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城,嚴禮第一時間帶著佛像前去向雲厲復命。
「三十萬兩銀子?」
聽嚴禮說出這佛像的價值,雲厲差點就當著嚴禮的面爆粗口了。
就這麼個玩意兒,撐破天也就值個六、七萬兩銀子。
還三十萬兩銀子?
這狗東西,吹牛也不是這麼吹的。
不過還好,這狗東西沒有直接寫一副字,說是仇池某個大人物的墨寶,值幾十萬兩銀子。
雖然這玩意兒的價值比不上自己送給他的大婚禮物,但也聊勝於無了。
關鍵是,他從這份禮物中看到了雲錚的態度。
既然雲錚還願意送一份賀禮過來,那就說明雲錚暫時不會跟他撕破臉皮。
斗也好,威脅也好。
雲錚目前應該不會造反,還會跟朝廷維持表面的和諧。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好消息。
雲厲將佛像放在一邊,又問嚴禮:「見著父皇了嗎?」
「沒……沒有。」
嚴禮支支吾吾回答。
「沒有?」
雲厲眉頭一擰,「你不是見著老六了嗎?怎麼會沒見到父皇?」
「這……」嚴禮低垂著腦袋,小心翼翼的回答:「聖上沒跟六殿下在一起。」
什麼?
聽著嚴禮的話,雲厲臉色陡然一變。
父皇竟然沒跟老六在一起?
短暫的思索後,雲厲再問:「父皇是不在王府,還是不在定北?」
「應該是不在定北。」
嚴禮回答:「奴婢趕到王府的時候,六殿下都沒有在定北,奴婢帶人在王府呆了兩天,六殿下他們才回到王府!六殿下還說,他會將殿下大婚的消息告訴聖上。」
這樣麼?
雲厲眉頭緊皺。
老六這狗東西,真是一點都沒把父皇放在眼裡啊!
父皇巡視朔北和西北都護府,他竟然不陪同父皇?
他是真想活活氣死父皇麼?
嗯?
等等!
想著想著,雲厲眼皮突然一跳。
嚴禮沒見著父皇?
父皇會不會是出意外了?
隨著這個念頭出現,雲厲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從文帝當朝下旨以後,雲厲的心態就一直非常矛盾。
既希望文帝死在朔北,又希望文帝平安歸來。
雖然文帝讓他監國了,但他終究還不是皇帝。
只有文帝歸天或者一去不回,他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皇帝。
但同樣,一旦他登基,雲錚必反。
這種矛盾時常將雲厲折磨得頭疼不已,好幾次都從夢中驚醒過來。
不過,轉念一想,雲厲的心緒又稍稍平復下來。
父皇應該沒事!
雲錚再傻也不會傻到在朔北或者西北都護府對父皇動手。
一旦父皇死在那邊,就算父皇是病死的,天下人都會認為是他殺了父皇。
到時候,雲錚可就要背上弒父的千古罵名了。
雲錚不可能幹這麼蠢的事。
就算雲錚真想要父皇的命,肯定也會等父皇離開朔北!
不,是至少都要讓父皇離開阜州。
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雲錚可能只是以這樣的方式表達對父皇巡視西北都護府的不滿。
畢竟,之前父皇過北麓關的時候,雲錚就派了一個側妃去接駕。
雲錚的不滿,早就寫在臉上了。
默默的思索一陣後,雲厲拋開腦海中的雜念,又問:「朔北那邊情況如何?可有亂象?」
「沒有!」
嚴禮回道:「奴婢經馬邑到定北,兩城都是井然有序,沒有絲毫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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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絲毫亂象麼?
看來,那狗東西此前送來戰報必然是假的了。
北府軍和歸義軍的傷亡絕對沒有那麼大。
這狗東西知道朝廷對他已經賞無可賞了,怎麼報戰損,對他都沒有影響。
朔北沒有亂象,這對他來說,可不是個好事啊!
就在雲厲暗暗發愁的時候,嚴禮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六殿下還讓奴婢給太子帶個話……」
「什麼話?」
雲厲抬眼詢問。
「奴婢……不敢說。」
嚴禮耷拉著腦袋,在等雲厲赦他無罪的話。
然而,雲厲卻並未如他所想的說出赦免他的話來。
「他是不是讓你帶話給孤,讓孤把欠他的錢糧給他?」
雲厲冷眼盯著嚴禮。
「殿下英明。」
嚴禮趕緊送上馬屁。
英明?
英明個屁!
自己都成冤大頭了!
雲厲心中暗罵,但卻沒有發作,轉而接著問:「除此之外,老六還有沒有讓你帶別的話給孤?或者,一路上還有沒有發現其他的情況?」
「沒有了。」
嚴禮一臉恭敬,只想趕緊交差了事。
他最怕雲厲問他傳旨的時候的細節。
好在,截至目前,雲厲似乎完全沒有詢問此事的打算。
雲厲確實沒有詢問這些破事的打算。
他現在一堆煩心事,哪有心思去關心這種小事。
「退下吧!」
雲厲輕輕揮手。
「奴婢告退。」
嚴禮如蒙大赦,趕緊躬身告退。
雲厲獨自坐在那裡,默默的思索一番,起身往外走去。
不多時,雲厲的駕臨靖國公府。
得知雲厲登門,徐實甫趕緊帶著一家老小到門口迎接。
「微臣恭迎太子殿下。」
當雲厲從車駕上走下來,徐實甫趕緊跪拜。
雲厲趕緊上前兩步,一把扶住徐實甫,「這不是朝堂上,舅父不必多禮!」
「謝太子殿下。」
徐實甫依然保持恭敬。
但這份恭敬,卻讓雲厲嗅到了別樣的味道。
很顯然,徐實甫還在為他動徐氏一族的那些人的事而生氣。
只不過,徐實甫沒有說出來而已。
他和徐實甫之間,已經有隔閡了。
「孤近日裡事務繁忙,都好久沒來舅父這府上坐坐了。」
雲厲看著徐實甫的府邸,幽幽嘆息,「舅父,隨孤到府上的花園走走吧!」
「是!」
徐實甫領命,一副謙恭的模樣。
雲厲看在眼裡,也不多說,讓侍衛不必跟隨,跟著徐實甫走向府上的花園。
「舅父還在生外甥的氣?」
兩人剛在花園坐下,雲厲就笑呵呵的詢問。
「微臣不敢。」
徐實甫故作惶恐。
不敢才怪!
雲厲心中輕哼一聲,卻又搖頭一笑,「舅父啊,你說你這麼聰明一個人,這點小事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徐實甫低垂著腦袋,卻不說話。
徐實甫稍微抬起頭,「恕微臣愚鈍,不知太子殿下何意?」
雲厲左右四顧一眼,這才低聲道:「這是父皇的意思!」
「聖上的意思?」
徐實甫半信半疑。
「對!」
雲厲輕輕點頭,「父皇命我監國,最怕的就是我鎮不住朝中這些重臣大族,我若是不動手,父皇從朔北回來後,應該就要動手了!到時候,可就不是下放幾個人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