期的價格說了出來,如果多藍支的要求超過,就讓寧恕自己決定。
而寧恕的要求他也答應,專門給了一道諭旨,准許寧恕從邊關調集火藥和火油。
回信匆匆發出,皇帝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瞞下去,是時候公布給朝中大臣了。
自己已經有了決斷,這時候再說,也好過被那些大臣指手畫腳。
但是這樣的話,也意味著李建隆和太子之位徹底無緣。
畢竟能蠢到這種地步,不會真有大臣想要去支持他吧?
關於這件事情,皇帝其實也猶豫了很久。
最終他還是覺得,萬一以後真讓這個蠢貨登上皇位,簡直是大魏之災,還是早日掐斷這個可能為好。
皇帝的回信快馬加鞭,終於在四天後送到了寧恕的手上。
儘管內容和寧恕猜想的大差不差,但這種事情,必須要皇帝點頭了,他才能做。
現在,他終於可以無所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