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跟俞世忠他們的大軍會合,雲錚他們的速度再次慢了下來。
俞世忠他們不但押送著他們這一萬多大軍的糧草,還押送著雲錚允諾伽遙的三十萬擔糧草。
如此一來,行軍速度怎麼可能不慢?
好在他們會合的地方距離狼神山也不算太遠了。
只要穿過漠西走廊再往前三四百里,就能到達狼神山。
雖然有伽遙隨行,但云錚他們也不敢大意。
一路上,他們不斷派出斥候探查周圍的情況,以免遭到伏擊。
雖然伽遙不會做蠢事,但也保不准北桓有頭鐵娃。
在雲錚他們嚴密的保護下,這一路走來倒也無驚無險。
文帝第一次來到這邊,對於這邊的一切都充滿好奇,一路上邊走邊欣賞草原的壯麗風景,再給雲錚傳授一些治國之道,文帝也不覺無聊。
他們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
終於,狼神山出現在遠處的天際中。
看到狼神山的時候,雲錚都快哭了。
他娘的,這一路走下來,可真是夠折騰的。
希望這老貨到過狼神山以後,別腦袋一熱,又往北桓的王庭跑吧!
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可要把這老貨往回架了。
太耽誤事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成天悠閒得很呢!
其實,他手上的破事一大堆!
「那就是狼神山了吧?」
文帝騎在馬上,遠眺著天際的盡頭向雲錚詢問。
這一路走下來,文帝基本都是騎馬。
在烈日的暴曬下,文帝也黑了不少。
「是了。」
雲錚輕輕點頭,「明天我們的就可以先行趕往狼神山,讓後面的人押送著糧草靠過來即可。」
明天麼?
文帝突然沉默,神色複雜的眺望著遠處的狼神山。
良久,文帝吩咐:「讓人安營紮寨吧!」
「現在就安營紮寨麼?」
雲錚疑惑的詢問文帝。
這時間還有點早呢!
哪怕行進一個時辰再紮營,也來得及啊!
文帝頷首,微笑道:「朕乏了!想早點休息了!反正明天也能到,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了。」
雲錚想想也是,立即領命:「那兒臣這就命人安營紮寨。」
說著,雲錚便命人向前方的俞世忠傳令,命令俞世忠所帶的三千前軍在前方五里紮營,王器所率領的後軍在他們後方五里紮營,而秦七虎率領的中軍則就地安營紮寨。
文帝似乎是真的乏了,大帳支起來,文帝便回到帳內休息。
夜幕來臨之後,文帝只是簡單的吃了些東西,便又要回帳內休息。
文帝這一反常的舉動,讓雲錚他們都察覺到不對勁。
「聖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太醫瞧瞧?」
秦六敢擔心的看著文帝。
文帝養尊處優慣了,這一路走來,也確實折騰得夠嗆。
他真怕文帝這身板會扛不住。
「沒事。」
文帝輕輕搖頭,「朕就是有些乏了,想好好的睡一覺!有穆順伺候著就行了,你們就別擔心了!」
「父皇,還是讓太醫瞧瞧吧!」雲錚勸說。
「你就指不得朕一點好是吧?」
文帝好氣又好笑的瞪雲錚一眼,「朕說了,朕沒事,你不用操心!行了,就這樣吧!朕得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說罷,文帝沖他們揮揮手,兀自往大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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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順也擔心的看文帝一眼,連忙小跑跟上。
然而,回到帳內的文帝卻並未睡下,而是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兩條眉毛都快要擰到一起了。
似乎,是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決定。
穆順不敢多問,只是小心翼翼的來到文帝身邊跪下,替文帝捏腿。
他看得出來,文帝肯定有心事。
不過,即使他跟在文帝身邊多年,他也猜不到現在的文帝能有什麼心事。
這狼神山已經很近了。
他們明日先行一步,很快就能趕到狼神山。
按理說,文帝現在應該是很高興的。
但現在,文帝卻似乎在發愁?
穆順實在想不明白,文帝這到底是怎麼了。
「穆順,你說,人這輩子,是不是多少都會留些遺憾?」
突然,文帝毫無徵兆的問出一個問題。
穆順手中一頓,很快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捏腿,「聖上所言極是。」
穆順不知道文帝到底是何意,只能順著文帝的話說下去。
「那你活到現在,可曾有遺憾?」文帝再問。
這一次,穆順有了心理準備,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詫異,只是賠笑道:「不瞞聖上,老奴確有遺憾,不過老奴後面想明白了,也就逐漸釋然了。」
「哦?」
文帝來了興致,「你的遺憾是什麼?」
「老奴這身子,本身就是遺憾。」穆順釋然的回答:「不過啊,老奴後來一想,若非年幼淨身,老奴豈能有幸伺候聖上多年?」
穆順當然有遺憾。
而且,還有很多很多的遺憾。
不過,在不清楚文帝的心思之前,有些遺憾是只能憋在肚子裡的。
他以淨身一事回答文帝,既回答了文帝的問題,也避免了說錯話。
畢竟,淨身這種遺憾,就算他不說,文帝也知曉。
「你倒是會說話。」
文帝斜瞥穆順一眼,「算了,去叫秦六敢來陪朕說說話吧!」
「是。」
穆順恭恭敬敬的領命。
文帝今天的反常,確實讓穆順有些不明所以。
對他來說,如果弄不明白情況,不呆在文帝身邊就是最好的。
不多時,穆順帶著秦六敢走進來,又給他們奉上上茶水,這才躬身告退。
「聖上,你這是怎麼了?」
秦六敢不明所以,滿是疑惑的看著文帝。
文帝搖頭一笑,「沒什麼,就是突然有點想法而已……」
說著,文帝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秦六敢。
聽完文帝的話,秦六敢整個人都傻了。
過了好久,秦六敢才艱難的回過神來。
「都這個時候了啊……」
秦六敢哭笑不得,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正是因為這個時候了,朕才突然想明白了。」
文帝釋然一笑,「人這輩子,多少都有些遺憾,不是麼?」
秦六敢啞然。
是啊!
人這輩子,誰沒有點遺憾呢?
他又何嘗不是呢?
若非當年那一戰留下的隱疾,他也不至於就秦七虎這麼一顆獨苗啊!
遺憾?
沒有遺憾,那就不是人了!
是神仙!
秦六敢感慨之餘,又跟文帝說:「反正,我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