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站起身,湊到水盆近前,看了一眼,撓了撓腦袋。「小人看不出來什麼。」
秦軒笑了笑,「你歪下頭,斜著看。」
李四聽話照做,歪著腦袋再次看了一眼,再次搖頭。「小人還是沒有看到什麼。」
秦軒依舊笑著道:「你究竟是真的看不到,還是撒謊說看不到?水面上浮著這麼多的油漬,你看不到嗎?」
聽秦軒這樣一說,劉安也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水面。
果然,水面上浮著一層油漬。
李四依舊大聲地道:「這能說明什麼?」
秦軒看著他道:「這能說明很多事情。」
「張三是個屠夫,他每天把賣肉的錢穿起來,無論是銅錢表面還是細繩上面都會沾滿油漬,用水一泡就會浮出水面!」
「劉大人,你明白了嗎?」
「原來是這樣!」劉安恍然大悟,當下一拍驚堂木,「啪!」
「大膽李四,竟然訛人錢財,還拒不認帳,證據在此,你還不從實招來!」
「來人,大刑伺候!」
「是!」衙役們一聲大喝。
李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
「大人別打!小人招供!是小人被豬油蒙了心,看到張三的錢串掉了,旁邊又沒有別人,小人於是起了貪念。求大人開恩!」
一起疑案被秦軒輕鬆破解,劉安心悅誠服,當下官氣十足地道:「來啊,將李四暫時收監,等本官隨後發落!」
「是!」衙役將李四帶走。
「多謝太守大人!多謝公子!」張三拿了錢串,歡天喜地走了。
劉安諂媚笑著,朝秦軒行禮道:「黃公子您真是太有才了!對了黃公子,您此番前來臨安府衙,是有什麼事嗎?」
秦軒回頭看了一眼堂下的賀二公子,淡淡一笑。「我是來打官司的。」
「來打官司?」劉安也看了一眼堂下的賀二公子,大致猜出個七八分。
不用說,賀家今天要倒霉了!
「既然這樣,黃公子您……」
秦軒擺了擺手。「劉大人,凡事有個先來後到,您這裡還有別的案子嗎?如果有,我就排隊等候。」
「這……那就煩請公子稍候。」劉安堆笑行禮,「來人啊,去給黃公子搬把椅子來!」
「是!」立刻有衙役搬來一把椅子。
秦軒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扇扇子。
劉安看了一眼秦軒,朝堂下問道:「堂下還有人有冤情嗎?」
「有!大老爺!小人有冤情!」有人舉手回應,隨後與另外一人拉扯著一匹粗布來在堂上,跪倒在地。
左邊一人道:「太守大人,小人名叫王五,剛才在劉記布行買了這匹粗布,想給家人做身衣服。走到半路時,小人在一處陰涼的地方歇腳,走時忘了拿布。」
「等小人回去布時,恰好看到這人拿著小人的布。小人讓他把布還給小人,可是這人卻說這匹布是他買的。」
「小人和他說不清楚,於是來找大人評理。求大人給小人做主!」
聽完王五的陳述,劉安有些無語。這個案子和剛才那個有點像,都是失物認主!
劉安看向另外一人。「你叫什麼名字?」
另外一人道:「大人,小人名叫趙六。」
「趙六。」劉安道,「本官問你,關於此事,你有何話說?」
趙六道:「大人,小人冤枉。這匹布是小人剛從劉記布行買的,在回家的路上,王五忽然來搶。求大人給小人做主!」
「哦?」劉安裝模作樣地捋了下山羊鬍,「王五趙六,事發之時,可有旁人在場?」
王五搖了搖頭,沮喪地道:「大人,當時沒有第三人在場。」
趙六也嘆了口氣。「大人,當時只有我們兩人在場。」
劉安很無語。
又是沒有人證。
這怎麼辦?
他正這樣想著,堂下有吃瓜群眾大聲道:「劉大人,您何不像這位公子剛才那樣,把這匹布放在水裡泡一泡,不就什麼都知道了!」
對啊——劉安剛剛產生這個想法,另外有人道:「恐怕不行。這是新布,沒有油漬。」
劉安聞言怔了一下,點了點頭。「的確是這麼個理兒!既然這樣——王五,本官問你,你買這匹布花了多少錢?」
「回大人,小人花了三百五十錢。」
「趙六,你花了多少錢?」
「回大人,小人也是花了三百五十錢。」
趙六話音剛落,有吃瓜群眾道:「太守大人,您不能這麼當面問啊,另外那個不就聽到了嘛!」
劉安一怔。「好像是這麼個理!沒關係,來人啊,去把劉記布行的掌柜叫來,讓他認認到底是誰買了這匹布!」
「是!」有衙役應聲。
「等一下!」秦軒忽然接話道,「劉大人,你有沒有發現,這兩人長得很像,而且衣服的顏色也一樣?所以在我看來,你即便把劉記布行的掌柜叫來,也未必能認準到底誰是真正的買主。」
哦?
聽秦軒這樣一說,劉安仔細看看王五趙六。
果然,這兩人的年齡相貌的確很像,身上的衣服顏色也一樣。
劉安有些泄氣。「公子說得有理,那麼依著公子的意思,此案如何評判?」
秦軒淡淡一笑。「要我說,此案非常簡單。大人你把布給他倆分了得了!」
「啊?」劉安懷疑自己聽錯了。「給他倆分了?」
「對啊。」秦軒笑著點了點頭。「給他倆分了。」
劉安不理解秦軒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七皇子既然發話,他不得不從,當下他裝模作樣地捋了一下山羊鬍道:
「公子說得有理。來人,將這匹布從中間剪開,王五趙六各拿一半!」
「是!」有差人去拿剪子。
「大人不能剪!」王五大聲道,「這匹布明明是小人我的,大人您怎麼能分他一半!」
「是啊大人!」趙六也大聲地道,「這是小人的布,您不能分他一半!」
兩人這麼一嚷嚷,堂下的吃瓜群眾也跟著大聲議論起來。
「這位公子這是怎麼了,剛才一下就分辨了是非,現在怎麼忽然糊塗了!」
「就是啊,不管這匹布究竟是誰的,這樣一分,真正的主人不就損失了半匹布嘛!」
「就是就是!」
人群中,歐陽紅纓等三位美女剛才對秦軒的判案能力非常折服,此刻也互相對視一眼,完全搞不懂秦軒的智商為何一會在線,一會下線。
「肅靜!」劉安官氣十足地大聲道。「王五趙六,你說這布是你的,他說這布是他的,既沒有在場人證,又沒有物證,誰能分得清這布到底是誰的!所以乾脆,你倆每人一半!」
「來啊,把布剪了,給他倆每人一半!」
「是!」幾個衙役合作,將布匹展開,其中一人掄起剪刀,「咔嚓咔嚓」一分兩半。
「唉!」王五看著布匹被衙役剪開,重重嘆氣。
趙六則看著衙役剪開布匹,沒有做聲。
衙役將兩個半匹布卷好,分別遞給王五趙六。
王五看了一眼衙役手裡的半匹布,又看了一眼秦軒,再次嘆了口氣,怨氣接過,轉身就走。
趙六也伸手接過布卷,朝劉安磕頭道:「多謝大人!」隨後他站起身來,轉身要走。
秦軒唇角彎起一個弧度。
「等一下!」
「趙六,白撿了半匹布,心情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