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兵不厭詐

  秋風蕭瑟。

  野草枯黃。

  樹葉凋落。

  北風送來寒秋，也卷積著北燕大軍，來到邢州城下。

  早有斥候將消息報至邢州府衙，大梁北境前敵總指揮所。

  「報！」

  「越王殿下，北燕大司馬多爾吉，親自率領三十萬大軍直奔邢州而來，距城五十里！令有十萬兵馬奔向太原！」

  「報！」

  「越王殿下，北燕大軍距離邢州三十里！」

  「報！」

  「越王殿下，北燕大軍距離邢州二十里！」

  「報！」

  「越王殿下，北燕大軍前鋒營距離邢州十里，紮下營寨！」

  「報！」

  「越王殿下，北燕大軍在邢州東西北三個方向紮下營寨！」

  每一次的匯報，都令指揮所內的空氣凝固三分，更令邢州城裡的大梁軍民心頭一緊。

  戰爭的重壓，猶如巨石一般，壓得城內軍民喘不過氣。

  當最後一道消息報至指揮所時，以郭淮為首，全部將領正圍聚在沙盤四周。

  有將領輕輕發出驚嘆。

  「三十萬！」

  「北燕居然在邢州方面集結了三十萬鐵騎！」

  「是啊，之前有消息說，北燕會在真定方向集結十五萬兵馬，想不到最終竟來了三十萬！」

  「是啊，難怪北燕方面發兵時間拖了這麼久，原來是在更大規模地集合兵力。」

  「整整翻了一番！」

  「郭將軍，夏侯將軍，我們要不要去城樓上看看情況？」

  「我們……」

  「五萬！」

  「哈哈，胡了！」眾將領身後的八仙桌旁，秦軒大聲笑著，推到面前的麻將牌。

  「清一色一條龍，卡張，捉五魁！一共十六番！」

  「靜兒，你點胡包全場！每人十六個籌碼，一共四十八個！恭喜發財！掏錢吧！」

  「啊呀！」秦軒右側，司徒靜懊惱地重重嘆了口氣，一邊低頭翻數籌碼，一邊無語道：「又是我點胡！怎麼每次都是我！籌碼馬上又要輸光了！」

  秦軒老神在在一笑。「靜兒，打牌與打仗一樣，要看清楚敵我形勢，然後出招。」

  「我這次門前除了條，就是筒，幾乎沒有萬字，很明顯是在做清一色的萬字局，你卻偏偏打出萬字牌，點胡的風險自然就會大了。」

  「可是我手裡的牌面已經上聽，五萬對我沒有用啊！」司徒靜手中抓著一把籌碼，委屈地道。

  秦軒微微一笑。「沒有用？麻將牌一共一百三十六張，每一張牌都與其它牌面關聯，怎麼可能沒用？」

  「殿下說的對。」秦軒對面，無雙微微笑著，攤開自己手心裡的牌。

  那是一張五萬。

  「小師叔，我也抓到一張五萬，可是沒敢打，準備重新組合。」

  「唉！」司徒靜再次嘆氣，將手裡的全部籌碼堆到秦軒面前，無語地道：「果然又輸光了，還差了八個籌碼！真是服了！」

  「殿下，你看那邊——」

  司徒靜一邊說著，一切用眼神朝秦軒左側示意——

  「什麼？」秦軒順著司徒靜的目光轉頭一看，發現所有將領全都圍在邢州城防沙盤前方。

  有人對著桌子上的沙盤指指點點，低聲細語。

  有人站在一旁，沉思不語。

  秦軒轉回頭來。「怎麼了？你想讓我看什麼？」

  司徒靜低聲道：「殿下，各位將軍都在研究戰事，您卻在這裡打麻將，這樣不好吧？」

  秦軒輕巧一笑，「好吧好吧，反正你已經輸光籌碼，我也過去湊個熱鬧。不過靜兒你要記得，欠我八個籌碼。你今晚給我洗腳吧！」

  司徒靜撅起小嘴，白了秦軒一眼。

  秦軒微微一笑，隨手拿起剛剛胡牌的「五萬」，起身來在眾將領身後，背手道：

  「夏侯將軍，時間不早了，餃子可以下鍋了。咱們晚上吃餃子。」

  夏侯亭回過身來，朝秦軒拱手道：「是，殿下。」

  「周正，傳令下去：餃子下鍋！」

  「是！」一名校尉出去傳令。

  夏侯亭轉過身來，對秦軒拱手道：「殿下，俺是個粗人，說話直，得罪之處，還請殿下勿怪。」

  秦軒微微一笑。「夏侯將軍客氣了。咱們相處這麼久，將軍應該已經了解本王的脾氣，你有話不妨直言。」

  「多謝殿下。」夏侯亭再次拱了下手，隨後微微皺眉道，「殿下，北燕來了三十萬大軍，您一點都不緊張？」

  秦軒笑了一笑。「夏侯將軍，要說一點不緊張，那是撒謊，本王確實擔心我那五千兩銀子——不過，只要能為司徒大人報仇，五千兩銀子不算什麼。」

  聽到秦軒這話，邢州將領們面面相覷，隨後全都會心地大笑起來。

  「殿下，末將已經做好準備，得您那五千兩銀子，您到時候可不許反悔！」

  「是啊殿下，自從您許下這個承諾，弟兄們都卯足了勁，都想立下這個大功！」

  夏侯亭也笑了。「殿下，末將之前聽過您的一些傳聞，可是自從看到殿下，便覺得那些傳聞全都不實。」

  「殿下，大敵當前，咱們雖然做了一些準備，也反覆做過兵推，但是敵軍的人數翻了一番，達到了三十萬，您是如何做到如此從容鎮定？」

  「夏侯將軍問得好。」其他將領附和道，「殿下，末將也對此十分好奇！」

  秦軒老神在在一笑。「各位將軍，你們一定聽過歷史上的赤壁之戰。」

  「曹軍八十萬，卻被十萬孫劉聯軍打敗。」

  「事實上，曹軍號稱八十萬，真正的作戰部隊只有不足二十萬。」

  「所謂八十萬，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嚇唬人的。」

  「我們不妨想像一下——」

  「八十萬人馬，每天要吃掉多少糧草，需要多少人力運送？」

  「沒個幾百萬後勤人員專門運送糧草輜重，這八十萬人都得活活餓死！」

  「所以說，曹操這所謂的八十萬大軍，真正的作戰部隊最多二十萬，頂多三十萬，另有五六十萬民夫負責後勤保障，合在一起八十萬。」

  「還有，」

  「數月之前，北燕曾經號稱集結二十萬大軍，逼迫我大梁割讓河北三城，後來多爾吉出使大梁，卻在我的誘導之下親口承認：如果策動二十萬騎兵，隨軍養馬餵馬之類的雜役就要占據三分之一。甚至那二十萬大軍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就是假的！」

  「各位將軍，我這樣說，是想告訴大家——」

  「兵不厭詐！」

  「對於北燕來說，如果還沒開戰，就將我方嚇到膽破，開城投降，正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兵不血刃，不戰而勝。」

  「各位將軍，我這樣說，大家能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