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承宗曾在寧遠擔任過總督,見過不少韃虜大軍。此時老人不禁臉色一變,建奴比以前更加裝備精良,人馬更加精悍強壯。
縣令李雨茂更是臉如土色,雙腿簌簌抖動,兩手緊緊抓住城垛才得以穩住身形。
「郭大人!莫非本縣誤會左將軍了,他並沒有與建奴勾結。」
小郭同學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不!李大人沒有誤會,他們在演戲呢!」
李縣令鬆口氣,「那就好!否則本縣犯下大錯矣!」
………
「走!咱們也去追!」
郭少靖領著身邊幾名護衛急奔下城,人走在馬道上高喊:「打開城門!民團出城殺敵!」
早已等候好的護衛隊長趙七斤急忙讓人打開城門,小郭同學翻身跨上一匹高頭大馬,接過背包背在身上。
「出城!」
嘩嘩嘩………!大隊人馬從城中衝過來。
什麼!渾小子居然要出城追殺韃虜!搞了一次伏擊勝仗,他以為自己變成了武藝高強能衝鋒陷陣的大將啦!
渾小子你不知道真奴野戰有多強悍,眼前那數百人能追著數千人的明軍打。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渾不吝了!
孫承宗邁著老腿急忙趕到女兒牆邊驚叫:「少靖!別去!韃子兇悍,千萬別逞強,安心在城中守衛即可。」
渾小子回頭燦爛一笑,高聲喊道:「閣老!放心吧!待少靖去弄上幾十個真奴首級,就當是咱高陽新城正式殺虜開張之喜吧!駕………!」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衝出城門,六百多名護衛緊隨其後。
「這!這!這小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出事了該如何是好?」
孫承宗來不及阻止連連頓腳,與李縣令兩人面面相覷擔心不已。
出城追了幾里,見前面左軍與正白旗在孝義河邊拐個彎向西北轉去,顯然左良玉想逃去保定避難。
正白旗是多爾袞旗下強軍,馬匹精壯,奔跑如風。此刻已追近騎著劣馬掉隊的左軍騎兵。
正白旗精銳手中強弓拉開銜尾放箭,左部明軍不時被射中落馬,隨時亂馬踏上,一聲長嚎過後再無動靜,左良玉在前面聽得膽顫心驚,拼命打馬急奔。
明軍後隊也有弓手回擊,但效果不佳,正白旗人馬皆著甲,左軍弓手軟弱的馬弓好似撓痒痒。
郭少靖騎著一匹黑色高頭大馬,正是命喪宻雲山道中,鑲紅旗甲喇額真塔克魯坐騎,肩高腿長力量大奔跑奇快,遙遙領先大隊。
見前面兩軍轉彎立即領著護衛隊斜插上去。夕陽下,三支馬隊風馳電掣銜尾追趕,蹄聲隆隆煙塵衝起。
前面兩支人馬自然發現了又有一支幾百人的小隊斜插追來,一時之間不明白這支小隊來意。
此時也不容多想,一個要逃,一個急追,如飛奔騰。
清理完左軍掉隊的一百多名騎兵,雙方距離進一步拉近。
前面正白旗陣中三個漢人軍官模樣邊追邊大叫:「左將軍!睿親王想請你回去做朋友!不要再跑了!」
一部分騎著劣馬落後的左軍騎兵卻又被正白旗追兵毫不猶豫射殺。
一邊殺你的人一邊又喊著要與你做朋友,
「 老子信你個鬼!請人有這種請法?」左良玉滿腔怒火邊跑邊罵。
「左將軍!千真萬確!主子為了儘快追上你,才不得已射殺掉尾的明軍,只要你不逃,歸降睿親王,自然不會再殺你人,再封你為漢軍八旗旗主。正如滄州劉總兵已封為漢軍正白旗旗主。」
三個漢人軍官一口大嗓門,雖人在三里外,郭少靖卻能聽得清清楚楚。
「呸!誰相信你的鬼話!」左良玉邊逃邊罵。
啥?這伙韃子是來招降左小受,並不是來殺他。
他奶奶個腿!多爾袞這奸貨確實夠奸夠陰!先用糖衣炮彈進攻,那劉良佐與劉澤清這兩個歷史上降清的漢奸如何經受得住這種考驗,此番必然也會受多爾袞招降。
劉良佐這個狗東西果然投降於清,那個慫貨劉澤清也肯定會降清,自己倒是又能省下八十萬兩銀子。
不過,若是三將都這麼無能,那昏君會不會從此對我這個舉薦者疑神疑鬼,再也不相信我的提議,以後工作難做了!
可左良玉這廝在自己必死名單上,這該如何是好?小郭同學一時犯了愁。
轉眼之間正白旗的後隊,包衣奴才攜帶大批馱馬跑不快,遠遠落在後面。
被郭少靖輕易追上,伸手操起馬肩上一張二石大弓,上箭拉弦連連發射,僅僅幾個呼吸就已射倒十餘個掉在後面的包衣輔兵。
包衣奴才沒有鐵甲,不需要那張四石強弓。用二石弓足可,也可以省些力氣。
望見後面那個追兵這般厲害,包衣中自然也有射箭好手,數人立即放緩馬速,拖至最後,突然一齊返身發箭,
六七支利箭閃電般殺來,上取其人下取其馬。意欲集中箭支一舉將其射殺。
郭少靖早有提防,見幾個身材魁梧手拿大弓的包衣故意拖後,便知其意。
果然剛射完他們後面遮擋身形的包衣奴才,便一齊向自己發難。
一帶韁繩,胯下駿馬向左一偏半丈,避過來箭。同時伸手從胸前包中摸出個手雷,拔了保險,用力擲去。
轟隆!
手雷爆炸,那數名弓手人仰馬翻,包衣奴才大驚失色,再無人敢來阻擊,拿騎盾遮在後面伏低身軀拼命抽打馬匹亡命逃躥。
郭少靖連射幾枝,均被盾牌擋住,效果不佳。掛好弓箭,伸手拔出大砍刀,催馬加速。
不到半分鐘,追到包衣背後,刀背猛砸,盾牌也無法遮擋,紛紛落馬。
前麵包衣叫苦不迭,怎麼就遇上這麼個武藝高強身帶震天雷的楞頭青,竟然不怕大清主子,在屁股後窮追不捨!
自己只是侍候主子與馬匹的奴才,並不會廝殺,會廝殺的幾個已被炸得粉身碎骨,得想辦法拖住他,回頭再叫主子來收拾他。
小郭同學忽見前麵包衣奴才放開馱馬韁繩,只顧自己騎著戰馬逃走,已知其用意。
馱馬無人牽引,自然慢下來,一時前面密密麻麻都是馱物資的馬匹,堵住追擊道路。
一拉韁繩,從旁邊紅薯地繞過,後面親衛隊此時也趕到,顧不上馱馬,跟著郭大人繞過馱馬群,重新上了大路。
紅薯地土質鬆軟,凹凸不平,馬匹不能全速,這一耽擱,包衣奴才大隊已經去遠。
…………
左良玉拼命逃竄,正白旗在後方銜尾追擊,邊追邊殺。
「左將軍!快停下!再逃下去,你的人就要被殺光了!」
兩個漢人軍官還在努力招降。
「父帥!不能再跑啦!你看好多馬匹已經口吐白沫,再跑馬匹都要累死了!不如咱們答應他們的條件,」
左良玉抬頭望望還在十五里之外的保定城,心知本部馬力已趕不到。
若是在此處弄出些大動靜,保定城上必能望見,或許會出城來救。暫停片刻也好歇歇馬力。
想到這裡,主意已定,「吹停軍號!」
「嘟嘟嘟嘟嘟!」
一聲嗩吶響起,左部騎兵如逢大赦,一齊停下馬來,已不到兩千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