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錯愕間,聲音的主人已經邁步進屋,與他四目相對。
來人二十左右年紀,一身灰白布衣,包裹著玲瓏軀體。
果然是個女人。
也許是職業所致,她的皮膚並不白皙,而是一種健康的古銅色,一張杏仁臉,彎彎的柳眉,大大的眼睛,巧鼻櫻唇。
秦軒恢復常態,朝來人淡淡一笑。「閣下想必就是姜若昀,姜小姐。我家老趙向我介紹,我還以為是位帥哥!」
來人回以淺淺一笑,朝秦軒行了一個男式拱手禮。
「黃公子。」
「姜小姐請坐。」秦軒朝對面的座位伸手虛引。
「多謝。」姜若昀大大方方坐在秦軒對面。
秦軒給她倒了茶,「姜小姐,我這個人說話直接,請你過來,乃是有事相求。」
姜若昀淡淡一笑。「黃公子果然直接。不知公子的府邸坐落何處?」
秦軒微微一笑。「不,姜小姐,我不是打算賣房,而是打算買房。」
「哦?」姜若昀輕輕挑了一下柳眉。「黃公子,您打算在何處買房?」
秦軒轉頭望向窗外,輕搖摺扇。「汴梁。」
「汴梁?」姜若昀明眸眨動,看著秦軒的帥氣側臉發怔。
秦軒回過頭來,淡淡點頭。「不錯,汴梁。姜小姐認為不妥?」
姜若昀收起錯愕表情,淡淡道:「黃公子,請恕小女子直言。坊間有傳言說,北燕即將再次集結兵馬,大舉南犯,因此大家都在變賣汴梁房產,舉家南遷,公子為何偏偏要在此時買房?」
秦軒笑了一笑,輕搖摺扇道:「在下也聽到這個傳聞。不過在下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在汴梁買房。」
姜若昀看了秦軒片刻,淺淺一笑。「小女子明白了。公子是看大家都在拋售房產,認為此刻房價正低,所以打算抄底。」
「黃公子,小女子雖然只是掮客,卻也不願看到貴客蒙受損失。如果北燕兵馬渡過黃河,攻進汴梁,公子和您的房產……還請公子三思。」
秦軒淡淡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姜小姐好意,在下心領。姜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既然你說大家都在拋售房產,舉家南遷,不知你為何依然留在汴梁?」
「假如真像小姐所說,北燕兵馬渡過黃河,攻入汴梁,姜小姐作為一個弱女子,豈不十分兇險?」
姜若昀眸子中閃過一絲淡然。「小女子孤身一人,到哪裡都是一樣。」
「哦?」秦軒淡淡點了點頭,「姜小姐,在下在臨安有幾個友人,如果小姐需要,在下可以安排人,護送你前去臨安。」
姜若昀大大方方拱手。「小女子多謝公子美意。實不相瞞,小女子不想離開汴梁。」
「哦?」秦軒微微一笑,輕搖摺扇道,「姜小姐,請恕在下好奇,你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姜若昀稍稍想了一下,轉頭望著正北方向,淡淡道:「因為,他在這裡。」
「他?」秦軒下意識順著姜若昀的目光看去,卻只看到夕陽下的大片建築。
秦軒點了點頭。「在下明白了。姜小姐願與心上人患難與共,不離不棄。」
「姜小姐,咱們回歸正題。不知汴梁房價行情如何?」
姜若昀收回目光,淡淡道:「大戰在即,人心惶惶,汴梁房價已經降了四成,而且很有可能還會再降。」
秦軒也點了點頭。「確實是。正如姜小姐所說,現在大家都在拋售,而沒有人接盤,所以價格應該還會再降。姜小姐,你手裡現在掌握不少待售的宅院吧?」
姜若昀再次點頭。「是。像樣的宅子,大約有二十多套。」
「哦?」秦軒劍眉一挑。「這些宅子總價多少?」
姜若昀稍稍想了一下。「大約幾萬兩。公子問這個,難道是想全部買下?」
秦軒淡淡一笑。「不錯。我就是想全部買下,而且從此之後,只要有人賣,我就賣。當然,我只買有錢人拋售的宅院,而且價格越低越好。」
「姜小姐,實不相瞞,關於此事,我不方便出面,所以我想與你合作。」
「由你出面,我來出錢,將這些宅院統統買下,等將來這些宅子的價格漲起來,純利部分,我分你兩成。姜小姐以為如何?」
「這……」姜若昀微微一怔。「公子如此看好將來?」
秦軒點了點頭。「不錯。姜小姐,整個大梁,估計我是最看好將來之人。」
姜若昀再次想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好,黃公子,既然你這麼說,小女子願意做這件事。今後如何與公子聯繫?」
秦軒搖了兩下摺扇。
「姜小姐,作為合作的誠意,也是見面禮,我先給你置辦一個門面,開一間中介所。你當掌柜,其它相應事務全部由你負責。」
「我會安排專人和你對接。你看怎麼樣?」
「好!」姜若昀點了點頭。「黃公子。一言為定!」
秦軒笑了。「一言為定!」
…………
此後三天,秦軒每天到戶部打卡上班。
第一天,沒有人前來還款。
第二天,依然沒有人前來還款。
第三天,上午,汴梁街頭出現了一種新鮮玩意兒——
報紙。
《大梁之聲》。
對摺八開。
發行商:瑤軒書局。
頭版頭條是一首詞:《破陣子-醉里挑燈看劍》。
作者:辰軒公子。
頭版二條是一首詩:《夏日絕句》
作者:清安居士。
除此之外,頭版還刊登了汴梁城內近日發生的新聞軼事,其中包括方記布行隆重開業,前三天來店購買絲綢布匹的顧客,均可獲贈精美禮品。
二版登載了兩部話本。
其一:《岳飛傳》
其二:《紅樓夢》
每份報紙三個銅板。
此物一出,頓時在汴梁城內引發轟動,大家對此全都感到好奇,紛紛購買閱讀。
甚至戶部的一些官員上班路上,也順手買了一份,之後聚到一起閱讀。
沈放也買了一份報紙,坐在辦公室里,一邊喝茶,一邊閱讀。
不過令沈放詫異的是,秦軒今天居然沒有帶人前來戶部。
直到下午,申時,秦軒依然沒有出現。
沈放踱到院子裡面,看著「催款辦」門框上的木牌冷笑。
怎麼樣?
這傢伙果然沒有撐過三天,熱乎勁就沒了。
哼!
沈放正在這麼想著,只聽身後有人問道:「催款辦在哪?我家老爺派我過來送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